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他所賜,我順利地倒回了時差,但依然很累,顧不上找他履行帶我出去玩的約定,窩在被子裡不肯出來。
“小懶鬼,還想賴到什麼時候去?”段杭一端着早餐來到牀邊,把我從被子裡撕出來,我以爲他是要揪我起牀,結果只是拿了塊熱毛巾往我臉上呼,像是照顧小孩子那樣,溫柔地幫我洗臉。
我還是有點不高興,偏頭不欲看他,段杭一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裝作沒看見,而是說道:“人不大,氣性不小,這麼點小事,你真想一輩子不理我嗎?”
“段叔叔真會說笑話,”我不滿地說道,“小的哪有資格跟您抗衡?”
要擱以前,段杭一聽見我這陰陽怪氣的話肯定是要諷刺我的,但今天卻笑了起來,像是拿我沒辦法似的,無奈地道:“你沒有資格?得了吧,真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不理我,叔叔說不定真的會哭。”
“你會哭?”我跟聽見了什麼驚天新聞似的,翻了個白眼,“那你哭一個給我看看。”
段杭一把手裡的毛巾扔到了我臉上,撲過來連被子一起把我抱住,威脅地說道:“再不起來,有些人就真的要哭了。”
“我起來我起來!”我捂着快斷了的腰,忙不迭地說道,“怕了你了還不行嗎?我現在就起牀。”
段杭一滿意地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說道:“聽話,帶你出去玩。”
“段叔叔啊,我能說我其實累的要死,並不想出去玩嗎?”我小聲地嘟囔着,段杭一就說道,“那你別起了,正好我也不想出去。”說着,就把我壓在身底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改口道:“啊,我剛纔想了一下,覺得今天天氣還是不錯的,我們有必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的霧霾,你等我啊,我現在就去洗漱,馬上就回來。”
段杭一本就是在故意逗我,見我跑的比兔子還快,頓時笑了出來,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片刻也不敢多呆,忙不迭地抱着被子去了浴室,刷牙的時候我看着自己脖根的紅印子,心裡別提多鬱悶了,這段杭一也不知道是怎麼的,越來越喜歡欺負我,尤其每次那個完以後,非得找機會不是掐我兩下,就是咬我兩口,跟某種犬科動物的習性簡直一模一樣。
昨天那陣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後來段杭一也變相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也就沒有繼續在這件事上揪着不放,畢竟我又有不對的地方。
這麼想着,我心情好多了,快速地洗漱完畢,出去跟他一起吃早餐。
他現在還保留着看報的習慣,美國這邊還是還注重紙媒的,看完了幾個版本的報紙,段杭一跟我說道:“這幾天刷微博了嗎?”
“怎麼了?”我疑惑地打開微博想要搜尋可以事項,結果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便直接問他爲什麼要這麼說。
段杭一便說道:“大選開始了,但葬禮事件發酵的很厲害,段弘毅恐怕沒什麼希望。”
“這是你的意思嗎?”我不解地說道,“依段弘毅本來的手段,不可能任由這件事情鬧成這樣吧?而且這在一定意義上算是家事,如果段弘毅想把這件事壓下來,可以有很多種方法吧?”
段杭一卻道:“他狂了這麼多年,多的是人看他不順眼。”
“也是,畢竟大選不是別的。”我知道段杭一的意思是在和我解釋這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他清者自清,別人萬一誤會怎麼辦,尤其他那個一言難盡的父親。
段杭一像是看出我心裡所想似的,和我說道:“我就是想提醒你,老頭子的態度模棱兩可的,以後出門的時候千萬小心。昨天你和我說的時候我本不想你出去,但你畢竟剛來這邊,怕你心裡有想法,我才由着你的,可結果你也看到了。”
“難不成昨天的事情也是有人故意攪混水嗎?”這會兒冷靜下來,我也不一味地怪段杭一了,只冷靜地說道,“你的意思,那人是幫着段霖的?”
我頓時感覺到一陣心慌,越想越覺得段霖昨天的樣子太詭異了,雖然她原本也不是什麼好人,但絕不至於沒有人性到這個地步——她昨天的舉動不僅是在針對我,而且很大一部分是爲了讓林絡看到。
這樣的心思一度讓我非常的不解。
我知道,在某一程度上,她是恨林絡的,儘管林絡生她養她,爲她頂罪,可如果不是林絡從小給她留下的陰影,她也不至於崩壞到這個地步。童年的遭遇會時時刻刻影響着一個人,段霖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和她幼年在美國所度過這段時間脫不開聯繫。
不過,我昨天從她們說話的那個態度來看,段霖對林絡其實是有感情的,畢竟是自己的生母,但她還是打算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林絡,我其實有點想不通。
“昨天我和段霖去探視林絡,發現她們兩個的相處模式非常的奇怪。”我將昨天的一些小細節描述給段杭一聽,然後說道,“當段霖站起來往外走的時候,林絡非常的緊張。知女莫若母,我覺得,她極有可能是發現了段霖的意圖,想要阻止她。”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努力想要解釋清楚說:“她的表情不是氣憤,而是害怕和緊張,她應該知道段霖是想帶着我一起死,同時也知道段霖不是爲了報復她。”
“不是報復,有可能就是受人威脅。”我說着,試探地看了段杭一一眼,遲疑都城說道,“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段老?”
段杭一點點頭,說道:“不無道理,畢竟對於他那樣的人來說,段霖的存在不啻於一個污點,他想抹掉段霖這個礙事精,不足爲奇。”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我見他這會兒並不遮掩什麼,便朝他問道,“你早就知道段霖是你妹妹,爲什麼還要將林絡的消息放到網上?你是故意放上去給段老看的嗎?”
段杭一嗯了一聲,說道:“老頭子向來喜歡多管閒事,卻不喜歡管別人管他的閒事。”
“所以你就想讓他料理好自己的錯誤?”我總算明白了,慶幸自己當初沒有一怒之下把段霖給殺掉。同時也有些遺憾地說道,“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的,這樣我就不會朝你發脾氣了。”
段杭一有些差異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呦,長大了呀。”
“說什麼呢。”我嘴硬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面浪費時間而已,當初我那麼生氣,是我以爲你是向着她的,在不知道段老的心思之前,我以爲你多少會給他點面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什麼的。”
段杭一又給我倒了一杯牛奶,逼着我多吃一點:“我要是向着她,你還有機會站在我面前說這種話嗎?”
我撇了撇嘴,心虛地抱着杯子開始喝,越想越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那會兒我也把話說的挺難聽的,難爲段杭一能忍住不說,還等到現在我主動問了才和我解釋。
“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要儘早告訴我,我沒你那麼聰明,很多時候我想不到你那一層上去。”我想起昨天我們吵架的情形,表情又暗淡了下來,和他說道,“你別挺那些毒雞湯,什麼懂我的不必說,不懂我的何必說,何必個鬼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的。”
段杭一切面包的手也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快點吃,再耽誤下去景點要關門了。”段杭一早就吃好了,在那裡一邊刷微博一邊看着我,我讓他盯的不好意思,大口吃完了盤子裡的食物,又趕忙去化妝。
真正出門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了,我很不好意思,但段杭一表示沒什麼,女孩子出門都要麻煩一點的,他懂。我笑了起來,問他我們今天去哪兒玩。
結果段杭一跟被蠱惑了似的,木愣愣地來摸我的臉,呢喃道:“今天怎麼這麼漂亮?”
我心裡美的不行,卻害羞地捂着臉說道:“跟你出去我很有壓力的嘛。”
“之前那樣也挺好的。”段杭一表情平靜,說的話卻讓人極不平靜,“這樣太危險,可能有人會把你搶走。”
我感覺到他情緒沒有之前那麼高,但又猜不到他到底是怎麼了,乾脆什麼都沒有說,乖巧地任由他看,側臉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手。
“怎麼了?”我偏頭親了親他的手背,依戀地說道,“除非你真的不要我了,否則……”
段杭一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利器擊中了似的,覆在我臉上的手有些僵硬,他像是怕我察覺似的,很快引開話題說:“先去迪士尼可以嗎?”
“迪士尼?!”我驚喜地說道,“你怎麼不早說啊,現在都快下午了,還逛的完嗎?”
心裡懷着對遊樂場的期待,之前的小插曲也很快被我忘記了,主題樂園裡麪人並不是很多,應該是分散在了別的地方,我跟段杭一逛着玩着,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段杭一適時地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我心裡雖然不捨,但只能暫時惜別。
不過,就在我們要原路返回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起先我以爲是聽錯了,畢竟在這兒我除了段杭一就不認識其他的人。
我這想法剛一出現,一個人就激動地衝到了我的面前,驚喜地說道:“沉斯,真的是你,我以爲看錯了呢。”
“裴青城?你……你怎麼在這兒?”我驚訝地目瞪口呆,反應過來之後就下意識地去看段杭一,萬萬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他。
這也太孽緣了吧,我頓時心力交瘁,昨天鬧成那個樣子已經夠難看了,希望今天能安生點。
“你怎麼還跟他在一起?”我剛在心裡祈禱他們兩個不要再發生什麼衝突,裴青城就語重心長地說道,“沉斯,你可千萬不要繼續受他的騙了!”
我正要說我跟段杭一不是他想的那個樣子,裴青城就又言之鑿鑿地說道:“你不知道——昨天你離開以後我去找獄警問了問情況,卻得知他們根本就沒有拘留你的丈夫!”
“怎麼會?”我攥緊了段杭一的手,脫口而出道,“都那樣了怎麼可能不拘留?”
我心裡根本不信,所以只是隨口這麼一說,結果裴青城卻立即回答道:“負責人告訴我,就是因爲這個人出面和解了一切,所以她們纔將她無罪釋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