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我擰眉看着他們,冷聲說道,“要打出去打。”
裴青城被我的語氣嚇住了似的,分心看了我一眼,轉瞬被段杭一絕狠地在肚子上踹了一腳,直把他蹬出去老遠,後背磕在酒店的桌子上,緩了半天沒有爬起來。
段杭一見此,像是完成了任務似的,轉身要離開。
“你站住!”我將視線移向他的後背,發現那背影是前所未有的挺拔,同樣前所未有的僵硬,我焦頭爛額地耙了耙頭髮,無奈地說道,“你聽我解釋。”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一句狗血的話,有一天竟然能從我的嘴裡說出來。
說不心虛是假的,我現在很害怕,怕我面前的這個人會誤會,怕他根本不想再聽到我的聲音,儘管我和裴青城什麼也沒有,但我足以想象,他在發現我和裴青城住一間酒店時是多麼的憤怒。
他這段時間太縱容我了,讓我下意識覺得自己可以和他撒嬌,也可以和他任性,但出了這樣的事情我才又清楚地認識到——段杭一不是別人,他有着無與倫比的驕傲,所以他絕不會容忍自己看到這樣的情景,哪怕僅僅是看到,哪怕僅僅是疑似。
這次的確是我自己玩脫了,我認。
“好啊,你說。”出乎意料的,段杭一沒有離開,反而無比平靜地和我說道,“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僵了僵,整理了一下衣服,發現還是昨天穿的那件,多少有了些底氣,於是我認真地和他說道:“我和他真的沒怎麼樣,昨天我心裡難受,不小心喝醉了,怎麼來的這裡我也不記得,但我確定,我沒有對不起你。”
“什麼都不記得?這就是你的解釋?”段杭一的聲音夾着前所未有的怒氣,“什麼都不記得你怎麼知道自己有沒有和他怎麼樣?”
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投在我臉上的視線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了似的!
“段杭一,你應該清楚我的爲人,我以爲你會相信我的。”我自知理虧,只能乾巴巴地說道,“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而且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從來沒有想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段杭一不耐煩了似的,吁了一口壓抑的氣,他忍耐了半天,終於還是嚴肅地和我說道:“你的爲人我知道,但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呢,你瞭解嗎?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要和那種人來往,結果你呢?竟然還敢說在他面前喝到什麼都不記得!你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知道他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無法彌補的事情嗎?!”
他的語氣不像在指責我,反而像是一種教導和勸誡,卻讓我本能地覺得羞愧,幾乎要掉下淚來。
“你可以氣我,但你不能糟踐自己!”段杭一的聲音透着十足的受傷,同時又無比的嚴厲,“沉斯,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我迷茫地看着他,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原來他是氣我不知道保護自己,而不是氣我可能“背叛”了他。
“對不起。”我從善如流地道歉,忙不迭地跑下去抱住他的腰,“我知道錯了,你別……”
我想說你別生氣,別不理我,別說更難聽的話,可是他卻毅然決然地甩開了我的手,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眼神裡帶着十足的威懾,讓我沒來由地覺得不安。
“我發誓我真的跟他沒什麼。”我一遍又一遍地說道,“他昨天找我來就是有事要和我說,只是你趕到的時間太湊巧,看到了那一的一幕……我知道你心裡有想法,所以我和你道歉,我已經知道錯了,接下來也會聽你的話不和他來往,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卑躬屈膝,奴顏媚骨,這錯認得絲毫沒有尊嚴。
一句話都沒有說完,一旁看熱鬧的顧傾直接一把將我從段杭一身後扯出來,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離他遠點,你這賤人!”顧傾氣急了似的,激動地用英語罵着什麼,還不斷地把拿她的包往我身上砸,想要對我拳打腳踢。
我再理虧,也只是對段杭一,我又不欠她,憑什麼給她打?
於是想也不想的,我先是扯住她不斷砸在我身上的包,順勢在她膝蓋上踢了一腳,她吃痛地矮下身去,本能地鬆開了手,我便將她的包扯過來反往她身上砸。
她今天穿了一件露背裝,剪裁新穎的英倫包往露在外面皮膚上一砸,那兒就紅一大片,沒打幾下呢,她就開始尖叫。
“閉嘴你給我!”我氣的不輕,一邊打她一邊罵道,“這事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以爲我是誰都可以欺負的是不是?不打你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不是因爲你我昨天也不會出來。”
越說我越氣,丟了包想去把那一耳光還給她。不過,根本沒等我給自己找回場子,我揮向她那張精緻的俊臉的手就被段杭一給抓住了!
握住我手腕的大掌非常用力,整個攥住我的手腕,像是燙紅的烙鐵一般,幾乎要把我灼傷。
“沉斯,你真的夠了!”段杭一用一種睥睨的表情看着我,冷冷地說道,“明明是你自己犯的錯,往別人身上推什麼?”
我氣昏了頭腦,盯着他攥在我手腕上的指節,像是要在上面戳出個洞來。
“她先動手打我的你沒看見嗎?”我委屈地看着段杭一,沒想到他竟然不幫我,“昨天你跟她一起出去玩,還拍那種照片我都沒有說你,現在你還偏袒她!”
段杭一擰眉看着我,失望地說道:“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我心裡像撕開一個口子似的疼,“到底是我無理取鬧還是你不想聽我說?也是,有誰喜歡被人當面拆穿?”
段杭一甩開我的手,溫柔地去扶顧傾。
這一幕刺傷了我的雙眼,我焦灼地看着他,失去理智一般質問道:“你跟顧傾認識多久了?”
“你現在不冷靜,我只當你沒說過這種話。”段杭一理都不想理我地要離開,絲毫沒有溫度地說道,“鑰匙我放在門口的盆景底下了,玩夠了就回去。”
我看着他們相攜而去的背影,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心如刀割。
“不準走,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之前你別想就這麼離開!”我攔到他們面前,潑婦一般說道,“爲什麼你能揹着我和她出去玩,我和裴青城吃頓不痛不癢的飯你就這麼生氣?昨天從餐廳離開以後你去哪裡了,你和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敢說嗎?”
段杭一眉頭擰成了一股繩,像是沒想到我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似的。
“你說話。”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這個顧傾,根本就是你心裡的顧傾!”
段杭一的臉色明顯僵硬了起來。
我見他這樣,心裡的最後一點僥倖也徹底崩了盤,我幾乎無法思考,眼淚決堤一般涌了出來,憤怒而難過地說道:“我說對了是不是?”
“等你酒醒了再和我說話。”段杭一斂去眼裡的情緒,平靜地和我說道,“我帶顧傾去醫院,你在家等我,如果你還願意回去的話。”
說着,毫不留情地把我撥到了一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頹然地順着門板滑落到地上,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閃過他決絕的背影,又是氣憤又是委屈,卻也明白他不過是找個藉口離開這裡而已,顧傾才被打了幾下沒,哪裡就犯得着去醫院了?
“別哭了……”一個帶着歉意的聲音在角落裡響起,“人都已經走了。”
一聽這聲音,我立馬來了氣,抓起手邊的東西就往他身上砸,咆哮道:“你還說自己和顧傾不是一夥的,如果不是你通知她,昨天她是怎麼去那個餐廳的,今天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能冷靜一點嗎?”裴青城無奈地說道,“我好心把你從酒吧裡救出來,心驚膽戰地照顧到今天早晨,什麼都沒撈着就算了,平白落一頓打,你還這麼說我。”
我絲毫不覺得愧疚,總覺得自己是被人陰了。
“那我可真謝謝你了。”我冷聲說了一句,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擡腳就要往外走,“無所謂,是不是你做的也不重要了,沒那功夫理你。”
裴青城卻是不讓,攔住我說:“你能不能不要激動,聽我解釋一下行不行?”
“沒什麼好解釋的。”遇到這種日狗的事情,誰還能冷靜那我真是服,“無論真相怎麼樣,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了,你也別來找我,反正我們本來也是兩個世界的人,沒必要做朋友。”
裴青城身上只穿着酒店的浴袍,頭髮還沒幹,被他耙到了腦後,絲毫狼狽的樣子都沒有:“誰跟你說這個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顧傾。”
“本來還想給你說一下你斷片之後又發生了什麼的,既然你不感興趣,那算了。”裴青城故意失望地說道,“剛纔我就看出來了,你和顧傾,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
一聽這話我不樂意了,眯着眼不悅地說道:“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