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良聽到有人留下來查清這個事情,既感動又心懷愧疚。其中愧疚的成分還巨多,明明是自己本市的事情,卻把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給拉扯進來,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江西穆立刻打電話給曾今朝,言簡意賅的說明情況,要留在這裡幫忙調查這個案件。
“這個案件我也看了,實在非同小可。你們二人就在清平市協助調查這件事情吧。”對方答應道。
江西穆掛斷電話,平靜的說道:“我們隊長已經同意。”
應天良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在江西穆的肩膀上拍打了幾下,“那行吧,你和幾個人去廣場調查下攝像頭的監控情況。”
江西穆走出警局,並沒有叫上其他人。他習慣一個人調查事情。
明誠在門口,見到江西穆,輕輕的嘲笑了幾句:“你是不是又去攬活了呀?以前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呀,現在就知道你是個多管閒事的人。不怕辛苦的話,你慢慢忙活去吧。我找幾個朋友玩去了。”
江西穆沒有看他一眼,那些話如吹過的風,一過便散去。他走到門口,上了一輛公交車,去往人民廣場。
人民廣場還是人如潮涌,只是行色匆匆的從一處走向另一處。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勞累不堪,誰死又誰活,又有什麼關係呢?其實並不會引人注意。每個人都認爲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但這個中心死掉後,地球還是轉動不休,活着的人依舊在自己的痛苦當中煎熬。
江西穆踱步到噴泉那。此時的不同之處就是噴泉圍了一圈的警戒線,隨風抖動着。不遠處的舞臺正在拆卸,有條不紊,可不會因爲附近死了一個人就停止。要知道,錢、物質比什麼都重要。
從這邊舞臺的角度來看,當晚的演出可是有幾百人的眼睛盯着,在這樣的環境下,兇手還能膽大妄爲的行兇,實在了得。當然了,由於有這麼大的一個舞臺擋着,觀衆的注意力又都在這表演上,不一定有機會看到舞臺後面發生的情況。
江西穆雙手插在褲帶,走到舞臺那裡,詢問那些工人可有舞臺的設計圖。幸好,他們有保留着。
從舞臺設計圖來看,前面自然是觀衆,而舞臺後面則成爲了臨時換戲服的地方,大部分的道具就在舞臺的後面。
這麼說來,如果要行兇的話,在換衣服的演員肯定會看到這慘烈的一面。但當晚卻一切順利。
他記得昨晚上的座位區,進去之後是不允許出來的,周圍有隔離線,有保安守着,唯一的出口就是驗票的地方。會不會有人從那裡出來之後,將一個人殺害,隨後在舞臺後面將屍體帶到那片花圃當中?
雖然有這樣一種可能性,但從實際來看,肯定會很困難。
他詢問到廣場的管委會,走進去,要求調取當晚的所有監控,看看有沒有可能拍到舞臺的後面。
“這個廣場的攝像頭很多,我給你調取一些在舞臺周邊的
幾個吧。”那位負責人操作電腦,選取那個時段的視頻。
一起十個視頻,從白天10點鐘,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人發現屍體爲止,十個多小時。由於工作量極大,只得帶回去一一看。
回到警局,應天良知道後,安排了九個同事。這樣一人看一段,最後交叉進行查看。
看視頻那簡直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因爲在第一遍看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突然情況的發生,得非常仔細的看才行。但這可是十個多小時的視頻,且視頻當中出現的人也很多,要一一的辨別則是十分的困難。
這讓人想起某個國家的爆炸案,爆炸的現場選擇在人流密集的場所。看着視頻,花了十多天的功夫,以慢鏡頭的視角一點點的查看。幾乎看得眼睛發紅,脖子酸脹。
江西穆看的這一段,是拍到了舞臺的一側。確切來說,舞臺是坐北朝南的,那麼他所看的一側爲“公正在”雕塑的西南角。大部分時間只能看到舞臺大大的幕布,還有後面大約兩三米。
白天的部分,他看得很快。因爲白天移送屍體到裡面,肯定會被周圍的人看到而引發轟動。所以作案時間只能選擇在晚上,尤其是演出時候。
表演剛開始的時候,會有許多人還在外面排隊,人比較的多。他只能將眼睛湊近到電腦屏幕當年。但看了有小半個小時,看到的都是這些人規規矩矩的進場。當這些人進場之後,他所看到的這一側基本上就開始空空蕩蕩了。不過很快,就有演員下場換服裝,隨後等待上場。
一切都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連靠近噴泉駐足停留的人都沒有。
等到演出散場,人潮開始涌動。在這段時間,發生移動屍體的可能性也基本爲0,被發現的話,肯定會很慘。
由於舞臺是第二天拆除的,所以那大大的舞臺依然擋住了大部分的視野。他一直快進觀看,從散場到第二天發現屍體,一直沒有人進出過,尤其是深夜,一個人影都不見。
整個視頻看完,已經到了一點鐘。大家又累又餓,只能是帶着盒飯,一邊吃一邊奮戰看視頻。
江西穆所看到的視頻當中,並沒有見到有任何搬運的現象,也並不見有人刻意走到舞臺的後面。也就是說,他所看到的,更不存在有人靠近舞臺。其他人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兇手倒真是偉大,不靠近舞臺後面或者噴泉就能搬動屍體。這更加驗證了那一密室的不可能性。
到底兇手是怎麼完成這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呢?
下午兩點半,法醫的結果出來了。在會議上,法醫公佈了調查的細節。
江西穆發現,這次的法醫不是上次那位海歸龍令錦。據說是爲了迴避,纔沒有參與。想想也是,盛文風是龍令錦的一個什麼親戚——總之挺繞的。
這次法醫名叫林遇,是龍令錦的助手。“經
過我們仔細的檢驗,盛文風是死於窒息,在其脖子上,發現了勒痕,還有刮破皮膚的皮屑。這個勒人所用的物體暫時還沒有查清,不是繩子,而是一個很寬大的布,有點類似於毛巾,但比毛巾質地要軟一些。”
江西穆將這個要點記錄下來,同時,他的腦海當中也在構思到底是何種工具。但顯然,都是有備而來。
“死亡時間呢?”一名警察問道。
法醫林遇說回答道:“根據屍體的屍斑,強直程度,從而判斷出死亡時間爲下午五點到六點這個時間段。這並不是主要的,但是——”
這個但是立即引起注意。很多人想的就是這死亡時間出來不是主要,那什麼纔是更加主要。
江西穆半眯着眼睛,手上的筆停下來,在其後要說的地方畫上雙槓。
“但是之前所說的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們看到的,絕非是第一現場。”法醫弄出一張圖片。圖片當中是一個箱子,箱子裡坐着一個人。
“如大家所見,箱子裡裝着個人。屍體就是這樣運過來的。是重要的早期屍體現象之一,雖然只有一部分肌肉出現屍僵,即可確認死亡。屍僵有時能提示死者臨死的姿態,也可根據其進展程度推測死亡時間。” “一般情況下,屍僵會在死後1~3小時內開始出現,表現爲咬肌、頸肌、顏面部肌肉僵硬,下頜關節固定;經4~6小時,屍僵擴延到全身。12~24小時發展到頂峰,24~48小時開緩解。”
“但是——有一點是值得說明的。”林遇再次加強了語氣,“在死後4~6小時內,人爲地將已形成的屍僵破壞,屍僵不久後仍可重新發生,但強度較原來屍僵爲弱。這種現象稱爲再僵直。若死後超過6~8小時,遭破壞的屍僵將不能發生再僵直。 ”
“我們能很快確定時間,就是根據死後僵硬。而兇手將屍體弄出來,用了我們不知道的辦法搬到了雕像下。但是顯然兇手沒有等到僵硬完全卸去,就搬動了屍體,因此屍體過去之後,大部分時間還是保持在箱子時候的狀態,呈區直性彎曲。”
林遇再次用手指敲了敲那張圖片,“因而我們很有理由確定,這不是第一現場。一定是搬屍後纔出現的。我建議大家不妨將注意力轉移到搜索第一現場。”
江西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思索着,將方纔記錄的那段話再重新畫了一個圈。
現在陷入的瓶頸就是人民廣場如何搬動屍體的問題,第一是是目前來看,無人靠近那噴泉。第二就是兇手到底是用了什麼樣的途徑將屍體搬運到噴泉內的花圃中,且不留下任何的痕跡,形成最完美的密室。
與其這樣空想,不如從第一現場着手。死亡時間是下午五點到六點,之後用了大箱子進行搬運。那這樣,目標應該會很好找。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從盛文風的司機開始詢問,領導的動向司機一定是最清楚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