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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虜總共有三十萬人,少幾萬人便少些負擔,可是程墨並不滿足。
他笑眯眯道:“李大人,你郡中人口不多,五萬人夠嗎?孩子再過幾年便長成壯勞力,婦人可以爲妾爲婦,也能延續人口,不如帶十萬人回去,如此再過二十年,你郡中定然人煙稠密,繁華程度不輸於大城大埠。”
二十年後!
三位郡守臉上都閃過異色。他們是地方官,牧守一方十年八年就算頂破天了,很多人都只能爲官一任,二十年後會變成什麼樣,與他們有一毛錢關係?
程墨接着道:“你們致仕還鄉,當地還會爲你們立碑留念嘛,你們將在這片熱土上萬古長存。”
他極力忽悠,可眼前三人無一不精明,哪會輕易上當?李坷開口接受五萬人,已算是遞了投名狀,以後就是他的人了,現在卻左右爲難。馬榮和羅信暗暗心驚,程墨爲相時間雖短,做的幾件事影響不可謂不大,特別是成立考功司,那是用來考覈他們這些當官功績的,誰不心驚?沒想到有幸親眼目睹,更讓人心驚,眼前這位青年才俊不好打交道啊。
程墨一雙漆黑如深潭般的眼睛定在李坷臉上,笑容依舊,道:“李大人,如何?”
馬榮和羅信已經額頭見汗了,李坷卻細聲細氣道:“丞相,郡中人口不足二十萬,若遷太多人過去,只怕人心浮動。五萬人已是極限了。”
本地人太少,壓不住這麼多俘虜,若是這些人暴動,那就麻煩了。
這種情況程墨不是沒有考慮,他道:“李大人安心,草原上各部落之間也存在爭鬥,有些更是世仇,只要把他們打散,讓他們串聯不起來,哪翻得起什麼風浪?”
話雖如此說,李坷還是不肯冒險,只是搖頭。其實一口氣接收五萬人,相當於多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要把這些人安頓好已是相當吃力,哪能再多?
程墨沒辦法,只好把目光轉向馬榮和羅信。
帳中燒了炭盆,並不太冷,可也沒到流汗的溫度,此時馬榮卻是滿頭滿臉的汗。他眼巴巴地望着羅信,眼中露出希翼的光,希望他能拿個主意。
這人是個沒立場沒主意的,程墨對他有些鄙視,與其搖擺不定,還不如像李坷一樣,乾脆答應呢,不做決定,比做錯決定危害大多了。
被在座三人六隻眼睛盯着,羅信也扛不住,他慢慢開口,道:“丞相,不是下官不爲丞相分憂,實是沒有詔書,不敢妄爲,只要詔書一到,下官馬上把人接走。”
這就是一個老古板。
程墨道:“某的奏摺已送出去半個多月,早就到了京城,陛下的詔書不時將到,羅大人不妨在這裡停留幾天。”
奏摺確實送到了,剛到京城便一石激起千層浪。匈奴搶掠吳朝百餘年,爲了讓這個惡鄰不再搶掠,吳朝不得已,以公主和親,從某個角度說,可以算是屈辱。武帝爲改變這種屈辱的局面,不惜耗盡國力,和匈奴打了三十年仗,卻從來沒有人想到,可以俘虜匈奴的子民,把他們變成吳朝百姓。
有的朝臣覺得這是釜底抽薪,有的朝臣覺得太荒唐,雙方爲此辯論多日,到如今還沒有結論。
程墨隨同奏摺送到劉詢手上的,還有一封密信,言辭懇切詳細講明這麼做的深遠意義,先俘其民,再佔其地,打下的這些地方,當然不可能還回去,這些地方只適宜放牧,不宜耕種,那就讓歸順的牧民繼續放牧好了,爲吳朝養馬,除供軍隊外,還可以販賣到中原。
劉詢撫掌稱妙,只是朝中反對的聲浪實在太大了。他拿定主意不動搖,行動上卻是慢慢說服,待反對的聲音消失,然後纔有動作,這麼一來,詔書便不能及時送到程墨手上。
這是朝中新舊勢力的一次碰撞,劉詢動用支持他的力量引導輿論,反對的朝臣也不斷去找霍光,希望他重新出山,****。這些人嚇壞了,若放匈奴人進來,哪怕這些人是婦人孩子,也如豺狼般可怕。
有一個朝臣更在大將軍府門口長跪不起,眼淚鼻涕齊流,道:“放匈奴孩子進來,不用十年,這些狼崽子便長成狼,會反噬,到時禍災無窮,國將不保了。”
好象此時爲那些婦孺老弱打開國門,再過幾年,這些人便會拿起武器,把吳朝滅了一樣。
霍光臉色陰沉,在書房中大罵程墨惹禍,罵完吩咐緊閉府門,不準府中任何人外出去,更嚴令霍禹等人不得惹事生非。
霍顯也心驚肉跳,和霍光道:“五郎心軟,到頭終會害了自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人搶掠我朝多年,殺了我們多少百姓,既捉了,全都殺了便是,何必留此惹禍根苗?不要說孩子,就是那些女人,誰敢要?生的孩子也是異類。”
霍光何曾不是這樣想,只是到他這地位,一舉一動皆有非凡意義,他還想再等等,暫時沒有行動。
第二天,更多的人到大將軍府求見,府門前寬闊的空地上停滿了車馬,這裡很快成爲反對者的聚集地。
霍書涵聞知,大驚,趕緊坐車過來,道:“父親,五郎在外,稍有不慎會萬劫不復,還請父親三思。”
自小生長在權力頂峰的她,如何不明白,若霍光反對,府門口那些人肯定會洶涌彈劾程墨私通匈奴,到時不要說程墨死無葬身之地,就是程家也有可能滅族。自己的父親能量太大了,翻手爲雨,覆手爲雲,不得不防啊。
霍光眼神平靜,看了她半天,道:“五郎到底年輕,不懂事。有些事,不能嘗試,有些想法,太異想天開。”
“父親。”霍書涵起身盈盈跪下,道:“若五郎有不測,女兒也不活了。。”
形勢危急,她只好以命相迫了。
霍顯驚叫道:“涵兒,你怎麼了?快起來。”
程墨怎麼會有危險呢?只要把那些匈奴人殺了便成。
霍書涵卻知,程墨不可能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動手,攻打部落時沒有殺他們,便不會殺了,這些人現在成了雞肋,一個安置不好,程墨的小命都得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