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腳被綁、被方寧叔扛到溪澗底下的廢棄小屋的時候,天剛剛開始下雨,夏綿正艱難地挪動着因爲捆綁而發麻的腿,想要調整到一個稍微舒適一點兒的坐姿。
卓格格在房間的窗戶位置,看着窗外越來越大的雨。
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腐朽的木門是被方寧叔一腳轟開的,他進來後,把肩上的往夏綿身上一丟,夏綿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接,可是雙手受限整個身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夏綿的胸口。
夏綿被砸得痙攣了一下卻沒醒,夏綿嗅到,她的口鼻處有一股淡淡的氣體麻醉藥氣味,大概是被致人昏迷的氣體薰暈了。
有了夏綿的身體做緩衝至少沒直接摔到地上,方寧叔也沒怎麼管他們,對卓格格匆匆丟下一句“看好他們倆”,便又走出了小屋,消失在了雨幕中。
夏綿艱難地蜷曲了一下身子,對卓格格說:
“有一條路可以從溪澗上面的旅館通下來的,是不是?”
他不相信如果沒有一條路的話,方寧叔能扛着從如此險峻的溪澗上直接爬下來。
卓格格盯着窗外的雨,說:
“他不是什麼古代高手,沒練過輕功。”
夏綿苦笑了一下,但這個笑容卻牽動了他的胸口,叫他猛烈咳嗽起來,每咳嗽一下,他都覺得剛纔被砸到的地方,骨頭就像是斷裂了一樣。
卓格格聽到夏綿的咳嗽聲,纔回過頭來,問:
“你怎麼了?”
夏綿沒回答卓格格的問題,他只是在想。剛纔被扔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像是有什麼硬物硌到了自己的胸口一樣。
見夏綿咳嗽稍平,卓格格便回過了頭去。繼續看着那單調的雨景。這種單調,要比她直面她身後的複雜要好得多了。
而夏綿就趁着她沒有在看自己的時候。忍着胸口處異樣的不祥的疼痛,一使勁,把捆在身後的手繞過了頭頂,放在了身前。
這個動作引得他的胸口一陣噬骨的劇痛,要不是他提前有心理準備,他都要痛得叫出聲音來了。
他至少可以確定身上的那個硬物。的確是傷到自己了,而且比較麻煩的是,受傷的似乎是自己的肋骨。
卓格格再次察覺到了夏綿的動作,當她回過頭來的時候。夏綿適時地翻了個身,把臉埋在了地板上,藉以掩飾自己因爲胸口的劇痛而露出的痛苦神情,他咬了半天牙,確定自己能正常說話了。才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把身後的手換到身前的原因:
“想換個姿勢,手麻了。”
卓格格又把頭扭了回去。
好不容易緩過了胸口的那陣刺骨疼痛,他才勉強爬起來,用被捆綁起來的手背儘可能輕柔地拍了拍:
“,你還好吧?醒醒?”
在嘗試着叫醒的同時。夏綿悄悄地把手朝的褲子口袋位置摸去,並如願以償地摸到了那個硬邦邦的東西有隨身攜帶蝴蝶.刀的習慣,而這個習慣,放在這樣的境況下,是可以救命的。
夏綿來不及想爲什麼方寧叔在把綁來的時候爲什麼沒有發現她身上藏着的刀,他不動聲色地把刀摸了出來,藏在手心,爲了不引起卓格格的懷疑,他繼續柔聲叫着:
“醒醒了?”已經一天多沒有閤眼了,被走廊裡突然伸出來的手拉入走廊後,就吸入了一種味道奇怪的氣體,她感覺全身放鬆,不知不覺地就睡了過去。
可當她睡得雲山霧罩的時候,偏偏有一個聽起來蠻熟悉的聲音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她最討厭自己睡覺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瞎叨叨,便隨手揮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說:
“高國瑞,你給我死一邊去,別吵我……”
但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猛地一個激靈。
這不是在自己的家裡!
在意識到這點後,她的各項腦部機能便開始恢復。
她在林家旅館,她和大家在一起,她被一股力量拉入了走廊……
她倏地睜開了眼睛,鼻腔裡殘存的藥氣嗆得她翻身坐起就是一陣乾嘔,夏綿用自己的膝蓋撐着她的側腰,叫她吐起來的時候不至於翻倒在地吐完之後,才覺得舒服了不少,她迷茫地睜着眼睛打量着自己身處的環境和手腳上捆綁着的麻繩,直到看到了身邊的夏綿,她的眼睛才陡然亮了起來:
“夏綿哥!……”
面前的夏綿臉色蒼白,但是笑容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醒了啊?還想不想吐?”
看到他這張臉完全想不到他正在忍受着怎樣的疼痛,她不管不顧地一頭扎到了夏綿的懷裡,蹭了兩下,才帶着哭腔小聲問:
“夏綿哥,明明梨子姐已經把問題解決了,怎麼我還會被抓啊……”
夏綿因爲這一頓揉蹭疼得臉色都變了,只得稍稍彎下腰來,拼命忍了許久,才低聲說:
“可能……還是沒有完全解決吧……”
說着,夏綿把手上藏着的蝴蝶.刀小心翼翼地展開,給看的身體剛巧不巧地擋住了卓格格看向這裡的視線,所以她即使轉過身來,也看不到夏綿在對暗示些什麼,更何況她似乎正一心一意地被外面的雨景吸引着看到這把刀之後,眼睛亮了起來,悄悄地擡起頭來,和夏綿對了一個眼色。
而這一看之下,她也察覺到了不對。
夏綿的臉色白得像張紙一樣,蜷着身子,儘量不惹人注意地喘息着。似乎是哪裡很不舒服的樣子。
發現了擔憂眼光的夏綿強撐着微笑了一下,示意把腳伸過來,自己先幫她把腳上的繩子割斷。
他們在進行着越獄活動時。小心謹慎,幾乎是在拿刀鋒磨繩子。生怕發出太大的聲響。
不過還好,外面喧譁的雨聲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他們細微的動作發出來的聲響。
爲了避免卓格格的懷疑主動開口跟夏綿說話,把她昏迷前知道的關於林家旅館的事情事無鉅細地告訴了夏綿。
夏綿一邊緊鑼密鼓地磨着繩子,一邊嗯嗯啊啊地迴應着。
他不是不想多說些話,只是他怕話說多了,會控制不住疼痛。到那時,如果吸引了卓格格的注意力,那他們的計劃很有可能就要泡湯了。
夏綿先是磨開了自己和腳腕上的繩子,然後又給磨起手腕上的繩子來。
胸口越來越痛。痛得夏綿的視線都快要模糊了。
不過在疼痛中,他居然產生了想笑的衝動:
真是的,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可以逃跑的機會,自己卻因爲這個機會而受了傷,也不知道一會兒逃跑的時候。會不會拖後腿。
他因爲出神,沒有注意到繩子已經快被磨斷了,隨着最後一層麻繩纖維的斷裂,夏綿的手沒能控制住,握着刀直直地朝地板上磕去。腐朽的地板與金屬的刀鋒接觸,發出了一聲極大的聲響。
卓格格被這聲響引得再次回頭看了過來。
夏綿知道,成不成就看這次了,可他還沒來得及提醒趕快動手就跳了起來,從他手裡抄過了蝴蝶.刀,嫺熟地把刀刃捏成數片,照着卓格格的頸部就丟了過去之前算是過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流浪生活,對於如何保命、該在什麼時候出手還是很有心得的,但是卓格格的反應也不慢,幾個輾轉騰挪就躲出了刀片襲擊的範圍,來到了離夏綿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方。
夏綿抓住這個機會,自己抖開腳上已經被割開的繩索,幾步跑了上去,用手上的繩子反勒住了卓格格的脖子!
卓格格不甘受制,揚起手肘,狠狠地照夏綿的胸口敲了下去,夏綿咬着牙強忍着,手上的繩子更勒緊了幾分,但胸腔振動傳來的悶痛快叫他暈過去了,情況很明顯,倘若夏綿再被敲上兩下,怕是就撐不住了撲了上去,用手上僅剩的一片小刀片對準了她的頸動脈。
卓格格也是個識時務的人,她立刻放棄了反抗,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動了喘着氣,小臉因爲緊張而漲得通紅,而夏綿在疼痛之餘,衝她伸出手來:
“把刀片給我。你去拿地上的繩子,把她綁起來。”
卓格格聞言,揚起嘴角笑了笑:
“風水輪流轉啊。”
她只是這麼說着,但沒有采取任何反抗的措施,夏綿則一直警惕地用手裡的繩子勒着她的脖子,用手指夾着刀片,抵着她的脖子很快着手把卓格格捆了起來,而卓格格仍沒有反抗。
直到把她的手腳也依樣畫葫蘆地捆好了才鬆了口氣,朝夏綿說:
“夏綿哥,你鬆手吧,來看我綁得緊不緊……”的話還沒說完,她就驚詫地看見,夏綿失去了意識,他的整個身子都朝下滑落而去,因爲他手上的繩子還套在卓格格的脖子上,連帶着卓格格都被他拖到了地上急得直撲了上去:
“夏綿哥,你怎麼了?你……”
卓格格好不容易纔從夏綿手腕上的繩子下掙脫了出來,看到他蜷着身子的樣子,立刻聯想起了剛纔方寧叔把丟到他身上的事情。
她看還打算去搖晃夏綿,一下子提高了聲音:
“你別動他!”已經是六神無主了,聽到卓格格這麼喊,幾乎是馬上選擇了遵從,放開了夏綿的胳膊。
卓格格蹭過去,伸出被綁着的手,按壓了幾下夏綿的胸口位置。
在按到某一處的時候,夏綿的眉頭猛地一下蹙了起來,口齒間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呻吟聲。
在混合着驚訝和不安的注視下,卓格格的面色也變得嚴峻起來:
“他有可能是肋骨受傷了,快點,把他帶出去,找個地方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不能讓他呆在這裡,萬一一會兒方寧叔回來了,那就完了。”
她說完,看到還是不動,着急得一下子提高了音調:
“你愣着幹什麼?怕我去通風報信?他都這樣了,我還報什麼信?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跟你們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