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情況是這樣的,舒子伽被抓,左伊人也被抓,左伊人承認自己是“舒子伽”後,就被拘禁了起來長達三個月,而真正的舒子伽則被郭品驥送到了北望村裡。
真正的舒子伽,就是在木梨子調查紅色大院時,在老太太和美珍的日記中發現的那位“管事的小夥子帶來的孫子和孫女”中的那位孫女。
舒子伽在北望村遊蕩的時候,漸漸被北望村詭異的氣氛感染,原本就扭曲的性格更加扭曲,那個被她抱在懷裡的嬰兒是個郭品驥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棄嬰,舒子伽把自己全部的虐待欲發泄到了他的身上,直到最後,他被虐待至死。
隨後,舒子伽便把自己的虐待欲轉移到了老太太和美珍身上。
和美珍也就這樣死去了,她的腦袋被舒子伽割了下來,放在了紅色大宅井下的房間炕洞裡。
舒子伽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北望村洗腦了,記憶被篡改了許多,在她的認知裡,自己是郭品驥的孩子,是北望村裡的人,可她還是記得左伊人的,因此,在她井底的留言中,纔出現了左伊人的姓名。
後來,她被送回了神學院參加對抗賽,沒想到,剛剛回去,就被左伊人的一把火燒死了。
這讓郭品驥在惋惜之餘,也發現了,這個左伊人貌似也是個可造之材。
他及時地改變了自己的目標方向,當機立斷,要把原本就因爲舒子伽的死而受到嚴重刺激的左伊人改造成他想要的那類人。
左伊人也被帶到了北望村,目標,是替換掉她所有的記憶,讓她以爲她自己是舒子伽。
要對左伊人進行記憶改造不是什麼簡單的事,郭品驥爲此很下了一番功夫,派專人監視她,不許她逃跑。還在院子中錄下了“舒子伽”的自白錄音,定點定時反覆播放,藉此混淆她的記憶,干擾她的正常思維,而且還對她用了藥。讓她的精神處於模糊狀態。並藉機爲她灌輸新的記憶。
舒子伽本來就是左伊人的好朋友,她很瞭解舒子伽,甚至比了解自己更瞭解舒子伽。所以說,郭品驥的努力,很快獲得了效果。
精神處於模糊狀態的左伊人,從最開始的抗拒,到麻木,再到懷疑,最後到漸漸接受,大概花了半年左右的時間。
剛開始的時候,因爲精神還能自主。左伊人發現神學院似乎要讓自己以爲自己是舒子伽,就在牆上反覆地書寫圓周率,以此保證自己思維清晰邏輯縝密,此外,她在能找到的紙張上,不斷地寫下自己的基本信息。努力抗爭不要被洗腦。
可後來,她所有的筆和紙都被收走了,也被人用了藥,天天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趁着她這個樣子。郭品驥趁虛而入,把舒子伽曾做過的事情,比如說虐貓,比如說虐待自己的嬰兒弟弟,殘忍殺害和美珍老太太這些事,想盡辦法灌輸入左伊人的腦海,想讓她相信,這些事都是她曾做過的。
這些事原本和她的價值觀念是相悖的,可架不住如此頻繁的洗腦,她也漸漸產生了懷疑,郭品驥瞅準時機,放她走出了紅色大宅,走入了北望村中。
所有的北望村人已經接受了郭品驥的命令,見到她,只許叫她“舒子伽”,反覆固化她是舒子伽的記憶,並且通過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來讓左伊人的記憶發生混亂,混淆她原本對於自己的認知。
在後來,木梨子進入北望村的時候,也險些被這個詭異地方的魔力俘虜,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木梨子是什麼人?她是個擅長心理分析的人,而且算是個相當理性的人,都險些中了招,那當時的安呢?只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儘管比一般的孩子要聰明一些,但心智決不能算是成熟的。
郭品驥真的做到了,左伊人被成功地替換了記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可左伊人的年紀大了些,又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太多,這些強行被灌輸進來記憶雖然取代了她原本的記憶,但和她內心深處潛藏着的價值觀是相反的,因此,她極爲痛苦,覺得自己殺死了自己的“弟弟”,殺死了自己的“奶奶”,即使在回到神學院後,她也不間斷地感覺到,內心的良知在譴責和折磨自己。
除此之外,她因爲使用了太多的麻醉藥劑,落下了偏頭痛的毛病。
這些問題,一點一點慢慢暴露了出來,郭品驥也很快發現,他可以把記憶灌輸進人的腦中,可是要徹底改變那個人的價值觀實在是太難了,除非那人是個孩子,價值觀並不完善。
左伊人顯然不符合這個條件。
郭品驥敢保證,假如左伊人被觸發了某個記憶點的話,她有可能記起過去的一切。
察覺到這點不可彌補的缺陷後,郭品驥擬定了另一套計劃,另一套更加直接的計劃。
要把她放到正常的社會中去,前提是要消除掉她所有的記憶。
要做到這一點的話,還是動用醫療手段比較靠譜。
於是,郭品驥就默許了弓凌晨對修的暗害,當修的毒癮發作時,他指導着弓凌晨,製造出一出她爲了修要叛變神學院的戲碼,把她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爲她動了一個腦部手術,干擾了她腦中的海馬體講到這裡,望着一臉詫異的卓格格,露出了一個微笑:
“說起來,這個做手術的人,你應該也聽說過他。他叫文綱。”
卓格格仔細搜尋了一番自己的回憶,不記得自己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便搖搖頭,說:
“我不認識。他是誰?”聳聳肩,反問:
“你不認識文煜嗎?”
卓格格的眼睛再一次睜圓了:
“你說誰?”
她聽夏綿提過,那是一個女法醫,和他們也算是相熟的,卓格格也見過她一兩次,不過沒有面對面講過話就是了見卓格格吃驚的模樣,微點了點頭,道:
“就是文煜。文綱,是文煜的父親。”
簡單地說。就是郭品驥找到了專攻腦科的文綱醫生,拜託他爲自己私下裡做這麼一臺匪夷所思的手術。
文綱是郭品驥通過黎朗認識的朋友,和郭品驥也算是有過幾面之緣,乍一聽到他這種想法,還以爲他是在開玩笑。自然不答應。
他作爲一個醫生。私下裡做手術本來就是違規,怎麼還能做這種滅絕人性的事情?
郭品驥見文綱不答應,也乾脆利落。直接動用了武器,用槍對準了文綱的腦袋,並毫不猶豫地甩出了自己的王牌。
郭品驥威脅文綱的手段很簡單,就是拿他的寶貝女兒做籌碼,威逼他答應爲左伊人動手術。
在去找文綱前,郭品驥就叫卓格格和弓凌晨的師傅奧斯丁去監視上了文煜,只要文綱堅決地拒絕了他,並打算報警的話,文煜立刻就會性命不保。
在向文綱陳清了利害關係後。作爲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的文綱根本無計可施,只能蒼白地尋找着藉口,比如說沒有護士幫忙,比如說有可能會發生醫療事故,比如說他的工作室裡的各項設施不是很到位,消毒措施做得也不是很健全。如果出現了紕漏怎麼辦。
文綱列舉出了種種難處,想要打消郭品驥這個念頭,可是郭品驥像是根本沒有把文綱的擔憂放在眼裡一樣,他反覆重複的只有一句話, 這個手術非做不可。而且最好一定要做成功,至於什麼醫療條件,完全無所謂,只要別把左伊人給弄死了或是弄傻了,悉聽尊便。
出於醫德和人道的角度,文綱本不該做這臺手術,因爲假如病人腦中的海馬體受傷,過去的記憶不僅會受損,還會干擾病人的記憶力,腦中的神經又是如此脆弱,哪怕有一絲差錯,病人就有可能送命。
可出於對寶貝女兒的愛,文綱被逼無奈,只得自私了一把,接受了郭品驥的條件,在自己的工作室裡,爲昏迷過去的安私自做了手術。
文煜曾經和木梨子講過,有一次,她被文綱帶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卻被鎖在了一個沒有燈的地方。
其實,當時的情形,是文綱懇求郭品驥把自己的女兒帶來,帶到旁邊的手術準備室裡,他要保證自己女兒的安全。
文綱不是個傻子,他知道,自己招惹上了無妄之災,儘管他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文綱清楚,假如自己的手術成功,自己也肯定會被這個掛着一臉古怪笑意的郭品驥滅口,說不定還會波及自己的女兒,因此,他和郭品驥談好了條件,假如手術成功,郭品驥不能難爲自己的女兒。
郭品驥答應了。
他有什麼理由拒絕呢?在手術做完後,文綱是必死的,但他的女兒文煜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悄悄地解決了文綱就好,假如多殺了一個文煜,說不定還會招致別人的懷疑,無異於畫蛇添足。
後來,做完手術的文綱就死於了一場失足墜樓的“意外”。
文煜在和木梨子的那場關於“戀物癖”的談話中,並沒有談到自己父親的死亡,在她看來,自己的父親就是失足墜樓,沒什麼特別的。
文煜提到,她在自己被關着的器材準備室的地上,撿到了許多被剃掉的長髮。 那長髮柔順的手感,讓她頗受安慰,她也是因此而得了戀物癖,需要通過撫摸柔滑的頭髮來獲得短暫的快感和安慰。
其實,那些頭髮,就是左伊人的頭髮。
在做手術前,她的一頭長髮就在器材準備室裡被剪掉了,隨後,她便被運到了文綱的工作室裡,她遺留在器材準備室裡的長髮,就這麼巧,被文煜撿到了手。
幾年後,因爲藍馬山莊這個案件,成爲法醫的文煜,再次和安碰上了頭。但是她們誰都不認識對方,更不知道彼此之間到底存在着怎樣的淵源。
這是有人刻意的安排,還是命中註定,真的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