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來時的路?”
“嗯,原路返回也是致命的,對了,還有剛剛其它兩扇門…”
“具體致命法你還是別跟我說了,這裡本就陰森森的,晚上會做噩夢的。”
“好。”
長時間待在裡面有種被囚禁的沉重感,我不再新奇,只緊隨他的腳步走出去,拐過一個彎又一個彎,眼前又出現了三條路,我喃喃道:“幸好有你,要不然就算都沒有危險,我這個典型天秤座糾結的人也會被選擇折磨死的。”
“天秤座是什麼?”
“就是,就是指拿不定主意的人,是我老家的一種方言的說法,你也許沒聽說過,嘿嘿。”我尷尬地笑笑,也不知道這個謊圓成功了沒,手心微微出汗,暗自警告自己說話得注意了。
“這三條路都是沒危險的,只是通往的方向不同罷了。那條可以直接出了這家店鋪,第二條通往郊外,應急備用,我們現在所走的這條,是去往打磨室的。”
果然再往前不久,就到了,眼前的石頭打磨成牀的樣子。
“過來。”他走過去靠着石壁躺下,對我喊道。
“幹什麼?”我嘴上問着,還是照他所說走了過去。
走到石牀邊,他伸手一拉,我身子一個趔趄,跌到他身邊,正想起來,他卻一翻身壓住我:“別動,抱緊我。”
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想幹嘛,只能按他說的做。
他一手抱緊我,一手伸到頭頂,一拉,石牀邊的石壁竟然開了,還沒來得及驚訝,感覺身子一緊,天旋地轉,他抱着我滾了出去!恰好一圈,我再落下時身體接觸的是柔軟的牀榻,難怪讓我抱着他,挺體貼的。
他將我扶起,我打量四周,才發現換了一片天地。這是真牀,是間寢屋。普通的裝飾,我轉過身摸摸石壁,完全無法想象。
我跟着他往外走,到出口那裡才發現,出大門前,有一個過道,旁邊還有幾間一樣的寢屋。沒什麼好參觀的,我們開了大門走了出去。外面就是打磨場,從左到右逐步精細。見我們出來,監工過來行了禮,五阿哥吩咐大家不用停下來,又讓他繼續回去工作,我們自己逛。
“打磨大概就是這樣了,那邊是成品,過去看看吧。”
“嗯。”
我們走到最右處,工匠師傅在做細緻的雕花,我們不打擾,看了一會,便去看他們做好的樣品。
幾乎是第一眼,就和一隻玉鐲“對上了眼”,那是一塊淡綠的翡翠玉鐲,這翡翠綠的純正,通體色澤一致,清淡、柔純、清澈,只一眼便不想再看其他。
“喜歡這個?”
“嗯,我打算買下它。”
“買?自家產業,你喜歡拿就是,不過你只用挑款式,上個月皇阿瑪賞的緬甸進貢的冰玉,着人照着打就是。”
“玉是要看眼緣的,就算那玉再好,沒有眼緣我也不會想要。而且,我要買,用自己的積蓄買。我平日裡需要銀子的地方少,每月的俸祿都省下來不少。”
五阿哥一笑:“好一個眼緣,可自家東西,哪有買的道理。”
“雖說是自家,可汗水勞力都是你們家族出的,況且本就是經營的店鋪,就算我是你妻子,也不想亂了規矩。”
五阿哥無奈:“怎麼就這麼倔。”
“對,我就是倔,沒辦法,白拿別人的我做不到,不是自己買的就始終覺得不是我的。”我攤攤手道。
“罷,就依你。”
“只是,那個,額,爺,您能先幫我付一下嗎,我出來的急,沒帶銀兩。我回去就還你。”我吐吐舌頭,萬分尷尬地開口,臉微微發燙。
“好。”他只一笑,並不多說。
老闆看着高旭手中的銀子,對五阿哥驚懼地直呼不敢,五阿哥看我一眼,笑着對老闆道:“夫人堅持,你就收下吧。”
推辭了好一會兒,老闆才收下銀子,又對全體員工高度讚揚了我,倒是弄的我挺不好意思。
他小心翼翼取出玉鐲遞給我:“夫人好眼光,此乃芙蓉種翡翠,是翡翠中的上品,這隻鐲子玉色純正,更是是此類翡翠中的上品,只是比不得五爺的緬甸冰玉,那可是翡翠之中的極品。”
“無妨,再珍貴再優秀也抵不過一個喜歡。”我把玩着手上的玉鐲,滿心歡喜,純澈的淡綠襯得手腕更白皙:“好看嗎?”
“嗯。”他答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走之前,他叫高旭取來御賜的那塊冰種翡翠,着實美麗,透亮似玻璃,卻少了玻璃的尖銳,多了玉獨有的溫潤,果真是這裡的品種都不能比的。
“用這翡翠做一支白玉蘭簪,明兒個我派人來取。”五阿哥把翡翠交給老闆道。
“做白玉蘭簪?”我驚訝道,這品色,確實適合做白玉蘭,而我平日着裝素雅,白玉蘭自然是我的最愛。
“贈佳人。”他微微笑道。
佳人不會說我吧?可這麼問似乎顯得太不矜持,我只得還他一笑作罷。
出了珠寶行,天色已有些晚,卻見馬車停在前面那個路口。回頭疑問地看看五阿哥,卻見他只是笑着前行。
緩緩走到馬車前,才發現,這是一家客棧。宏偉的店面,精緻的裝潢,人來人往,飯香四溢。也快到晚膳時候了,肚子還真有點餓。宛凝還在府裡等我們一起用膳,他肯定不會願意在這兒吃的,還是先記下這家店,有機會偷偷溜出來再嚐嚐吧。
我轉身回馬車,“哎呦”我揉揉撞疼的鼻子,原來正撞上他胸脯。
“你幹嘛?”
他伸出手,是我和他的披風。
“我不過上車拿件披風,應該我問你想作甚。”
我驚訝地指指我們,又指指客棧:“我們今晚在這裡吃?”
“不願意?”
“沒有沒有,走吧。”
進了門,一眼望去,熙熙攘攘全是人。我不禁有些擔心:“不會沒位子吧。”轉頭看到他一臉閒適,心裡又多了一個猜想。
不一會兒,小二便熱情地迎上來:“五爺,您來了,這位是夫人吧,兩位快樓上請,您的客房都備好了。”看來他常來這兒,那個猜想似乎更有可能。
我們上樓,來到了他的“VIP包間”,果然不同尋常,本來這家店裝修就較精緻,一樓雖然人多,環境卻也還算舒適。而這間房,雖不如阿哥府,可比尋常甚至一些官宦人家,應是差不了多少的。
待小二退下後,我終於得以問出:“這家店,不會也是您的產業吧?”
他笑笑:“依你看呢?”
敢不敢不設陷阱我跳?回答是萬一不是,就該是我貪了;萬一回答不是結果又是,那就表示我低看他了,我只好答不知道。
“名義上不是,實際上是。”
還沒來得及解釋,上菜了,吸引力立刻轉移到了桌上。色香味俱全,醬肉、清蒸南瓜、清拌腰絲、什錦豆腐、掛花翅子、鍋燒鯉魚、軟炸裡脊、炒白蝦、芙蓉燕菜、熗竹筍、四喜丸子、三鮮鳳眼酥,還有,一罈酒。
我望着滿桌佳餚,驚得久久不能語。
“不夠?”
我頭搖作波浪鼓。
“吃吧。”
“這酒,我也能喝麼?”
“隨意。”他嘴上說着隨意,手上卻開了酒向我舉了舉,我趕緊將杯子遞過去。電視上都是邊吃邊喝點小酒,旁人看着就覺爽,何況當事人。清酒微辣,小酌怡情,加之飯菜確也可口,這頓飯吃的挺舒心。
酒過三巡,他落了筷子,開口道:“這店確是我的,接手的額孃舅舅的,現如今越發興旺,也只是想着供給家用和充盈國庫,奈何他人不這樣想,爲防變故,名義上這店收歸碩色的外甥,一個生意人。”
我嚼完一塊鳳眼酥,問道:“畢竟也有風險,就算收益不少,可他們心甘情願嗎,可信嗎?”
“既然交予他們,就是因爲他們的忠心老實。不夠他們這般恩情確實要報,既能安撫他們,又可讓他們更忠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碩色家嫡女嫁過來,這點,額娘會看着辦的。”
他說着,時不時看看我的臉色。突然很心酸,這算是解釋嗎?我若是愛得深,理由又能彌補什麼,就算不是他所想也不是他所爲,可結果就是結果,這府裡終究會再進人。
不知不覺手握了酒杯,又在半路被截下。我衝他一笑:“爺放心,若是這點包容心都沒有,就不配做您嫡福晉了。”說完一杯飲盡,喝得太急,嗆得眼淚直流。
他若無聲響地嘆口氣,過來點幫我順氣。
“我渴了,喝得,咳咳咳,太急,咳咳。”
他不答話,我咳了一會兒好了,他便又坐了回去。有一句沒一句得聊着,我不提走,他也不催。
“我不想穿披風。”
“會冷。”
“喝酒暖身子啊,這酒真甜,容我貪幾杯。”
他不說話,也不阻止。我越喝頭越沉,睜眼便是重影,眼皮重得快要撐不起,迷迷糊糊朝着五阿哥的方向抓了抓,口齒不清道:“回…”沒說完便睡了過去。
感覺腳下搖晃的厲害,身子卻被牢牢鎖住,除了有些頭暈不想睜眼外,睡得還算舒服。我往柔軟又暖和的深處鑽了鑽腦袋,還沒等我睡熟,卻有人不停地在耳邊叫着我的名字,強迫我睜眼。我不耐煩地伸手去打,卻只抓到空氣。
“你究竟把我當什麼,當真一點醋意都沒有?你那酒,真的只爲暖身子?”
把誰當什麼?誰在問?可是好像不答他就不會放我安心睡覺,只好不情願地睜了睜眼,眼前出現三個模糊的五阿哥,我又閉了眼,強迫自己思考問題。
“我,把你,嗯,啊,朋友,不能得罪,哈老闆,嘿嘿。”找到了覺得合適的詞,我滿意地笑,又快見“周公”。
“啊,痛。”我皺眉:“誰這麼討厭不讓人好睡。”
對方答非所問:“可你說過,你是我妻子,還是說,再好都敵不過你的喜歡?”
我聽得暈頭轉向,順口反駁:“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才十八歲啊,大一學生,結什麼婚啊。”
“果真醉了,算了。”聽得頭頂一聲嘆息,我知道可以睡了,進入夢鄉,卻看到五阿哥的臉,陽光下笑得那麼燦爛,向我伸手:“過來,洛洛,我喜歡你,跟我走。”
我滿心歡喜伸出手,快要碰到時又收回了手,驀地難過起來:“我想喜歡你啊,可是我不能,我不想受傷害,你不能給我要的。”
“你要的是什麼?”
“唯一。”
好安靜,夢裡沒了他的身影,有點小落寞,卻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