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着滿腔的恨意,修度過了接下來在神學院的半年,終於等來了畢業的日子。
來送他走的,是那個在刺青室裡爲他刺下神學院烙印的斷腿女人,至於把他帶進來的紅衣少女,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甚至已經不怎麼記得她的長相了。
那斷腿女人見修的行李很少,只有一個旅行包,就說:
“你這是出去旅遊還是隻是搬出去住兩天啊?就帶這麼點兒東西?”
修沒搭理她,揹着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斷腿女人把他送到了樓下停着的一輛車裡,往他的眼睛上蒙了一層布,在把他塞進車裡之前,往他的手裡塞了一張小紙條,並低聲囑咐他:
“等到了地方再打開看。這個裡面有關於你下一步的行動指示。”
必須蒙上眼睛才能被送出神學院的大門,修已經習慣了,因爲只有這樣,畢業出去的神學院學員纔不會知道神學院的具體地點,假如真的有學員有叛逃的意圖的話,也很難說出神學院的具體地址在哪兒。
修順從地點了點頭,上了車子。
車子緩緩地開動了起來,修的眼前一片漆黑,手裡緊緊地抓着那張紙條,心中卻在想着幾年前自己被綁架時,她騎着自行車去救自己,反倒受了傷的事情,最後,是在她的指導下,他們才得以回到了神學院。
修嘗試着去回憶從那家廠房回神學院的路線,可是不管怎麼想,他也回憶不起來具體的路線內容了,他畢竟沒有她那麼好的記憶力。
或許,正是因爲她的記憶力太好,而且曾經自行出過學院,可能會暴露神學院的位置。學院才縱容6號對她加以絞殺的?
一想到她,修的胸口又開始悶悶地發痛了,他躬下了身子,把雙手交握在一起,用力捏緊。
車子大概開了有五個小時左右,停下來之後,修鑽出了車裡
。解下了罩在眼上的黑布。而載着自己前來的那輛車子也一溜煙地開走了。
修半眯着眼睛,很快適應了強烈的光線,周圍的情景也能看得清楚了。
自己此刻正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周圍多是水泥廠或砂石廠一類的建築物。修展開從剛纔起就握在手裡的紙條,上面清楚地寫着:
“13號執行者,你此刻在倥城南城,你需要搭乘出租車到達倥城東城的摩托車賽車場,那裡有人會安排你的食宿問題。”
修清楚,在走出學院之前,自己的身份就已經確定了下來。
自己仍然叫做武樂修,但是是一名孤兒,無父無母。在叔叔家裡住了一段時間後。和叔叔不和,離家出走,和叔叔的朋友相識,受到他的幫助和影像,開始玩摩托車賽車。而叔叔的朋友見他天資不錯,就安排他到了朋友的朋友的車場進行專業的練習。
這個身份說起來很繞口,修索性忽略了後面那些繁雜的介紹內容,只記得前面的部分。
武樂修……
繞了一大圈,自己最終還是逃不出這個名字的束縛啊。
修自嘲地笑了笑,站在路邊,揹着包,等候了許久,纔等來了一輛出租車,在說清他要去的地方後,修便坐到了車子後排,一路無話。
車子漸漸駛離了工業區,來到了倥城市中心,房子和車開始密集起來。
看着外面車水馬龍的人流,修有些眼暈,甚至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可他面上毫無表情。
對他來說,離開神學院和不離開神學院,除了可以來殺6號之外,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都是一個牢籠。
來到了倥城摩托車練習場外,他付了出租車的錢,揹着簡單的行李,還沒來得及走進去,就撞見了第一個人。
那是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但是從衣着判斷就是個有錢人的男人,在看到修之後,他愣了愣,就掛着一臉熱絡的笑容來到了修面前,問:
“你是武樂修嗎?你好~”
說着,那人便熱情地伸出了手
。
修愣愣地盯着他那隻伸在半空中的手,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兒後,還是沒能想通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麼。
他已經和正常的社會斷絕聯繫太久了。
見修不伸手,那人也不尷尬,把手一伸,就撈住了修放在身側的手,剛想說點兒什麼,可是修這麼多年養成的條件反射在這時候發揮了作用:
他擡手,一個簡單的擒拿,修直接把那人的手扭到了背後。
那男人本來笑容滿面的臉一下子僵硬了,“哎喲哎喲”地叫起疼來。
等察覺自己的舉動十分不恰當,修馬上收回了手,低着頭,輕聲道:
“對不起。”
可是因爲太久沒有露出表情,修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神態面對他才更合適,索性保持了面無表情的樣子,這讓他看起來根本沒有道歉的誠意。
所幸那個男人也並不介意,揉了揉自己被扭痛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下修,不僅沒有發火,還嘿嘿地樂了起來:
“不錯啊小子,有兩把刷子。我的朋友說你練的是賽車,可我怎麼覺得你這小子更適合去武術學校呢?一來就把你經理打了,你可以啊。”
一聽這人這樣說,修的警惕心馬上就起來了。
他清楚得很,自己的身份是造假的,他根本沒有叔叔,也不存在什麼“叔叔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而這個人又是賽車場的經理,憑什麼會接收自己這麼一個沒有來路的人呢?
難道……眼前的這個人,是神學院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就能解釋得通了。
修不喜歡玩什麼彎彎繞,假使眼前的人真的是神學院的人,自然能聽懂自己的話。
這樣想着,於是,修脫口說道:
“我是13號的執行者
。”
可是那男人對於自己的自報家門好像沒什麼興趣的樣子,他正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機,好像是在發短信,聽到修的話後,茫然地擡起頭來,搔了搔腦袋,說:
“你說什麼呢?哦,對了,你記錯了,你不是13號,是9號,在隊裡的序號。你的房間也是9號房,在住宿區域的正中間那座屋。規定是平時早上8點起,晚上19點結束訓練,不過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調整,我沒那麼古板。我們這裡食宿全包,比賽要是拿了名次的話,獎金少不了你的,小夥子,好好幹。”
他噼裡啪啦丟出來一大串話,修還沒反應過來,等他消化了幾分鐘後,才恍然意識到:
眼前的這個人好像並不知道關於神學院的事宜?
他微微眯了一下眼,可馬上恢復了正常的冷若冰霜的表情。他盯着眼前的男人,再次發問:
“我叔叔的朋友是誰?是誰把我送到這裡的?”
那男人繼續擺弄着手機,頭也不擡地說:
“你不是吧,連你叔叔的朋友是誰都不知道?他不是和你關係很好嗎?我正在給他發短信呢,告訴他你平安到了。你趕快進去吧。”
修一聽都有些迷糊了,他的口吻實在是太過肯定,好像自己的叔叔、以及那個“和自己關係很好”的叔叔真的存在一樣。
修晃了晃頭,換了個口氣,試探着問:
“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他?”
那男人把手機收起來,口氣輕鬆地答道:
“他出國了啊。現在不在國內,所以就託我照顧你咯。我跟他也不是很熟,頂多算是點頭之交,自從他們家很多年前出事了之後,他就一直在東奔西跑,我倒是很想交他這個朋友,可是一直沒機會。”
修的眉頭終於略略蹙了起來,追問道:
“他們家出了什麼事?”
男人驚愕地盯着他,口氣十分驚訝:
“你居然不知道?他們家老爺子玩黑拳賽,賺了不少錢,後來警察把那個黑拳賽場封了,他沒有生活來源了,只好國內國外亂跑,掙點外快唄
。你連他們家的基本情況都不知道?可是我聽他說,你可是跟了他三年呢!”
這下,修有了種不好的預感,衝口問道:
“你說的……我叔叔的朋友……是方寧叔?”
跟了他三年,父親是玩黑拳賽的……
這不就是在說方寧叔嗎?
這麼一來,倒可以解釋得通了。
學院和方寧叔的淵源似乎不淺,把方寧叔假稱爲教自己學賽車的人,送到這個地方來,不僅可以順利地幫自己把身份洗白,也是名正言順。畢竟方寧叔在學院外混了這麼多年,有個把人脈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人脈之便,把自己的身份洗白。
再說了,神學院的人,應該也沒有這麼大大咧咧的吧?
想通了這一點後,修基本可以確信,眼前的這個人並不知道自己是神學院的人,甚至根本不知道神學院的存在。
那人見修的臉色稍霽,就自來熟地一把勾住修的脖子,說:
“既然進了我的隊,從此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叫郭品驥,是你的經理。你小子呢,在該把我當經理的時候當經理,在該把我當哥們兒的時候也要當哥們兒,懂不懂?”
不知道爲什麼,修聽到郭品驥的聲音,總覺得莫名耳熟,可是究竟曾在哪裡聽過又沒有頭緒,索性不做聲了。
見修不說話,場面又冷了下來,那人並不介意,哈哈地笑着,衝着遠方揚聲喊道:
“老黑!過來!新隊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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