我生來殘缺?可我從不抱怨,或許曾以此爲榮。韓由掣坐在象徵着權勢的淡淡顏色的椅子上,他的身邊是韓碩,韓碩的身邊是韓雲。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在想什麼?我的兄弟。”韓由掣笑了笑道:“我在想一會兒怎麼給你收屍。”
韓碩的臉色變了,無來由的,他覺得那個麻薩人似乎不那麼可靠。
轟!禮炮響了,一個個身穿高等將領戰服的人排成排走向觀鳳台下的校場。這是大點兵階段,他們無一不是戰功赫赫,或者年輕俊傑。一個穿着紫黑色衣服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單膝跪地道:“陛下,衆將領已經集結完畢。”這個人姓胡,名守義,潭州剿匪時期戰功赫赫。現在已經是暫理兵馬司總司長位置的人了,他的表態決定着一大部分人的決定,韓碩看着他堅毅的臉,心裡想着自己登基以後一定要先剷除這個釘子。
胡守義公然在永安酒樓與一大批秦譚系人士支持三皇子的事已經傳入了他的耳朵裡,時至今日他纔開始正視這個瞎子三弟,開始他還以爲自己的對手只是那個混吃等死的四弟和懦弱無能的大哥,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個韓由掣一直隱藏在自己身後,他正襟危坐,想着是不是要真的那麼做。
“好!”韓雲在太監的攙扶下站起身,看得出來,他已經病入膏肓了。韓雲的胃病由來已久,可以追溯到他登基的時候。現在的他只能靠着燕窩人蔘吊着,如果是平常人,三天不吃早就餓死了,更別說這個八天八夜都沒吃飯的皇上,他的胃幾乎不能承受任何食物了。
“御龍班直總編,下將軍魏偉業,都尉趙志明。五百匹絲綢,二百兩黃金!”兩個身穿黑色盔甲的中年人挺直了腰板接受檢閱。
韓和站起來走向校場,拍了拍魏偉業的胸脯道:“好好幹,十六偏將少不了你的。”魏偉業打了個敬禮道:“絕不辱命!”
“威邊軍偏將沈開疆。偏將明威、偏將石有光!龍鳳堰一尊,黃金百兩!”同樣的黑色盔甲,沈開疆臉上卻有着說不出的戾氣。沈開疆嗜殺如命,他的前鋒營是威邊軍的一把尖刀,同時,他也是唐善長的一把刀子。而明威則是一臉恭順,石有光更是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小沈,唐將軍近來可好?”韓和和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關切的問道。
“啓稟陛下,唐將軍近來身體不適,不能參加如此盛典,故代我向陛下問好。”唐善長沒來,韓和心裡一沉,臉上卻道:“小沈啊,回去告訴唐將軍,就說來不來沒關係,只要心意到了就夠啦。”
“謹遵聖命!”
“效節軍軍長,大將軍高賀芳。黃金百兩,皇糧萬石。”高賀芳生的脣紅齒白,雖然四十好幾,但也能從他眉宇間依稀看出年輕時是如何風流倜儻。高賀芳身材中等,臉色也十分紅潤,他是帝國僅有三位(已退隱一位)大將軍中最韜光養晦的一個,既沒有什麼赫赫戰功,又沒有什麼驚天偉業。
但他能把五萬效節軍治理的井井有條,不僅不需要國家撥糧,反而年年屯田,還要向國家交糧。最重要的一點則是此人極爲忠誠,韓和很看中他,出身官宦世家的他更是平步青雲,在幾年前就登上了效節軍軍長的寶座。
“陛下。”韓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話也沒有說。高賀芳看着他的背影,眼睛莫名的溼潤了,自己能力在大將軍中最差,宏觀戰略更是無法與秦冬火唐善長所匹敵。自己唯一有的,也只有皇上的信任吧。
凌無雙站在看臺上,看到秦夢陽直挺挺的站在校場上一臉緊張的看着韓和。
“廣德軍統制,偏將軍秦夢陽!”韓和眉頭一皺道:“現在可是廣德軍和忠猛軍聯合駐紮在潭州,你怎麼來了?”
“王於龍圖謀不軌,想要.....”秦夢陽就等着這一刻,他張口還沒說完,韓和臉色一正壓低聲音道:“住口!明天單獨說。”
在外人看來,韓和只是慈眉善目的看着秦夢陽笑一笑,可誰也沒想到這兩個是在說一件動搖涼國根基的大事。
觀鳳台六十大典決不允許出任何紕漏,韓和一一檢閱之後回到臺上對太監說了幾句話。
太監聽完,高聲喊道:“文武百官,獻賀詞。”
咚咚咚,鼓聲震震,兵馬司與政法司盡數走上前雙膝跪地道:“祝長樂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長樂皇后李彩笑了笑道:“好,好,都起來吧。”
陽鑄帝韓雲眯着眼睛,放在椅子上的手往上悄悄提了提,跪地的文武百官都高聲道:“謝娘娘。”
看到這些人如此恭順,長樂皇后很是高興,她道:“皇上,是不是該開始了?”
韓和笑了笑道:“諸位,這又不是宮廷之上,不必行此大禮。從現在開始,我宣佈,觀鳳台長樂皇后六十大典,開始了!”
他剛說完,兩邊觀禮臺的人呼啦一下都走了下來,這些人以低級軍官居多,少數則是京城的皇族貴胄。大家推杯換盞,天空飄起層層的綵帶,像是一道道彩虹。
觀鳳台由五十面白玉建造而成,雖然裡面都是花崗石,但就是這五十面白玉就造價不菲。爲了這次盛典,主辦方可以說是挖空了心思。人站在白玉上十分難以直立,就是這樣,一隊舞女踏上觀鳳台,幾分鐘之內就開始翩翩起舞,宛若仙女下凡。
韓雲問身邊的老太監道:“這是誰的注意,這幾個舞女跳的有模有樣挺不錯。”
“回陛下,是薄副司長。”
韓雲斜着眼睛看着正在和一羣人推杯換盞的薄虎萬,就是這個人背叛了孫孝儒,事先告密,自己也沒想到侯安竟然被孫孝儒買通了,爲他們大開方便之門。下一次,自己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只是,還有下一次嗎?
韓雲想着,老孫,你不是死在我手裡,而是死在薄虎萬這個叛徒手中。放心吧,我死之前,必然把他凌遲,再去下面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