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的交代。”段杭一聽見我的疑問,認真地與我解釋道,“段家給沉家的交代。”
我眼眶酸澀地望着他,小聲問:“段弘毅能同意嗎?”
“那個人渣的意見沒有任何參考價值。”段杭一摸摸我的臉,溫柔地看着我,“你受的委屈,我會幫你討回來的。以後你就負責和我在一起,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生孩子,其他事都不要你管,誰也不能再欺負你。”
雖然段杭一把承諾說的很搞笑,但我依然覺得十分心酸,不由委屈地將額頭抵在他的胸膛,任眼淚決堤一般流了下來。
——曾經在遭受那些磨難的時候,我幾乎以爲自己已經被世界給拋棄了,從沒想過,有一天也會有人用這麼溫柔的語氣對我說,我願意保護你,誰也不能讓你難受。
即便他只是口頭說一說,也足以令我感動的無以復加。
“謝謝。”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樣,死死地抱住段杭一,由衷地說道,“謝謝你願意喜歡我。”謝謝你,願意救贖我……
或許在別人眼裡,段杭一冷心冷面,吝嗇言語,惡鬼一般讓人望而生畏,可正是這樣一個看似最不可能的人,一次又一次用他的方式,渡我脫離苦海。
“傻瓜,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沒人可以讓你不高興。”段杭一囂張地說道,“你給我牢牢記住你是有人罩着的,以後要是誰敢欺負你,不管對方什麼身份,一律不能輕饒。”
我被他這惡霸的語氣逗笑了,原來有人罩着的感覺這麼好。
“好。”我用腦袋拱了他兩下,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那段大爺明天也要替我做主啊!”
段杭一揉揉我的頭髮,故意順着我的話音說道:“好好伺候爺,少不了你的好處。”說着,還調戲似的捏了捏我的下巴,輕薄的語氣跟街邊的紈絝似的。
我沒說話,他便擡起我的下巴,在黑暗中鄭重其事地吻了我一下,輕聲說道:“睡吧,明天見家長呢,精神好點。”
這話聽着像他又不像他,我沉吟了一會兒,在他溫熱的懷抱中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我是讓他給勒醒的。
平時看着挺成熟的一個人,沒想到睡相這麼不好,抱娃娃似的圈着我就算了,大腿也得纏着我,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他幾乎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
我想走,他還不讓,把臉埋在我頸窩裡一個勁兒地蹭,就是不願意醒過來。
他頭髮上有清新的洗髮水味,明明和我用的是一個牌子,不知道爲什麼好像更好聞一些,毛茸茸的短髮在我脖子上掃來掃去的,磨的我都沒脾氣了。
“起牀了。”我也困的不行,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抱着,把臉往他寬闊的胸膛前埋,“不起牀你也別壓着我,看着挺瘦的一個人怎麼這麼重。”
段杭一沒聽見似的,抱得更緊了。
我有點無奈,哼哼唧唧地去推他:“今天不能睡懶覺。”
段杭一艱難地睜開一隻眼睛,迎着光來看我,下意識地把我往懷裡摟:“我安排了人,你不用着急,那邊現在肯定很多記者,過去就別想安生了。”
我見他耍賴似的不願意起來,不由掐着他的臉說道:“那你睡吧,我還得化妝。”
想到我連衣服都沒有,登時炸毛了,晃了晃他的腦袋,焦灼地說道:“你,你小時候的衣服能借我一套嗎?”葬禮要穿正裝,可現在去買也已經來不及了,段杭一現在的衣服能有我兩個大,他十幾歲時的衣服應該假裝一下。
“你確定嗎?”段杭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着翻了個身來看着我,“我的衣服?”
笑什麼笑,我也不想的好嗎?穿男人的衣服去參加父母的葬禮,爸媽知道肯定要罵我的,但總比裹着被子去要好一點吧?
“難道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我泄氣地說道,“都怪你。”
段杭一像是故意看我笑話似的,從牀頭摸到手機看了一眼,說道:“再等十分鐘,我約了chuck,六點半他肯定會過來。”
“chuck是誰?”我擰着眉頭,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那不行啊,萬一看到我怎麼辦?”
段杭一眼看着被子滑走,也不和我搶,大剌剌地坦着胸肌,打了個呵欠又懶懶地伸長了手想來抱我:“chuck就是趙長安,他不喜歡別人叫他本名,但我覺得他本名順口一點。”
我一聽就知道要壞事,因爲趙長安是他那幾個朋友裡面最小的,說話也直來直去,要是讓他看到我現在這狀態,不用大喇叭廣播都能傳半個地球!
“那我得趕緊收拾一下。”我一激動就抱着被子往樓上的浴室跑,邊走邊匆忙地交代道,“你,你不要讓他看到我啊,他要是問,你就說我沒醒。”
走了兩步我想起來自己沒衣服穿,於是噔噔噔跑回來,從段杭一的衣櫃裡找了件黑色的襯衫,想了想,又隨便撿了條領帶,忙不迭地跑到樓上房間去了。
關門的時候我聽見段杭一在笑,估計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滑稽。
我心裡發窘,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很慘,上次和羅小若喝酒被段杭一撿回去,他還找人給我買了衣服呢,這纔多久啊,待遇一天不如一天。
低頭看看牀上的黑色襯衫,我認命地嘆口氣,腦子裡想着要怎麼改造他。
之前我上過幾節服裝設計的課,裡面就有一節課講的是怎麼利用有限的資源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當時老師舉例子的就是男士襯衫,沒想到今天能排上用場。
在浴室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初步的設定,今天的場合很正式,亂穿肯定不行,段杭一的襯衫足夠長,可以改造成露肩禮服,領帶就當是裝飾,可以系在腰上當腰帶用,也可以當吊墜或者絲巾。
想象是豐滿的,不知道實際應用上會怎麼樣,但多少是個方法,先隨便裹一下,去奠堂的路上另外買也可以。
這麼想着,我匆匆忙忙地洗好澡,出來開始了實驗。段杭一的衣服質量和質感肯定是沒的說,改造之後發現效果竟然比想象的還要好,完全看不出來是男士襯衫,長度也和我平時穿的禮服差不多。對着穿衣鏡左右看看,我滿意地笑了笑,將領帶也改成了腰帶。
衣服解決了,鞋子又成了問題——段杭一可沒鞋子借給我。
正覺得苦惱呢,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我小心地過去問了一聲是誰,聽見段杭一的聲音,才放心地開了門。
段杭一本來還漫不經心的,看見我的一瞬間本能地一愣,好半天沒說出來話。
“你幹嘛?”我以爲是自己穿的不好,下意識地把裹胸往上提了提,欲蓋彌彰地引開話題說道,“chuck來了嗎?”
段杭一聽見我的話,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將手往後一背,點頭嗯了一聲,眼睛還是緊緊盯在我身上,如有實質一般,嚴密地打量着,像是不認識我似的。
“那你不在底下招待他你來找我幹嘛?”我捂着胸前,下意識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說道,“他沒發現我在這裡吧?”
段杭一咳了一聲,無情地說道:“他是來給你送衣服的。”
“啊?”我愣愣地說道,“那衣服呢?”有了衣服我就不用穿襯衫了,雖然襯衫也挺好看的,但我總覺得不太安全,感覺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段杭一依言從身後拿出一個袋子交給我,我打開看了一眼,發現只有一套內衣和鞋盒,便問他:“趙長安怎麼想的,難道讓我穿內衣出門嗎?外國人口味怎麼這麼重?”
“沒。”段杭一將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也拿出來,晃了晃裡面的黑色禮服。我剛想去拿,他又給收了回去,狡黠地眯着眼睛說,“你就穿這個吧,很好看。”
我心中一喜,仰頭看着他說:“真的?”
“嗯。”段杭一微微頷首,突然湊近了我,輕聲說道,“重要的是,衣服上有我的氣息。”
說着,他撫了撫衣袖打成的蝴蝶結,確認什麼似的說道:“我的。”接着又撩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嘴上親了一下,小聲地補充道,“你也是我的。”
眼看着段杭一變得這麼肉麻,我的心情也是無比地複雜,不由把他往外推,說道:“誰是你的,你這人不講道理。”
段杭一笑了笑,也沒有爲難我,捏了捏我的手腕,就任我重新把自己關回房間裡。
飛快地化了個淡妝,我把頭髮也打理好,便下了樓準備接受趙長安的注目禮。到了樓下才發現他根本不在,段杭一這會兒正在沙發裡刷微博,見我四下打量,便隨意地說道:“他另外有事,不用管他。”
“脖子上有點空。”段杭一見我坐在了他旁邊,微博也不刷了,一把將我摟到跟前,瞧那樣子是想在上面種點什麼似的。
我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說道:“別別別,今天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我的茬兒呢,要理智要剋制。”
“那先欠着。”段杭一從善如流地說道,“攢齊了一併還。”說着,從沙發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鄭重地和我說道,“要撕破臉針鋒相對的時候了,你準備好了嗎?”
說着,衝我晃了晃手裡的盒子。
我茫然地挑眉看他,想不通這個盒子和今天的葬禮有什麼聯繫,自然也猜不到他會怎麼給我討回公道。畢竟段弘毅和段霖都不是一般人,他們能毫不費力地把我折騰的這麼慘,段杭一又能對付的了他們兩個嗎?
一想到這些,我就禁不住開始緊張,對將要發生的一切又是期待,又是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