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年紀不大,二十歲左右,長得倒是乾乾淨淨的,穿的也很時尚,皮膚比我的都好,只不過說話的口音有些奇怪,像是個外國人,我想了一圈,還是記不起來和這人有什麼交集。結果他見到我卻很高興似的,一直在和我說話。
“你不認識我了嗎?”那人說道,“怎麼可能?姐你可別逗我。”
我沒好氣地收回雨傘,無語地說他:“誰有空逗你?告訴你別特麼瞎說話,你來女廁所幹什麼來了?不說實話送你去警察局。”
“別別別,我是外籍,不好吃官司的。”他可能見我真的不認識他,便小聲說道,“我委託人讓我來查案子,我真的千萬不能暴露,今天你先讓我走,改天另外請你吃飯,我現在還住在那套海景別墅裡呢,什麼時候找我都行,姐我這是正經工作。”
我見他說的驢頭不對馬嘴的,當即拍了他一巴掌,說道:“其實你根本不認識我吧?”這麼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好人,就算不送去警察局,也得交給機場的地勤,加上他又是外國人,說不定是恐怖分子呢!
“行啊,證件給我看看。”我沒好氣地說着,又回頭喊羅小若,讓她快點出來。
那小孩一聽我喊羅小若的名字,立馬不着急了,淡定地說道:“小若姐也在?那這事就好解決了。”說着,跟我一起喊羅小若的名字,讓她趕快出來給他澄清。
“你還認識羅小若?”我不解地在一旁看他,見他點頭,一時又是無語,我瞧着他乾乾淨淨的臉,問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他見我不再那麼牴觸他,便說道:“我叫樸勝利,我是你請的私家偵探,這次我來,也是受了別人的委託,讓我跟蹤一個人的,現在那個人到了這個廁所,我看沒有人,就想找個隔間竊聽一下,誰知道被你給抓了。”
“我這是正經工作,有執照的。”說着,拿出一張證件來,名字和職業什麼的也都對得上。
我一時又震驚又疑惑,瞧着他詫異地問道:“我找你跟蹤段霖?爲什麼呀?”
“怎麼,你全都給忘記了嗎?”樸勝利比我還慌,把我拉到一個廁所外面的走廊裡,和我說道,“你在美國到底經歷了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他當然不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人,見我實在疑惑,他便三言兩語地將段霖所做的事情都跟我說了一遍。如果不是我手裡還拿着他的證件,我幾乎要以爲他這是在造謠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怎麼可能是真實發生的?
我感覺自己聽了個恐怖故事,不由問他:“那我和段杭一是什麼關係?”
“段先生幫了您啊。”樸勝利說道,“如果不是段先生,我和你恐怕都已經沒命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段先生真的爲了付出了很多,你去美國以後,段弘毅也被檢舉,降職到山西的一個地級市去了。”
原來我一直都誤會他了?
他怎麼不跟我解釋?如果他真的是爲了救我才把段霖給殺掉的,那當我叫他殺人犯的時候,他爲什麼不把前因後果都跟我說明白?
“那你這次來是爲了什麼?”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他說,“至於這麼拼嗎?我告訴你,幸虧今天遇到的是我,要是警察和安保人員,誰給你嬉皮笑臉的機會?”
樸勝利陪笑道:“是是是。”
我正要再說他幾乎,羅小若就從裡面出來了,見到樸勝利也是意外:“勝利?來接沉斯嗎?不用了,她跟我一起住。”
“不不不。”樸勝利很緊張地搖手說,“我有任務,出任務來的。”
羅小若便不再多說,和我介紹了一下樸勝利,然後就問我是現在離開,還是再聊聊。
我本來是想找個地方和樸勝利多聊聊段霖的事的,結果這個時候衛生間裡走出來一個高挑美豔的年輕女人,樸勝利一看見她,就激動地說道:“當事人來了,我先忙了啊,改天再聊。”
說完,就把帽子一壓,假裝成路人,淡定地從那女人旁邊走了。
這會兒都已經是冬天了,那個女孩子還只穿着一條性感的紅色貼身亮片裙,光着兩條又長又白的腿,踩着同色系的過膝皮靴,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貂皮大衣,濃妝豔抹的,臉上戴着墨鏡,典型的妖豔賤貨打扮,但其實非常的有氣質,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
什麼樣的人,會請私家偵探跟蹤這樣的女孩子?
“別看了,再好看的衣服,也只能等到卸貨以後再穿。”羅小若也很失落,“你和我現在就只能穿隱士森女風謝謝。”
我瞧着她身上寬鬆的羽絨服,捂着嘴笑着說出一句標題黨:“律界妖精羅小若一朝淪落,現身機場無人識。”
“嗯,我可不像某人,偶像包袱重三噸。”說着,拍了拍我的屁股,說道,“走吧,我又餓了,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我看了看她豐滿了一圈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委委屈屈地說道:“我現在吃不下去啊。”
羅小若幸災樂禍地大笑了起來,她自己開車把我載到現在的地方去,路上跟我交流了一些孕期心得和注意事項,看的出來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但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段杭一又特意提醒我不要多問,弄的我現在非常緊張,生怕會說錯話惹得她不高興。
“沉斯,你真的不記得你和段杭一之間的事情了?”羅小若說道,“你去美國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會成這樣?”
我見她疑惑,便把我知道的情況都跟她說了一遍:“那個段杭一說我是因爲墜河所以造成了什麼大腦和視網膜的損傷,然後得了卡普格拉妄想症,自主地把那些傷心事給忘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羅小若說道,“記憶有時候是會騙人的,你心裡一直排斥着某項事情的話,很快就會記不清楚細節,臨牀心理學上有過很多這樣的實驗和案例。況且之前那段記憶,確實太過殘忍了,忘了也好。”
我本來也想開了,被她這麼一勸,更是釋懷,一個沒繃住,我就問她:“那你呢,我去美國受罪的這段,你好不好?”
“你是想問孩子他爸的事情吧?問唄,跟我還顧忌什麼?”羅小若笑了笑,又說,“但我不想提那個人,丫就是一渣渣,我自己一樣能把孩子帶好。”
聽見這樣的答案,我心裡猜測多半是羅瑞辰的孩子。
段杭一不是說她出軌了嗎?怎麼沒和那個人在一起?難道是因爲這個孩子?我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她,心疼的要命,羅小若這麼好的人,爲什麼會有這麼坎坷的經歷?
算了,以後我陪着她就行了。我打定主意,反正我不會和段杭一在一起的。
我見羅小若很不喜歡這個話題,便和她扯了些別的,沒一會兒就到了羅小若現在住的地方,環境還不錯的一箇中檔小區,周邊設施很全,羅小若帶我放下行李之後又帶我買了很多東西,還把之前的手機號給補了,大有讓我在這兒安家的勁頭。
本來我也不想住段杭一安排的地方,就在她這兒賴着了。
她見識到我孕吐的恐怖之後,差點沒把我當寶貝給供起來了,晚上才八點就逼着我睡覺,我跟她說我有時差睡不着,她才大發慈悲似的,給我擺了一堆水果在客廳,讓我晚上看個電視什麼的,並明確規定不能玩電腦。
“知道了,你趕緊去睡吧。”我看她困得眼皮都快粘一起了,便催促她去睡覺,然後自己一個人窩在沙發上玩遊戲,飛機上睡多了,時差又沒調過來,一直到半夜兩三點都特別精神。
翻來覆去地玩了一會兒,實在沒意思,我給段杭一發了條微信,問他知不知道羅小若孩子的父親是誰,剛一發過去,段杭一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你幹嘛?”我沒好氣地說道,“國際長途很貴啊,你不會視頻聊天嗎?”說着,我把電話掛了。
段杭一很快發了視頻邀請過來,我正準備接,手機上就進來一個本地的陌生號碼,本來我以爲是騷擾電話,但一直響了很久都沒掛,我就猶豫地接了。
“你好,我之前的號碼清空了,請問你是誰?”我試探地說着,對面卻只傳來了一陣不懷好意的笑聲,笑的我渾身發毛,幾乎立馬緊張了起來,“你到底是誰,不說我掛了。”
對方這才說道:“樸勝利你認識吧?”
樸勝利,不就是今天那個中二病偵探嗎?他怎麼了?難道跟蹤別人的時候出事了?
“他公然跟我們老大叫板,現在在這躺着呢,你要是還想要他的命,就帶着錢來‘鎏毓’贖人。”那人說着,怪異地笑了笑,又說,“要是覺得沒必要,你就當我沒打這個電話,晚安。”
晚安你媽!我差點一句國罵飆過去,但樸勝利在他們手上,我又不能不管,只得拖延時間地問道:“你們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