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瘋了!幹嘛和他們正面對上!你是生怕他們不知道咱們的計劃是嗎?”
在路嬰的房間裡,因爲沒有門,隔音更差,所以蘭任心在訓路嬰的時候,聲音也是壓低了的。
然而路嬰顯然沒有這個自覺,她跳起來叫:
“我不在乎!我……”
她的嘴立刻被蘭任心堵住了,她的喉嚨被一把鋼刀的刀尖戳得陷下去一塊,逼得路嬰不得不收了聲。
蘭任心的聲音更加低沉陰冷:
“你再叫喚,我就讓你再也叫喚不出來。這把刀你熟悉吧,昨天晚上你拿着去殺簡遇安的,結果呢,你居然給我們摸錯門了,你是豬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給我們惹麻煩,我就把你處理了,別以爲我幹不出來!”
路嬰嗚嗚地叫了兩嗓子,示意自己明白了,蘭任心才放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被蘭任心這麼一恐嚇,路嬰的氣焰終於被壓制下去了,老老實實地縮在自己的位置上,等蘭任心的氣息稍平,才小心地問道:
“那‘大姐’的失蹤是怎麼回事,也是安排好的計劃之一嗎?怎麼不告訴我?”
蘭任心和夏琪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路嬰這一驚非同小可,險些又蹦了起來,在蘭任心陰森的眼神下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不過她的聲音裡滿是驚惶:
“怎麼可能?那‘大姐’她……她去哪兒了?”
“不知道!”
不知不覺中,蘭任心的聲音也拔高了。
“什麼不知道呀?”
一個稚嫩的嗓音在她們身後響起,她們集體唬了一跳,路嬰還脫口叫出了聲:
“啊!”
她們很快看清了,是,她穿着一身小熊貓睡衣,像是剛洗完澡。小卷毛溼漉漉地披散下來,說不出的嬌俏可人,她懷裡抱着一個枕頭,嗓音裡滿是天真無害:
“蘭姐,我害怕~今天晚上你能來陪我睡嗎?”
蘭任心立刻展露出一個熱情的笑顏,然而因爲剛纔滿臉的煞氣陰毒表情還來不及完全收回,那個笑容顯得格外畸形像是對蘭任心的古怪視若無睹,她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撒嬌道:
“你會來陪我對不對~”這樣可憐巴巴的語氣,讓蘭任心根本沒辦法拒絕。她堆起笑容,說:
“好好好,我一會兒收拾收拾就上去陪你。乖。”雀躍着向門外跑去,等到確定蘭任心她們看不見自己之後,她臉上那種乖巧伶俐的樣子跟川劇變臉一樣,立刻換成一臉無奈,以及對自己深深的鄙視之情。她彆彆扭扭地回到客廳,一頭紮在安的懷裡蹭來蹭去,小聲哀嚎着:
“我這輩子都沒這麼沒節操地賣過萌……我受不了我自己了我要死,你們誰都別攔着我……”
安把的小卷毛捋順,嘴角的笑容神秘異常。
她小聲對夏綿說:
“就按照原定計劃,夏綿。蘭任心就交給你了。”
當蘭任心抱着被褥爬到二樓時卻不在她的房間裡,只有夏綿坐在房間的書桌旁看書。看到蘭任心呆愣在原地的樣子,他走過來,紳士地接過蘭任心手裡的被褥,幫她鋪好,然後坐回了他剛纔坐的地方。繼續看書。
蘭任心也坐下,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蘭任心才問夏綿:
“呢?”
夏綿偏過頭,推一推眼鏡,說:
“去安那邊了,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
近兩個小時後。
蘭任心學着夏綿的樣子,看了這麼長時間的書,她的焦躁情緒有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來了。她第n次問夏綿:
“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夏綿也是第n次看了看手錶,選擇了顧左右而言他:
“快要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你下去嗎?”
蘭任心騰地一下站起來,向門外走去,她的背影充滿了憤怒。夏綿也站起身來,無奈地扶了一下眼鏡,他第一次被人安排執行監視的人物,他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的性格就不是強勢的,恐怕壓不住蘭任心。
但安給他安排的任務就是這樣的,夏綿其實很好奇,這樣的任務交給修來做不是更好,不過,聯想到修換江瓷的姓名牌的行爲,還有在他看守期間,彭瑞箋詭異失蹤的事件,想來安她也對修存了一定的疑心吧。
想到這裡,夏綿突然皺起了眉。
這樣的狀態,似乎有些古怪吧……
但他來不及多想,蘭任心已經在他的視野裡消失了,他緊追幾步,纔跟上了蘭任心的腳步。
整頓晚飯,和中午飯一樣,也吃得極爲冷清,大家都沒什麼話可說,路嬰乾脆就沒來吃飯,可能是因爲賭氣吧。只有蘭任心和夏琪上桌吃飯。一盤燒豬血擺在路嬰原先坐的位置上,旁邊放着一把叉子,沒人朝那盤菜動筷子。
而前兩天,飯桌上還有她們四個人……
夏琪匆匆吃了兩筷子,就不再多吃了,她對蘭任心說:
“蘭姐,我們再去白塔裡找找‘大姐’吧,說不定她只是到哪裡轉轉,現在已經回來了呢?”
蘭任心卻表現得很冷淡,她說:
“到哪裡轉轉?不會吧,那個男的不是親眼看到‘大姐’房裡的燈熄掉的嗎,關燈的又不是鬼,那男的又自稱半步都沒離開,‘大姐’能到哪裡去?”
她口中的“那男的”是指的修無疑,然而修聽着她夾槍帶棒的明諷暗刺,一點反應都沒有,淡定地吃他自己那份東西。按照大家對他的瞭解,他肯定是一點都不在意,蘭任心愛怎麼懷疑就怎麼懷疑。然而,修的冷淡落在蘭任心眼裡,就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含義,她賭氣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吼道:
“你給我說話!裝什麼啞巴!”
修擡起頭來,冷冷地瞟了蘭任心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變得濃烈起來,他的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古板:
“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對消化不好。”
江瓷第一個笑噴出來,修這麼說倒是沒錯,關鍵是他說話的語氣,跟爺爺對孫女訓話似的,一本正經,效果也顯著,噎得蘭任心一個勁兒地翻白眼。
她像是感到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不再去接修的腔,站起來轉身出了餐廳。
夏綿愣了愣,放下筷子準備去追她,卻聽見已經走到樓梯那邊的蘭任心沒好氣地說:
“我去洗澡,你也要來參觀?”
夏綿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了,他看向安,安示意他不用跟上去,沒必要跟她鬧翻,得到安的指示後,夏綿也放任蘭任心去了,坐下來繼續吃飯。
夏琪見蘭任心賭氣而去,也不好自己一個人出去,也坐下來默默地吃飯。
晚飯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夏琪實在坐不下去了,她把那盤已經半涼的燒豬血端起來,說:
“我去把菜熱熱給小嬰送過去,她還沒吃呢。”
安站起身來,說:
“我和你一起去吧。”
夏琪應允了,兩個人忙活一陣後,就端着菜和飯向路嬰的房間走去。
路嬰房間的門板被修拆下來後就一直沒再裝上去,斜靠着走廊的牆壁擺在角落處,夏琪在路過它的時候,還奇怪地瞄了它一眼,安則一副“和我沒關係”的樣子,目不斜視地走過去。
由於沒了房間門的遮擋,路嬰房間裡的古怪設施一覽無餘,夏琪倒是司空見慣的表情,敲了敲牆壁,就鑽進了房間裡。
這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左右,不過外面的天氣依然惡劣,白天黑夜的差別並不分明,路嬰屋裡的窗簾拉得緊緊的,一左一右兩邊窗簾,構成一個巨大的“奠”字,把原本昏暗的光線更遮了個徹徹底底,她屋子裡又沒有開燈,於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個巨大的棺槨橫躺在房間中央,棺材蓋緊閉着,似乎隨時會有吸血的鬼魅從中間直撲而出……
而在這種過度的寂靜和黑暗中,安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氣味……
血腥氣!
安的胳膊頓時爬滿了雞皮疙瘩,而夏琪還是渾然不覺,她伸手按亮了房間的燈,那臺巨大的黑色棺材像是被打上了聚光燈,安的注意力完全被它所吸引。夏琪擡腳準備往前走,卻叫了一聲:
“哎呀,這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