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卷——最後的“萊辛巴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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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級犯人江西穆在紫雲鄉指認現場的時候,奪槍射傷一名警察,連夜逃脫不知去向。此人極有可能還在本市,所以請各位市民格外小心,晚上儘量少出門,以免發生意外。警方也將抓緊追捕逃犯,也請各位積極提供線索,如果情況屬實,警方將有物質獎勵。”
宋情詞一打開電視,今天的本地新聞就放出這個消息。這條新聞已經播報了有一個星期,在街道上到處都能看到有警車在巡邏。
順帶一提,宋情詞一家租了一間60平方米的小房子,這時候正是冬天來臨,冷風還呼呼的從紗窗吹進來,即使在屋裡都要穿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自從老爸宋天遙公司破產之後,他就再尋覓了一份工作,而之前的別墅房產就拿去抵押還債,現在還欠下幾億的鉅額債務,光靠那幾千塊的工資,都不知還到什麼時候。
爲了分擔老爸的負擔,宋情詞打了幾份兼職,一個月能得一千來塊。生活的艱辛,她也慢慢改了大手大腳花錢的毛病,省吃儉用。
她看着這新聞,不禁心中擔憂——江西穆到底去了哪裡,爲什麼又逃走了。她知道江西穆還有自己的使命,除非完成,他寧願以天爲廬,四處逃命。
她買了一籃水果,到醫院看望曾今朝。根據新聞報道,曾今朝在阻止江西穆逃跑的時候,中了一槍。她剛到病房門,正要進去就聽到裡面有說話聲,還挺激烈。
“你真是太大意了,看守這麼重要的犯人,你不會多帶點人嗎?結果你才帶了三四個人。”
“唉——我也確實沒有想到。”這聲音是曾今朝,原本剛勁有力,現在因爲受傷而變得十分的孱弱。
“就算江西穆那小子以前是你的屬下,那你也不能大意呀。這小子鬼精的很,趁人不注意就會謀劃各種鬼事。正因爲你的大意,導致了這樣嚴重的後果。如今全城戒嚴,到處在抓捕他。更何況,他還是帶着槍的,如果他發起瘋了,隨便射殺路人——”聲音非常的嚴厲,說是苛責都不爲過。
曾今朝不住的說着對不起,“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都是我一時疏忽,以爲他是真心的悔過。”
“悔過?你太小看他了!他這人惡毒得很,簡直就是社會毒瘤。除非他被判了死刑,我們纔可以徹徹底底的放鬆。”那人嘆了一口氣,“你做完手術才幾天,先好好休息。”
不多會兒,宋情詞就看到那人走出病房,用那陰沉的眼光看了一眼她,便快步離去。皮鞋在空蕩的走廊發出刺耳的“噠、噠、噠”聲響,聽着就點害怕。
宋情詞敲了敲門,隨後走進去,“曾隊長,我過來看你了。”將一籃水果放在牀頭。
曾隊長躺在牀上,臉色不大好。但是他依然微笑着,輕輕的說道:“多謝你費心。”
“你傷在哪裡?”宋情詞擔憂的說道。
“這真
的沒有什麼,就是傷在肚子。”曾今朝不禁苦笑道。
“我代他向你——道歉一聲。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宋情詞輕輕的抓着褲子,折起了一道道皺褶。
曾今朝左右看了看,隨後小聲說道:“其實吧,江西穆是我放走的。這本來就是不是他的責任。”
宋情詞驚訝的捂着嘴巴,說道:“怎麼會?曾隊長你——”
“剛纔你應該見到跟我說話的人了吧?那是我們的黃局長。其實我並不認同他的看法。江西穆這人,我只能評價說——他揹負的東西太多太重,以至於他選擇鋌而走險。如果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估計早就怨天尤人了。”
宋情詞心中一沉,低下頭來想着江西穆說的那些話。他說過要追查他父親江城死亡的真相,那次劫案到底是誰做的,至今爲止那些劫獄的人,都沒有抓捕歸案。那次劫案並不僅僅是奪去了數十人的性命,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江西穆便是那其中之一,家支離破碎,被迫流浪,活在人們不屑一顧的最底層。
所以江西穆纔會這般感慨,“自那天起,一腳踏出,便萬難回頭,墜入三千世界的血海。”
“他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所以即使我把他抓緊了監獄,他也會想盡種種招數逃出來。所以我才偷偷的支開了其他的同事,放江西穆離開。”曾今朝說出當時的真相,“我讓他再離開之前,朝我開了一槍,僞裝成襲警。也就意味着,他又要再揹負一個不屬於他的罪責。”
宋情詞用指頭數了數,江西穆現在身上揹負的罪責,有製造販賣阿劑系列精製品的重罪、有非法跨境的嫌疑、有逃獄的事實……林林總總,數完了10個手指都沒有列舉清楚。而且每一樣,至少都是無期徒刑,有幾個還是死刑。將他抓捕回來,夠槍斃十幾次。
她心裡劃過一絲悲傷,江西穆爲了尋找殺害父親的仇人,他自己的手上也沾滿了多少罪惡。然而正是這樣一個極其罪惡之人,依然用心中那點點的光明,燭照着看似光明的黑暗的世界。
“不過說起來,我確實應該感謝他。段虹那個案子,也是他最先發現端倪的。所以他才提出要假裝自首,從而引出真正的兇手。”曾今朝說道:“我也挺佩服他的槍法,在這麼危急的時刻,還能從容鎮定,利用反射的原理,僅用一顆子彈,朝着那根鋼管開槍,子彈反射打中段虹的手臂。如果他什麼問題都沒有的話,現在應該跟我一樣,當了個隊長吧。”
宋情詞點點頭,“是的,他一直都是有勇有謀,雖然——確實是極其的冷酷,但是他的心卻是熱乎的。”可惜現實卻是如此的無奈,江西穆卻成了衆人的公敵。
“有一件事,我想說一下。在王如夢的死亡現場,我發現了一張殘缺的撲克牌,那是一張黑桃J。我記得江西穆跟我說過,有一個復仇的團體名叫‘七人衆’,其中負責聯繫的是‘黑桃J’。我就在想這會不會有些幫助
。”曾今朝說道。
宋情詞眨巴着眼睛,問道:“可是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呢?”
“說不定你還會再遇到江西穆,雖然你找不到他,但是說不定他會主動來找你。你見到他,就跟他說這件事。”曾今朝解釋道。
宋情詞不禁想到前一個月,江西穆僞裝成成人職業學校的學生。說不定,在那個儲物間塞一張信息紙條,他會看得到。
她跟曾今朝說了聲再見,便去到學校上課。她撕了一張小紙條,寫上“不知道你還能看得到這張紙條嗎?如果能的話,後天——也就是12月1日,在學校小樹林裡見面。”
下了課,她將這個紙條偷偷的塞進那間雜物室,希望他能夠看得到。
然而1號那天晚上,宋情詞等了一個小時,依然沒有見到他的身影,想着他應該不會來了,不禁有些失落。想一下,他一個在逃的犯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現身呢,躲着都來不及。
她又來到成人職業學院的宿舍,走近那個儲物間,用手機的光照了照。她不禁失望,那個小紙片還在探頭探腦呢。也就是說,江西穆壓根就沒有過來,更別說看到這張紙條了。
回到家裡,一進門又聽到關於抓捕江西穆的新聞,她輕輕的嘆了一聲氣。消失的那個人,到底去了哪裡。
3號晚上,宋情詞帶着筆記本電腦來到武公山路的一家酒店。她最近接到一個兼職,給一對新婚夫婦做PPT放映,然後可以得200塊錢呢。
宋情詞調試好後,放在酒店那大屏幕,效果很不錯,新婚夫婦也很滿意,當場給了200塊錢紅包。這算是她第一次兼職得這麼多錢,十分的開心。
婚禮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宋情詞出了酒店,在路上攔的士,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一部車。她環顧四周,武功山路處在憶江區,十分的偏僻,淡淡的月光下,就是幾處快要拆遷的破民房。冷風吹過,她不禁打了一個抖。
“美女,要上車麼?”
這時,旁邊一輛車停了下來。黑漆漆的車裡,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叔,他叼着一根菸,用十分濃厚的方言說着。
“這個——我還是不用了吧。”宋情詞擺擺手。她聽說這樣的黑的容易出事。
那大叔輕蔑的說道:“那你等咧,這個時候哪有什麼鬼影咯。還不如直接上我的車,我搭你回去,收費還比正式的士少點。”
宋情詞四顧周圍,黑乎乎的夜色,不見半點車燈。她咬咬牙,想着不會遭遇那種事情,就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司機,我要去師院南門。”
車開得飛快。路上,司機時不時的與她說話解悶,“小姑娘,這大晚上的出來做什麼?”“平常學習很辛苦吧,應該很少出來玩吧。”
宋情詞偶爾回答幾句,但心卻像擂鼓一般,萬般的擔憂自己的處境,想着自己一個女孩子坐這樣的黑的士該不會出意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