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有點嚇人,具體說起來,還得從我剛剛給你們講的那件事開始。”店老闆看來也是個粗腸子的人,才一會兒的功夫,就把剛剛嚇的要死的情形給忘記了,接着說起月眉的故事來。
“剛纔不是說到那個小丫頭給月眉嚇的昏死過去嘛,可是在她暈過去之前,叫了一聲。黑夜裡,這聲音就傳的很響,襲家管事的聽着聲音不正常,就從前院跑過來看看。剛進那道月牙門,一個白色的影子擦着身子就飄了過去。管事兒的當是也給嚇的不輕,頭皮都發起麻來,再仔細一看那背影,竟然是纔剛進門的少奶奶。
雖說月眉不得老太太的待見,可畢竟還是明媒正娶回來的,這黑燈瞎火的萬一出點事情,他這個襲家管事估計也就當到頭了。當即的,管事就穩住了心神,瞧瞧的跟在了月眉的後頭。可跟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就發覺這個少奶奶似乎有些不正常,似乎給鬼迷了。
以前山裡人讀書的少,也沒啥文化,所以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夢遊這個詞兒,所以只要見到這種情形的,就說是給山鬼迷了。”店老闆在一旁補充解釋着,見許加林和小米都沒說什麼,這才從包裡掏出一根菸來,可看了半天還是沒點。
許加林以爲他是沒有打火機,就反身拉過自己的揹包找出一個來遞給店老闆,“葉大哥,給!”
“不,我不抽菸的,我只是有些緊張。”店老闆嘴上說着,可還是接過打火機,然後緊緊的攥在手心裡。
“那個,葉大哥,如果這件事情讓你很恐慌的話那你還是不要說好了。”江小米看着店老闆的樣子有些不忍。
“其實也沒啥,主要是從小聽着這故事長大的,再加上又是自己身邊的人,所以纔會有些緊張。”店老闆衝小米笑了笑,將沒有點着的煙放到嘴裡含了下,繼續說着那夜發生在襲家老宅裡頭的事情。
“襲家管事兒的原本也不是一個膽小的人,早些年跟着襲老爺子跑生意,什麼沒見過。據說有一次,他們半道兒遇上下暴雨,無耐之中還在死人堆兒裡湊合了一夜。哦,死人堆也就是你們城裡人說的那個什麼義莊,就是專門停放死人的地方。你說這敢在死人堆兒過夜的人,膽子能小嗎,可瞧着前頭的月眉,襲家管事兒的心卻顫了起來。看月眉走的也不快,襲家管事兒的就忙跑到側院又叫了幾個夥計起來,原本是打算一齊跟着月眉,萬一遇到個啥情況,也好有個照應。可能管事兒的從側院回來,月眉已經不見了。
說也奇怪,自打月眉不見了起,那天上的月亮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整個院子裡黑漆漆的,只有幾盞零星的紗燈還在風裡頭晃晃悠悠。
幾個夥計都是剛從被窩裡挖出來的,此刻眼睛都還沒睜開,加上被風那麼一吹,都忍不住抱住胳膊抱怨了起來【天咋這麼冷呢,管事兒的,你把咱們弟兄從被窩裡挖出來,到底有啥事兒啊?】
襲管事兒的原本心裡頭就忐忑不安,這會聽夥計問話,一股腦的就把火全撒在了夥計們的身上【什麼事兒,要是小事兒,我管事兒的敢勞駕你們這些個東西嗎?】
【別,管事兒的,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咱們剛不是還沒睡醒嘛,你老千萬的別生氣,這個您老叫咱們起來,有啥要吩咐的?】一個伶俐的夥計聽出幾分**味兒來,幫將腰彎了下去【管事兒的,您說,只要您一句話,要咱們上刀山,下油鍋,咱們弟兄們都不含糊。】
【得,就你們這些個東西。】襲管事兒的手指挨着從那些夥計的腦門上戳了過去【叫你們起來,是因爲咱們府裡頭出了大事兒。剛剛我看到咱們的新少奶奶從院子裡出去,可瞧着那身形,倒像是老人們常說的被鬼迷了。你們也都知道,咱們這新少奶奶不得老太太的眼,可就算再不得眼,那人家也是主人,咱們也還是奴才。這萬一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被山鬼弄沒了,你我,還有你們這些個東西,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襲管事兒的說到這裡,看到那些個夥計的睡眼也都睜開了。被鬼迷,這在山裡頭可是很邪門兒的大事兒,搞不好,自己也會跟着倒黴。可瞧着襲管事兒的臉色,如果現在他們敢說了一個不字,那可是馬上就會倒黴。幾個夥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着都將頭低了下去。
襲管事兒不會不清楚這些夥計心裡想的,可眼下也只能逼着他們去把新少奶奶找回來,一通磨蹭之後,夥計們還是提着紗燈跟着襲管事兒的在府裡頭的各個地方找了起來。
三更時分,就在夥計們決定擴大搜索範圍的時候,一個眼尖的夥計忽然捂着嘴指向了大門口的位置。襲管事兒的跟着往門口瞧,心跟着就猛跳了一下。門口站着一個人,如同木頭一般,看不見臉,只看到那一身白色衣服,和那一頭胡亂飛舞的長髮。
【襲......襲管事兒的,那......那個是不是就是那個東西?】一個夥計戰戰兢兢的問,感覺自己的渾身都冰冷起來。
【胡說,襲家門口有神守護着,那個不要命的敢進來!】襲管事兒的斥責着小夥計,眼睛卻也不敢再往門口溜。
正在左右爲難,忽然那門口的白影動了一下,跟着夜空中傳來一陣嬰兒尖利的啼哭聲。襲管事兒的耳朵一震,臉上跟着變了色兒,那些小夥計中膽小的已經跌坐在了地上。紅色的紗燈落地,跟着就燃燒起來,紅色火光映照着那正慢慢走進門來的白色鬼影,越發顯得恐怖起來。”
“那個白影會不會是回來的月眉?”江小米問,看着店老闆的眼睛。
“是,就是月眉!”店老闆摸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這事兒說起來也真邪性,那襲管事兒的膽子再大,可也沒見過這種陣勢啊,看着那白影朝着自己一步步的移動,整個人也嚇的不輕,兩隻腿不停的抖動。眼瞧着那白影距離自己是越來越近,耳朵裡嬰兒的哭聲也越來越響,等那白影兒到了跟前,襲管事兒的這才發現,原來是自己新少奶奶。只是她的頭一直是半垂着的,所以距離遠的時候,就只能看到一頭被風吹的亂亂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