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素以溫文爾雅聞名,衛蘭衣只看了一眼便分辨出四皇子與五皇子殿下的區別。
不過她還是好好的看了看蕭瑾的。畢竟長姐鬧的那麼兇,就是爲了這麼一個人。
在衛蘭衣看來,那周身上下都散發着生人勿近氣息的五皇子殿下比起溫雅如玉的蕭晉安來,還是差遠了。
即便席間並沒安排衛蘭衣的位置,但是畢竟也是紫衣侯府裡面的姑娘,拱北王妃就讓人又取了一個鋪墊來,將衛蘭衣安置在衛箬衣的身側。
衛蘭衣爲了顯示自己的躬順,只是小心翼翼的佔了桌角一塊很小的地方。
這宴會上如此多的人,要如何才能引起四皇子殿下的注意?
“長姐,想用點羹湯嗎?”衛蘭衣見王府的下人們剛剛上了一份冒着滾滾熱氣的牛肉粟米羹,便彎下腰輕聲問道。
這牛肉粟米羹勾了芡,橙白透明的,色澤如玉,牛肉粒切的很細,與粟米一起懸於羹中,煞是好看,但是這種勾過芡的湯羹也是最能鎖住熱力不散的。
衛箬衣從不覺得衛蘭衣會對自己有那麼好的心。
她坐在那邊很久沒動了,這一動就是要盛湯給自己,就怕又是要出什麼幺蛾子。
“好啊。”衛箬衣笑顏如花,對着衛蘭衣一笑。
衛蘭衣拿起了湯匙替衛箬衣盛了一碗,在遞給衛箬衣的時候故意手腕一抖,眼看着那碗羹湯就要潑灑在衛箬衣的身上,衛箬衣早就防備着衛蘭衣,在碗落下的瞬間,擡手一撥,碗口方向調轉,雖然也潑了一些出來但是並沒灑在她的身上,剩下的大部分連同碗一起全數扣在了衛蘭衣的身上。
衛蘭衣“啊”的驚呼了一聲,倒是真的成功的將所有人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了。
適才的一幕別人沒看到,卻是落在了蕭瑾的眼底。
這種宴會煞是無聊,主角是蕭晉安,他就是一個陪襯,所以斜在桌子上,以手支頭,漫不經心。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巧對的是衛箬衣那邊,就多看了她兩眼。
衛箬衣腿腳不方便,只能稍稍的挪開一些,但是衛蘭衣卻是紅了眼眸,立馬站了起來,將扣過來的碗抖落在地,不住的拿帕子擦拭着自己的衣裙。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衛箬衣忍住笑,說道,“綠萼綠蕊,去幫三小姐收拾收拾。”
衛蘭衣這才猛然發覺自己已經在人前失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彙集到了她的身上,她有點茫然的看向了宸妃娘娘那邊,雖然宸妃娘娘未作什麼表情,不過眉峰輕蹙,似是有了一點不喜了。
宛若一盆冷水兜頭淋下,衛蘭衣呆愣了片刻。
她的本意是將那碗羹湯潑灑在衛箬衣的身上,最好能燙到她,惹的她人前發怒,依照衛箬衣那暴脾氣一定會不管不顧的發作。到時候她就賣乖道歉,擺出一副萬分委屈的模樣,這樣不光能將衛箬衣平日裡的跋扈模樣展露無遺,也能將自己的委屈無助凸顯出來,便是能成功的博得四皇子的青睞了。如四皇子那般溫雅的人物自是看不得長姐的那副嘴臉的。
如今失態站起來的人卻是她自己。
不過衛蘭衣心思轉的也快,馬上用萬分委屈的目光看着衛箬衣,“長姐,您縱然不喜我坐在你的身側,也不要拿羹湯來潑我。”適才觥籌交錯,旁人都在對着宸妃娘娘和四皇子殿下說着吉祥話去了,哪裡有誰會在意她們?
衛箬衣一挑眉,心底一樂,這姑娘也算是有點急智的,竟是一計不成再來一計,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是遺傳自蘭姨娘的吧。
不過衛蘭衣本就生了一副清秀雋雅的模樣,穿戴的又十分素淨,眼角一紅,還真是惹人憐惜,衛箬衣暗笑,如果她是男子的話,面對這種場景也會下意識的去相信衛蘭衣了。
還未等衛箬衣開口,就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崇安縣主何曾用羹湯來潑你,是你自己手滑拿不穩湯碗罷了。”
原本宴會上笑語盈盈,但是被衛蘭衣這麼一攪,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所以止住了交談,也就顯得剛纔那個聲音顯得十分的明晰。
大家又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卻見說話的人是一隻默不吭聲的五皇子殿下。
就連衛箬衣都嚇了一跳。
打從她到這裡開始,就和這個人一直不對付,遇到他就沒好事,哪裡能想到他會忽然替自己說了一句公道話。
蕭瑾不是也穿越了吧!衛箬衣驚悚的想道。
他替自己說話?這事情太玄幻!
蕭瑾雙手抱胸,目光清冷的落在衛蘭衣的身上,這人在錦衣衛多年,周身上下都帶着一股子酷吏的陰沉氣息。衛蘭衣哪裡受的了他那種犀利的眼神,抑制不住的手輕輕一抖,就連想要替自己申辯的話都被他那冷冽的氣勢給壓制了下去。
現場瞬間冷了下來。
拱北王妃一見這種情形,知道若是真的鬧下去,雙方面子都不好看,便笑着出來打了一個圓場,“許是真的手滑了。不過就是一碗羹湯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
蕭瑾目光如注,兇悍的盯着衛蘭衣,此時聽了拱北王妃的話,這才稍稍的將眼簾垂下,嘴角冷冷的一勾。
“是啊,不過就是一碗羹湯罷了。”衛箬衣曼聲說道,隨後她對宸妃娘娘和拱北王妃一頷首,“還請娘娘恩准臣女陪舍妹回去換過衣衫。”
“準。”宸妃娘娘略帶不耐的看了一眼衛蘭衣,朱脣輕碰。
衛箬衣這纔在綠蕊和綠萼的攙扶下起身,一把拉住了衛蘭衣的手腕,“好妹妹,咱們走吧。”
衛蘭衣被衛箬衣那一句好妹妹叫的心底直髮慌,衆目睽睽之下,她只能低頭配合着衛箬衣離開。
等回到了住所,衛箬衣遣散了王府的下人,讓綠萼去門口看着,隨後一把拽住衛蘭衣的手將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衛箬衣是天生的神力,拽衛蘭衣就和拽小雞崽仔一樣,衛蘭衣竟是半點都反抗不了。
“我說過,我能讓你去宴會,也能讓你滾!”衛箬衣再一次警告衛蘭衣,“適才那一幕,是最後一次我容忍你,你若再來一次,我定不輕饒了你。”
事不過三,她已經夠容忍衛蘭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