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貨車的師傅下來,粗野的說道:“院長,那些塑料顆粒弄好了沒?加工廠都沒有貨了!”
南浦令急忙應和道:“有有有,你要多少有多少。我帶你去拿啊!”隨後他催促着江西穆快些離開:“你自己到村口打個的士啦,我就不送你回去。我這還很忙。”
逐客令既然已經下達,江西穆拿着得到的書,離開了這個小破屋。沿着路上走,他看到一處小溝渠,裡面的水已經不流動了。他蹲下身子,終於明白溝渠裡的水爲什麼不流了,那是因爲裡面有太多的塑料顆粒,堵住了水流動的路,致使這個溝渠十分的臭,而且是臭不可言。
由於南浦令將廢棄的醫療垃圾轉成塑料原材料,導致這裡的水變得極其臭,導致這裡的環境變得極其惡劣。再看看周圍的村屋,大半都是滅燈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環境太過惡劣無法生存而搬走。
江西穆朝着那噁心的溝渠乾嘔了幾聲,吐出幾口的口水。他一想到南浦令用醫療垃圾生產塑料製品,就聯想到每日用的塑料袋,觸摸到的塑料扶梯等等,胃一下就不那麼堅強了。
醫療垃圾一向都是嚴格要求焚燬的,因爲上面有許許多多的細菌還有病菌。但如果流到市場變成人們日常要用的東西,那真是噁心到了極點。
江西穆從衣服上取下一個鈕釦,鈕釦上連接着線,線又連接到一個巴掌大的設備上。這便是他特地帶過來的有線針孔攝像頭。幸好帶過來了,不然真不知道南浦令還有這樣一個高利潤的業務。
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此時此刻,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麼車輛,冷冷清清,許久才見到一個的士過來。的士師傅打着哈欠,詢問去向。
“曹溪鎮上。”江西穆冷冷的說道。現在,他要取另外一份證據,便是秦蓮香家中的那份拍攝證據。
“大晚上的,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呀?”的士師傅打着哈欠說道。
“沒什麼,一個人剛好帶我來到這裡。”江西穆將頭撇向窗外,不願多說。
的士師傅呵呵的乾笑幾聲,“你來到的那個村,說不定早就沒有人咯。晚上太黑,你看不到。白天你再來就懂了,先不說寸草不生,你就看看那溝渠,以前的水都很清澈,現在——嘖嘖,真是白得不行,而且還極其的臭。”
江西穆轉過頭,半眯着眼睛,問道:“那你知道——其中的原因麼?”
“大體知道,聽說是一個塑料加工廠。前兩年進駐到這裡,許多村民都找上門,但是沒用,反逼着村民自個兒走了。倒真是一個無人村呀。”的士師傅嘆了一聲氣。
江西穆沒有跟他說明真實的原因,怕師傅一時受不了將車給開偏了。不過,江西穆會找一個時間,將這個事情公佈出來,但不是現在。
到了曹溪鎮,江西穆付完錢下了車。曹溪鎮是最靠近市中心的大鎮,即使快到了深夜,依然有許多人在門
口閒聊、打牌。而秦蓮香的家是村口最顯眼的,那是因爲那警戒線太過招搖。
江西穆悄悄的靠過去,躲在陰影之下,往正門方向看過去。那個看守的警察還在,此時正在打盹,頭一沉一沉,時而擡頭看幾眼。
對於這樣的情況,江西穆那真是十拿九穩。他看了看房子,二層樓的自建房子,側面牆緊靠着一棵樹木,樹木斜對着便是陽臺。
他冷冷一笑,瞅準時機,竄入警戒線內,靠在樹下,確定那個警察沒有發覺之後,他飛快的爬上大樹。三腳並作兩腳爬上了樹,僅用了十幾秒鐘。他扒住樹幹,看着斜對面的陽臺,大概有一米多遠。
不知怎麼的,那名警察卻站了起來,伸着懶腰,往大樹方向而去。江西穆站在樹上,就看到那名警察在自己這課樹下打起了電話。
“現在哪有什麼情況,你不用擔心啦——”底下的那個警察大大咧咧的回答道:“我巡邏你還不放心?你問我有沒有睡覺?瞎說,我一直清醒着呢,連一隻蒼蠅都沒有放進來。”
“啪啦——”
枝條從上墜落,順帶落下片片落葉。那名警察擡頭看着樹,微風而過,吹下一片片的落葉.
“哦,沒有事情,只不過是風吹落了樹葉。”那名警察掛斷了電話,打着大大的哈欠,又回到了正門口的座位,不多會兒,就耷拉着頭,傳出輕輕的呼嚕聲。
而他的樓上,江西穆正貓着陰影處,陰陰一笑。
江西穆試了試陽臺的門把手,竟然可以直接進去。下面的人太大意,只知道守着門口,卻不知道會有人攀爬着大樹然後跳進陽臺裡。
輕輕的扭開門把手,他悄悄的閃身進去。根據秦蓮香所說,她將影視證據放在臥室牀下的小箱子裡。他看了看這個房間,裡面都是戲曲的服飾,每一件都掛得整整齊齊,其中有好幾件都十分的熟悉。
他不禁想起暮山溪緊緊拽着的紅色青衣服飾,這裡就有好幾件像似的青衣服飾。原來如此,秦蓮香爲了謀殺暮山溪,也做了幾件紅色的青衣服飾,從中選擇與暮山溪那件極其相似的一件。
他揉了揉青衣,看那手工,即使網購特意訂做,那也需要一段比較長的時間。
秦蓮香爲了復仇,至少準備了一長段的時間。一次次的努力準備,在漫漫長夜當中,撫摸着一件件青衣,在柔情與恨意之間遊走了數十個夜晚。
江西穆離開了這個房間,轉到旁邊的房間。這是一個臥室,想必就是她的房間了。在她的房間裡,往右邊看,有一個大大的書櫃,書櫃裡擺放着除了一小部分是關於戲曲的,另外絕大部分是關於法律的書籍,就比如刑法都有好幾本。他取下其中一本《刑法解讀》,隨意的看了幾頁,上面寫滿了種種註解,比律師寫得還要詳細。
秦蓮香的維權之路十分的漫長,漫長到毫無終結。這些書應該都是她晚上在演出之後,坐在
檯燈前,將法律的書一頁頁的看着,滿滿一櫃的書籍,可能她會看到很晚。
只不過最後,法律還是成了空文。生命的最後,她發自心底唱出《包公賣三鍘》最經典的臺詞——“有法難依罪難正,皇家偏私造法有何用?官官相護冤難伸,四野載道盡悲聲,無良昏君護國戚,何懼斷頭血淋淋!”
其意,不言而喻。
放佛還能看到她在那破爛的船上,舞着兩手長長的水袖,在舞臺上腳步如踩蓮,曼妙絕影,恰如臨終的蝴蝶,用力氣舞出最美的自己。
江西穆趴在牀邊,用手往牀底裡探了探,手上產生的磨砂感,那是地板落滿了灰塵。最後在稍深入一點的地方,摸到了一個箱子。拖出來,接着手機的屏幕冷光,上面早已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箱子不大,僅有兩個巴掌那麼大,用力一吹,灰塵漫天飛舞。他輕輕的咳嗽幾聲,然後打開——應該叫盒子,盒子裡有一個小型的攝像機,還有一個U盤。他將這兩樣收起來,把盒子放回原處。
最後,他又走回陽臺,從陽臺看到那個警察正在呼呼大睡,差一點警察就要跌倒在地上。他冷冷一笑,下到一樓。打開餐廳的窗戶,他從窗戶跳了出去,隨後小心的合上窗戶。
竄出了警戒線外,江西穆閃入陰影處。他捂着那U盤,這一定是秦蓮香留下最珍貴的東西,以至於深藏在盒子當中,終年不曾打開。
回到奔馳公寓裡,他打開筆記本電腦,將U盤插入電腦裡。視頻雖然晃動,但看得很清楚,裡面有南浦令、盛文風、馬寬厲還有龍山會。在外界,他們是院長、是副市長、是商業精英、是曾經的監獄長,而在視頻當中,他們脫下外套,那就真是一副狼的嘴臉。
“這個真的很好吃,我看胎一向都好準的。這一定要六七個月,煮出來的肉纔好吃。”視頻裡,南浦令將煲湯鍋裡的肉舀出來。黑乎乎的,雖然看不分明,但是那小小的頭顱,緊閉的眼睛,緊握着雙手雙腳,一切便說明了。
這就是個還沒有出世的嬰兒。
馬寬厲喝着湯,十分的滿足的拍拍肚子。盛文風依然一臉嚴肅,如果不是在飯桌上,那大家一定以爲他在考察民情。龍山會整個人猶如煥發了青春,貪婪的用舌頭舔舔嘴巴。
南浦令拿着刀,將盤中物一刀刀的切開,就像動手術那般麻利。隨後將切好的肉,一樣樣的放到每個人的盤中。
然而四人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羞恥,反而是徑直將那孩子,慢慢往嘴巴里塞,一邊塞一邊談笑風生。就像吃着雞鴨,一邊吃一邊吐着骨頭。吃得差不多了,就舉杯碰在一起。
此後,視頻就在晃動着——顯然,當時的秦蓮香假扮服務員看到這一段,整個人都崩潰了。
晃動的視頻,四個人十分友好的談笑着。盤子當中,僅剩下骨頭還有殘渣。
真的都是一羣貪吃的惡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