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隻踢斷頸椎當然不會死,但凌無雙這一腳夾雜着雷霆萬鈞之力,那人腦殼裡的腦髓都被這一腳震成了漿糊。他的腦袋和脖子都移了位,如果不是那層皮連着恐怕他的腦袋早就飛出去了。
那人手裡仍死死掐住凌無雙腳踝上綁的布條,僵硬的手指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凌無雙腳踢那人通山穴,死屍的手一鬆,凌無雙急忙把布條抽出來。
凌無雙正解着布條,陡然想到那小孩還看着,他回頭看去,拿小孩卻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他嘴上說的輕巧,真看到實打實的拼殺,也會露出小孩的天性,迅速逃離這個殘忍的現場把。凌無雙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這次戰鬥實在兇險萬分,對方的奇招怪招確實把自己置於險境,但自己起碼也是形意拳的傳人,一般的殺手碰到自己,必然是身死的下場。
你能把我逼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可以了。
仔細翻找着黑衣人的屍體,凌無雙除了摸到和另外兩張一模一樣的紙片之外什麼也沒摸到。看來這個“國”字的組織也想殺了我麼,可惜你們拍這麼條雜魚來對付我,也未免太小看我了。想着,他把那人面罩褪下,露出一張慘白色的臉,在月色的照耀下猶如殭屍。凌無雙撬開他的嘴,裡面還有淡淡的腥味,那是五石散的味道,這個人也吃了五石散了麼。
看來這個殺手以命換命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了,他的刀法不強,絕對不是什麼居合斬,但那布條卻十分厲害,自己如何掙脫也沒能掙斷。仔細看去,那布條也和剛纔射進來的梭鏢一樣發紫。這紫色是不是也暗藏玄機?凌無雙隱隱覺得一陣後怕,這些人能殺我,就能殺胡光秀,只是不知道胡光秀有沒有讓他們動手的價值呢。
“公子好功夫。”啪啪,拍手鼓掌的聲音從牆外傳來,凌無雙的府邸大牆並不高,一個成年人正好能露出一個頭來。聽到這聲音,凌無雙回頭望去,牆外卻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人,看他的年紀在四十左右,他看到凌無雙轉過身道:“這是形意拳把,不過你把撩身技打成炮腿,也確實是異想天開啊。”
凌無雙見他一眼便識破自己功法,心裡也有些驚駭,要知道形意拳的弟子並不多,散佈在中州大地上平常人能見到並且認出來的更是寥寥無幾。這個男人卻能張口就來,凌無雙點頭道:“這招喜鵲登枝若不是那人太過急功近利,我這一腳也踢不到那麼高。”
“哈哈,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放在招式上也是如此,習武之人不在乎一招一式的掣肘,爲將之人不計較一城一地之間的得失。只有看淡得失,方能打出回馬槍。”
凌無雙聽完,心裡覺得那小子說的沒錯,此人說話不卑不亢,平淡如水,偏偏還一針見血總是能說道關鍵處,毫無任何指責貶低之語。如此胸懷,纔是武之大者。相比之下,自己那好勇鬥狠之心卻是顯得醜陋不堪了。
他拱手道:“先生,請來我府一敘。”
那人卻道:“將軍,來我家吧。我家雖然小,卻十分暖和,而且燒酒五花肉管夠!”他知道自己身份?凌無雙分明聽到他說自己“將軍”,自己那大宅子也冷得要死,還不如就去對方那裡坐坐。一來探討一下武學,二來也要問問他爲什麼知曉自己的身份。
凌無雙走出門外,才發現對方還有幾個弟子,剛纔那個說自己遠遠不夠吹噓其師傅的小孩也在其中,他們最大也不過十三四,最小也是五六歲。那個小孩顯然是最小的,正在對自己擠眉弄眼。那中年人高高瘦瘦的,臉色卻十分紅潤健康,眉宇之間英氣勃發,雙眼之中彷彿藏着一口幽深的古井,讓人一眼看去就要陷入其中。他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長衫,長長的頭髮束成一個髻,隨意的垂在背後,雖然四十多的年紀,看上去卻十分年輕。
那人顯然也在打量凌無雙,半晌,那人先開口道:“在下柳虛齋,師承李存孝。”這是江湖中人交友的一種方式,報出家師姓名,若是相識便能免去許多麻煩,凌無雙也拱手道:“在下凌無雙,師承梅笑春。”顯然,二人都沒聽過對方師傅的名號。李存孝雖然在江湖中大名鼎鼎,但凌無雙也不是遊俠,這些事情他也不懂,只是偶爾在酒樓吃飯的時候會有人談論這個李存孝。
李存孝是洪拳和小洪拳的創始者,徒弟遍天下,卻幾個學藝精湛的。這個柳虛齋看上去倒是得到李存孝的真傳,見他走路毫不滯澀,渾身放鬆,幾乎看不出一點戒備之心。凌無雙心裡對他越發的佩服了。
“那人學的是女人的功夫,那布條我只在百花門見過。”柳虛齋盤腿坐在炕上,爐火燒得爐壁通紅。還有一個小子抱着一捧乾柴扔到土炕洞裡,另一個則往裡添柴,這五個小孩分工明確,不一會整個屋子都明亮溫暖了起來。凌無雙看着那爐火,眉頭卻越發皺的緊了。
“將軍,你是不是有心事,不妨說來聽聽。”柳虛齋的聲音彷彿有種魔力,這種事件本來是要保密的,凌無雙卻隱隱覺得此人或許能想出什麼辦法,於是便鬼使神差的和盤托出。不僅是柳虛齋,其他幾個小孩也都仔細的聽着,顯然他們都把凌無雙的話當成鬼故事了。凌無雙卻不覺得好笑,說完之後常熟一口氣道:“那組織想必是極其嚴密,麻三和李五隻怕也查不出什麼東西來。”
“哈哈,凌將軍,那倒未必。對方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周密,你看對方最近兩次作案露出的馬腳衆多,你一會回來就急於刺殺你,恐怕其內部對於你也是惶恐不安吧。”柳虛齋說完,眼睛微微眯着,顯然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