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的臉色都變了,不明白段霖是哪裡來的勇氣帶着記者過來,是斷定了我現在孤苦無依,不敢跟她抗衡嗎?
“斯斯你別怕,我現在就去生撕了那個敗類!”羅小若義憤填膺地說道,“你現在想瞞我也晚了。你被綁架的這段期間,早就有人把她對你做過的事情公佈了出去!段霖家暴,還出軌,爲了價值不菲的保險金策劃了一系列喪心病狂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震驚地看着她,羅小若卻只說道:“以前是我太傻了,竟然沒能看出來你和她之前的問題,還想過要讓你們和好,現在我絕不會讓她再傷害你了。”
“不,小若,這件事你千萬別扯進來!”我緊張地說道,“你不知道段霖是什麼德行,相信我,我自己可以處理好。”我連累了太多人,不可以再連累你了。
羅小若見我這副神態,突然說道:“好,那你現在就跟外面那些記者表態,說你會離婚,把段霖的那些齷齪事情都說出去!網傳她爲了鉅額財產預謀殺妻,這事別人不知道,你卻是最有發言權的,多少拿出點姿態來,就算你現在不想離婚,先讓她脫層皮!”
“如果你不知道怎麼說,我可以幫你。”羅小若顯然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我先堵人,你好好措辭一下,千萬不要讓段霖引導輿論,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
說着,率先朝門口走去,想要將門給反鎖。但段霖已經帶人率先趕了過來,長腿一伸,直接闖進了病房裡。
閃光燈像是不要錢似的往羅小若身上拍,羅小若被照的眼睛疼,卻仍然筆挺地站着,眼也不眨一下,不卑不亢地說道:“段霖,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勇氣,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敢邀請這麼多記者朋友來圍觀你的受害人妻子。”
“斯斯醒了嗎?”段霖絲毫不理會她的挑釁,只深情地說道,“斯斯呢,她怎麼樣了,有傷到哪裡嗎?”
我聽着她清透沙啞的嗓音,心裡的恨意想野草一樣爬滿了我緊繃的神經,我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感覺到無比的噁心。如果不是我還有着尚未實現的計劃,我非得衝上去和他拼個魚死亡破不可!
“她有沒有事,你還不知道嗎?”羅小若憤然指責道,“段霖,今天當着這麼多媒體朋友的面,你敢迴應一下微博的殺妻事件嗎?”
段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顯然已經開始不悅了,我擔憂地看了看羅小若的方向,那一瞬間特別想把羅小若給藏起來不讓他看到,否則以段霖的性子,下一個要遭殃的可能是羅小若了。
不過,就在我無比緊張的時候,一個混不吝的聲音從隔壁傳了過來,充滿了戲謔和不耐煩:“呦,這麼熱鬧啊,都知道了少爺我的英勇事蹟,來探病的是不是?”
“陸少?!”記者人羣中不知道是誰爆發了一聲驚呼,登時將閃光燈對準了隔壁的陸錦就是一頓狂拍。
陸錦陽騷包地倚靠在牆邊,雖然身穿病號服,嘴角還有淤青,卻絲毫不顯得病態和狼狽,反而只給人一種慵懶的野性氣質,簡直是天生用來吸引人目光的。
他的出現吸引了大批記者的目光,段霖這邊就安靜了下來,段霖想要借媒體的光來給自己洗白的計劃受到了一定的阻礙,她有些不樂意地吁了口氣,看着羅小若說道:“羅瑞辰找過我幾次,他心裡有事,不知道該跟誰說,我看着實在於心不忍,你知道的,他媽媽對他寶貝的很。”
“你們兩家好像是鄰居吧?”段霖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他媽媽那性子,要是知道你背叛了她天下第一的兒子,你覺得會怎麼樣?”
羅小若臉色登時變了,卻是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他說的一點都沒錯,羅小若和她那媽寶男盆友是青梅竹馬,住的地方也離得很近,基本上一家有動靜,幾條街都能轟動的那種。
羅瑞辰的媽媽又潑辣的不像樣,她家一直看不上羅小若家裡,總覺得自己兒子是天下第一的能人,一定能找到更好的。要是真讓他們知道了,羅小若就不要在老家做人了!羅小若的父母又是那種很要面子的老實人,鬧是肯定鬧不過的,只能平白受氣,遭罪的還是羅小若本人。
段霖這些話看似輕描淡寫的,卻是羅小若最害怕的事情。
“所以呢?”羅小若卻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只是說道,“知道了又怎麼樣,管你什麼事?你是羅瑞辰他媽,還是他孫子,什麼事你都管?”
段霖自動忽略她後半句的指桑罵槐,只輕描淡寫地說道:“那我跟沉斯之間的問題,又礙着你什麼事了?”
羅小若一噎,隨即卻道:“沉斯是我親妹妹!”
“哦?”段霖冷笑一聲,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一雙眼睛盯住羅小若,若有所指地說道,“這可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
羅小若被她惡毒的表情給嚇住了,卻是不明就裡,所以沒有做出太明顯的應對。
我卻是被嚇得不輕,段霖那麼針對我們家的人,羅小若現在親口承認了,他這麼補充了一句,明顯是在宣戰,要對羅小若下手了!
碰巧這個時候外面那些人也被陸錦陽撩夠了,登時想起正事來,又將鏡頭對準了劍拔弩張的兩人,想要抓第一手的料,但他們不過轉個頭的功夫,段霖和羅小若就沒有再繼續說什麼了。
“段先生,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剛纔這位小姐也提議想讓您迴應一下殺妻事件,請問針對這件事情您有什麼想要說的嗎?”一個記者不怕死的把話題給引回來。
其他記者也紛紛響應,想要逼迫段霖說出他們想要的話來。
“她說的沒錯!”
我在房間裡面不管不顧地大聲說了一句。
所有人都被我這句話給嚇到了,旁邊的段杭一也擰眉朝我看來,深邃的眼神裡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擡頭看了看他,緩緩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對不起。”我笑着朝他做了一個口型,因爲我一定要回去。
門外的閃光燈並沒有拍到這一切,因爲羅小若死死地擋在門口,不讓他們進來,除了段霖青白驚怒的臉色,他們也什麼都沒有拍到。
“段先生,段太太說這位女士說的沒錯,請問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一個記者激動地說道,“網傳您自導自演策劃了綁架事件,利用綁架事件將前沉處長的罪證提交給警方,並利用交贖金一事洗白鉅額財產,請問您有什麼要回應的嗎?”
段霖的臉色登時黑的像鍋底一眼,她居高臨下地瞪視着那個記者,隱忍着怒氣似的問他:“你是哪家公司的?”
那個記者登時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只是對着段霖狂拍,有了這樣的精彩的表情,他完全可以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即便只是捕風捉影,結合前段時間微博上傳瘋了的證據,也能給段霖一下警告了。
“我想各位一定有很多疑問,不如進來說吧。”羅小若見事情有點成效,突然打破沉默說道,“不過病人傷得很重纔剛剛醒過來,大家不要問一下太過分的問題,而且儘量節省時間,畢竟病人需要休息。”
記者們自然同意,也顧不得社交禮儀裡,一窩蜂地擠了進來。
段杭一禮貌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煞神似的氣場讓記者們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拍,畢竟段杭一不常在國內出現,知道他身份的人並不多。
“各位好,你們剛纔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既然大家有這麼多的疑問,不如親自來問我本人。”我怕他們把段杭一也扯進來,連忙說話引開他們的注意,“我在被綁架的時候,綁匪也給我傳達過外界的信息,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
我頂着被沉默打的青青紫紫的臉,還有腫的老高的手腕,虛弱地說道:“你們不就是想問我,段霖有沒有家暴,有沒有出軌,我的綁架是不是段霖自導自演的嗎?”
記者羣裡面沒人說話,我便兀自說道:“剛纔我說了是,你們覺得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一羣人都懵了,段霖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我,薄薄的單眼皮微微垂着,透過擁擠的人羣,射線一樣的目光注視在我的臉上,像是想把我看穿。
我朝她笑了一下,沒有示威,沒有警告,就是單純地笑了一下。
“恐怕無論我說什麼,都不能堵住你們的嘴吧?那不如就說些你們想聽的。”說着,突地我沉下臉來,幾乎是怒斥道,“我不知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到底想要怎麼樣,但我都要告訴你們,我沉斯是打不倒的!”
記者們也沒有想到我會突然生氣,一時面面相覷起來,看我的眼神有質疑有同情,彷彿我是一個被矇在鼓裡的可憐人。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於是我繼續說道:“因爲一次綁架,我幾乎失去了一切,現在你們還要用這些三人成虎的謬論來離間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太荒唐了!”
“你想問的那些純屬無稽之談!”我仰着下巴,擺出一副堅定的樣子來,說道,“段霖對我很好,我們的孩子也很快就會出世了,希望大家多多關注一些正能量的事情,別光靠這意淫想搞出什麼大新聞,有點職業道德,對誰都好!”
羅小若簡直傻眼了,記者都是她請進來的,而她明顯不是想聽我說這些。所有人都沒有料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除了引導這一切的我。
“斯斯,你身體不好,不要生氣。”段霖假模假式地過來抱住我,說道,“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你。”
在外人看來,他全然是一副溫柔的好男人模樣,但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角落,段霖用嫉妒憤怒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對我說:“沉斯,你真讓我刮目相看,看來,是我還不夠賣力,整的你不夠慘。”
我空茫地睜着眼看着躁動的記者們,做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來,完全不像是信任她的模樣,希望別人能看出破綻。
越過這鬧劇一般的場景,我看向段杭一,發現他只孤傲地站在門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一幕,我的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毫無預兆地順着我的臉頰滾滾而下,燙壞了我沉寂的心。
“goodluck.”段杭一最後對我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悵然若失——他明明就在哪裡,但我卻清楚地感受到我和他之間的距離,遠不止這不到十米的病房,也不只一個段霖。
而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