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禮物……嗎?”
安聽完發現手指的過程後,沒有露出什麼特別驚訝的神情,只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話。
照這種情況看的話,這案子確實配得上“性質惡劣”這個形容詞了。
當時,看清楚夏綿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后,聶雲宵一聲慘叫後退了好幾步,一腳踏空了栽下了舞臺,他的激烈反應也吸引了臺下賓客的注意,夏綿還沒來得及把那手指藏好,不知道是誰那麼眼尖,尖叫了一句“手指頭!”,頓時臺下就炸了鍋,沒用半分鐘,“蛋糕裡有人的手指頭”這個爆炸性新聞就傳遍了全場,有膽小的女生嚇得當即就往門口逃,這樣的行爲立即引起了羣體的效仿,大家一股腦地涌向門口。
江瓷扶着還搞不清眼前狀況的龍熾,看着如同一羣驚弓鳥的賓客,還有門口拼命維持秩序的保安人員,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了。還是木梨子相對冷靜些,她迅速指揮幾個同樣處於呆滯狀態的服務員上去幫保安的忙,務必不要造成踩踏事故。同時,她借了一個服務員的內線電話,直接聯繫到經理,告訴他正在舉行生日宴會的11層出現了嚴重事故,讓他立刻把大廈的出入口封閉,不要放人出入。
完成這一切後,木梨子也跳上舞臺,看到躺在夏綿掌心的手指,終於明白自己那股隱隱的不祥感來源於何處了!
那枚戒指很眼熟!
木梨子不禁想起來,剛纔,那個自小和自己不對盤的富家小姐和修搭訕時,她的一隻手搭在修的肩膀上,而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指上,似乎就戴着和這枚一模一樣的戒指!
難道是……寧子還的?
木梨子猛地扭回頭去,視線飛快地掃視過全場。一遍又一遍,試圖在慌亂的人羣中,找出一個穿着蕾絲紫綁帶禮服的少女。
但是,一無所獲……
因爲倥城市警局正好在裕界國貿的附近,所以警方在接到經理的報案後,十分鐘就派人趕了過來。通過木梨子和一干對寧子還比較熟悉的人,確定那枚戒指確實屬於寧子還本人,但手指是否是寧子還的,還不能夠確認。
這次隨行的法醫是文煜,她見到木梨子她們幾個的時候也吃了一驚。不過因爲是在工作場合,她也沒像平時那樣沒正形。對那根斷指細緻檢查了一番後,她得出結論:
手指是新鮮的。剛被切下來還不到一個小時,不過在剛切下來時,就被放到冷凍櫃裡進行冰凍,血已經凝固。從骨骼的狀態判斷,應該是青年女性的手指。骨節偏小,皮膚細膩,應該是屬於一個養尊處優,很少乾重活的女孩子。
這些特點,和戒指的主人寧子還,幾乎是一一對應!
警察撒開人手。在大廈上下調查搜索了一圈,並對還在場的賓客進行了清點。結果是,確實只少了寧子還一個人。大廈裡也沒有寧子還的蹤影。
根據警方經驗,受害者失蹤,生死不明,犯人還將具有鮮明特點的受害者身上的信物留在顯眼處,很有可能是出於報復或勒索目的的綁架案件。
警察撥打了寧子還的手機。發現那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抓住這條可能會有價值的線索,盧警官當機立斷。把警察分成了三撥:一撥着手準備專門的器械,追蹤寧子還手機的位置,一撥聯繫了寧子還的父母,讓他們馬上到裕界國貿裡和警方匯合,最後一撥則調取賓館的監控錄像,看是否錄到了有關犯人的蛛絲馬跡。
最先得到有價值線索的,是調查監控的一撥警員。監控照得清清楚楚,寧子還在到達宴會廳後沒多久,就消失了!
在七點左右,寧子還進入宴會廳。
七點十分,她和木梨子、修和江瓷碰上面,口角一番,不歡而散。
七點十五分,她去了一趟洗手間,就沒再出來。
直到龍熾無意中撞毀蛋糕,夏綿在蛋糕裡拿出手指,寧子還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在洗手間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是,在監控之下,犯人的行蹤還是暴露了。或者說,犯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掩人耳目!
監控顯示,在六點半,宴會剛剛開始的時候,就有一個形跡可疑的、清潔員打扮的人閃進了女洗手間,他裹得很嚴實,還戴着口罩,戴着清潔帽,連男女都看不出來。在進去之後,她一直呆在裡面沒有出來。
在七點八分左右的時候,安走進了女洗手間裡。但犯人並沒有對安動手,而是選擇了繼續等待,看來那人的目標很明確,只要寧子還。
安在盧警官的反覆提示下,才模模糊糊地記起來,當時她在進入洗手間的時候,確實看到過一個背對着門口拖地的清潔人員,不過她沒有留意,也並未看到那人的正臉。
在七點二十分的時候,那個清潔人員出來了,推着一個印着“清潔用車”字樣的雙層手推車。整輛手推車都用白色的布罩起來,如果不仔細看上面印着的字的話,恐怕還會誤以爲是餐車之類的。
但是,那看似普通的手推車,如果要裝下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人就這樣堂堂正正地推着手推車,穿過了半個宴會廳,並從正門走了出去,保安看樣子也是司空見慣,並未對那人進行盤問。
至於蛋糕,從蛋糕房送到會場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鐘,一直是擺在廚房裡的。在剛運到的時候,幾個工作人員對蛋糕進行了一番檢查,看有沒有奶油花飾受損之類的瑕疵。檢查完畢之後,他們重新把蛋糕用盒子封存起來,直到11點半的時候才重新拆開,讓人推上臺去。
而據工作人員回憶,在第一次拆封檢查時,的確有一個人,他踩着梯子爬上去檢查了一下蛋糕的頂部,並告訴他們沒有問題一切正常。
犯人既然可以扮作清潔人員混入會場。那自然也可以混在檢查蛋糕的工作人員中,在裝作檢查蛋糕時,把切下來的手指塞進蛋糕裡去。
綜上,犯人是早有預謀的,膽大心細,且頗有經驗。
但如果單看這些,還不足以展現出犯人的囂張。
那輛工具推車,被孤零零地拋在地下停車場,警察很快找到了它。
車子外面裹着一層白色的罩布,裡面什麼打掃工具都沒有。空空蕩蕩。
文煜在檢查車體時,在車的內部發現了一些毛髮和未乾的血跡,她將這些物證收集起來。準備帶回去,連同斷指和寧子還的dna及血液進行對比,那樣就可以徹底確定失蹤者的確是寧子還了。
但是,當文煜提取完毛髮和血液,準備從工具車裡鑽出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在車內頂部的隔板上,用紅色的油漆筆寫着一行大字和數行小字。
大字是:
“這是綁架案,請報警。明日六點鐘請警方負責人接電話,。”
小字則是:
“順便請警察幫忙通知一下,讓抽到下列舞會號碼的人也來參與到綁架遊戲中吧。算是對破壞你們愉快聚會的補償:3號/19號,13號/15號,23號/37號。11號/33號。各位稍安勿躁,好戲馬上開始。”
這是……再**直白不過的宣戰!
這些刺目的紅字,被採證人員拍攝了下來,現在以幻燈片的形式呈現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安被那血紅的字體刺激得眼睛有些發痛。眯起眼睛,辨認着上面的字體。
她的號碼是3號。那誰是19號?看號碼與號碼之間的分割線,犯人似乎……有意要把他們組成一對?
安正在琢磨,突然,背後傳來了郭品驥壞壞的聲音:
“喂,小安,我是19號哦~”
安被唬了一跳,下意識轉過身去看郭品驥,沒料到郭品驥貼得離她的臉非常近,安轉過來的時候,臉頰剛好輕輕擦過了郭品驥的嘴脣。
安像是觸了電一樣差點跳起來,一圈人都在認真地看幻燈片,甚至都沒聽到郭品驥的耳語,包括修也沒看見郭品驥到底做了什麼。但坐得離安很近的江瓷目睹了全過程,她比安的反應還大,蹦起來揪着郭品驥的領子狠狠一拖,直接把郭品驥的西服領子給扯裂了,郭品驥也沒穩住重心,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
不過他居然沒生氣,還嘟嘟囔囔地抱怨:
“幹嘛啊,又不是我自己親上去的,是她自己轉過來撞上的好不好?”
盧警官看到幾個人的爭端,臉色更加鐵青,喝了一聲:
“幹什麼呢!你們以爲這是過家家?”
江瓷沒說什麼,坐了下去,而郭品驥卻還是不服氣地爭辯:
“那人和我又沒關係。我是被叫來幫忙的,又不是你手下小弟,吼什麼啊。那人不是說六點打電話來嗎,現在才……三點不到吧,我睡一會兒,一會兒那誰來電話了,記得叫我一聲就行。”
郭品驥說完之後,還真的把被撕爛的西服脫了下來,疊了幾疊,做成枕頭,趴在上面開始打盹。他這麼說這樣做,看起來不大合時宜,甚至顯得冷血,但也是他真實的反應。在座的,除了和寧子還有過短暫接觸的木梨子、江瓷和修之外,其他的幾個甚至連見都沒見過寧子還一面,就這樣連點商量都沒有,就被牽扯進來,心裡自然憋火。
盧警官恐怕也想到這層了,也沒再繼續發難,而是一心一意地繼續研究那串犯人留下的油漆筆字跡。
安把自己的臉又反覆擦了幾把,鬧騰了這一圈後,她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她攤開來隨身的筆記本,把犯人的油漆筆留言照原樣謄寫了一份。
但在抄寫到一半時,她突然感覺到哪裡不大對……
她腦中迅速浮現出一副不甚清楚的畫面:
在她進入女洗手間的時候,一個穿着清潔員衣服的人正背對着她拖地,當時,拖把在那人身體的左側運動,也就是說,那人的施力手和自己一樣,是個左撇子。
但……
安把筆記本舉起來,將自己抄寫的字和幻燈片上的字做了個對比,最終確定:
在手推車裡留言的犯人,絕對是個右撇子!因爲那留言字體的整體走向和寫字的施力方向,和作爲左撇子的自己,剛好完全相反!
還不止如此……
安站起來,快步走向盧警官,說聲“借用一下”,就把盧警官手裡的鼠標接了過來,把幻燈片往前調了幾張,最終定格在那條寫着“happybirthday”的、系在斷指上的緞帶照片上。
這個人也是右撇子,但是,從字跡判斷,這和剛纔車裡的挑戰宣言,絕絕對對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安開始察覺到這個案件的棘手性了:
參與綁架案的犯人,到底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