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還是你思量的周全。”蕭子雅笑道,“其實我倒是真的覺得這位崇安縣主挺有意思的,如今見她對你也不見有什麼思慕之情溢於言表,是不是之前你們誤會了什麼?”
蕭瑾撇嘴,“之前也不見子雅堂兄會專門提及哪一個姑娘,不過最近倒是常聽到子雅堂兄說起衛箬衣,難不成堂兄對她動心了?”蕭瑾反問道。
蕭子雅的面容稍稍的一紅,“便是我真的動心,又有何用?”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手就朝袖子裡面合攏了一下,鎮定的說道,“我這般模樣,不見得衛大將軍會將自己的嫡長女嫁給我。”
“子雅堂哥也不必對自己太過苛責。”蕭瑾說道,“以堂哥這樣的樣貌,人品和家世,衛箬衣沒準還配不上了。”
“莫要胡說。”蕭子雅打住了蕭瑾的話題,隨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來你是對崇安縣主真的無意了?”
“是啊是啊是啊。”蕭瑾有點不耐的說道,連說了好幾個是啊。誰會對那個女瘋子有興趣?即便現在不是如同以前那般的討厭了,但是從她說話開始,又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去特別關注的!
“你難道不覺得可惜嗎?”蕭子雅壓低了聲音問道,“要知道宸妃可是巴巴的看上了她。你那四哥也是極力的想要接近她,只是我聽說那日紅葉大會上,她當衆說喜歡的人是你。你天生就比你四哥快了一步,真的要放棄掉衛箬衣?她背後可是衛大將軍府,如今太子之位……”
“堂哥。”蕭瑾粗暴的打斷了蕭子雅的話,“這裡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地方。”他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人。“況且我也早就說過了,我無意再入那個宮門。誰當太子對我來說都一樣。不管衛箬衣背後的勢力再怎麼龐大,亦是對我沒有半點吸引力。我能養活我自己,何須再去靠了旁人
蕭子雅擡眸看着自己堂弟驟然冷峻起來的面容,便也在心底長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小時候在宮裡吃了很多苦,罷了罷了,這些事情以後我不會再提了。從小到大你都是倔脾氣,真是拿你沒辦法了。”
當純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純臣又哪裡是那麼好當的……
蕭子雅苦笑了一下,看看拱北王府,打從先帝開始就處處被人壓制着,夾着尾巴做人,生怕有什麼不妥之處被發現了,便是滅頂之災。
人各有志,也不能強求什麼。
蕭瑾的神色這才稍稍的緩和了一些,皇子的身份對他來說並非是一種榮耀,而是一種他連提都不想提及的負擔與沉重。
他自出了宮,就沒想過要再回去。
原本錦衣衛之中無人知曉他的來歷和身份,就是那個該死的臭丫頭,生生的揭掉了他的僞裝,讓他的真實身份暴露人前。
蕭瑾和蕭子雅說着別的話,沒等多久,就見衛箬衣氣焰囂張走了過來,身邊跟着衛燕,身後則是那個垂頭喪氣的衛蘭衣,衛蘭衣的臉色極爲不好,就連走路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看來他們兄妹這是談完了,動作還挺快的。
蕭瑾稍稍的蹙眉,見衛箬衣那副張狂的模樣,應該是已經將衛蘭衣給拿捏住了。
衛燕帶着衛箬衣還有衛蘭衣過來給蕭瑾和蕭子雅行禮之後,蕭子雅就帶着他們朝詩社這院落的深處走去了。
再進了一個院子,來到了一處八角樓前,這樓十分的別緻,別的樓只有四角,這樓卻是有八個角,佔地面積更大,顯得十分的壯麗和華美,每個角上都站着不同的吉祥獸,各個形態不一,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樓的正面大門上掛着一個匾額,上面是龍飛鳳舞的四個大字:“八面來風”。字體清俊飛揚,帶着幾分孤高傲然之意。
“這是蕭世子的手筆吧。”衛燕一看便笑着對蕭子雅說道。
“的確是拙作,讓靜雪公子見笑了。”蕭子雅謙遜的一頷首。
門前有素衣侍女,見蕭子雅來,忙打開了房門,將大家讓了進去。
衛箬衣跟進來一看,裡面的桌子和椅子都擺的十分的詭異,都是圍繞着中央的一個圓臺的,圓臺上放了一個架子,圓臺的四周有拉手,每個拉手邊都站了一名素衣侍女。
八面來風樓裡面已經有不少身穿儒衫的文人彙集其中,還有不少姑娘家的身影,一個個都是文質彬彬的。見房門打開,大家紛紛看了過來。
“見過社長。”大家齊齊的對蕭子雅行禮。
衛箬衣跟在蕭子雅的身後頓時產生了一種韓劇之中霸道總裁社長出場的畫面即視感,社長蒞臨,小職員紛紛鞠躬恭候,那是相當的拉轟!
“大家不要多禮。”蕭子雅笑着對大家一拱手,“這位是紫衣侯府的靜雪公子。這位就是崇安縣主。”他和大家介紹了一下衛燕和衛箬衣。
頓時大家的目光分至而來,多半存的都是探究和看稀奇的眼光。
艾瑪,又被當熊貓了!衛箬衣自是不怕人看,她還特地將胸一挺,擺了一個自覺很美的姿態,惹的蕭瑾一陣的蹙眉,就不會好好站?那一站三道彎是怎麼回事?
衛燕已經久不在人前受到關注,即便之前被衛箬衣拉着去了幾次大街,又參加了秋闈,但是畢竟沒有像現在這樣被大家盯着看,他的臉上不由微微的一赧,就連掌心也稍稍的有了點溼意,他是真的緊張了。
蕭子雅淡然一笑,帶着衛箬衣和衛燕去了一邊的桌子邊,安排他們就坐在這裡,然後自己和蕭瑾去了旁邊的一張桌子。
他是詩社的社長,詩會期間不用他主持,有專門人會來做這件事情,他要做的只是坐在這裡坐鎮,若是有紛爭的時候,他便是最後的判定人了。
她和衛燕是坐在蕭子雅的左手邊的,右手邊那張桌子上坐着的赫然是謝秋陽!
衛箬衣一探頭,對着謝秋陽揮了揮手,謝秋陽的臉上微微的一紅,對衛箬衣一頷首,算是打了一個招呼,他心底有點忐忑,沒想到衛家這位崇安縣主便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亦是如此的熱情……
衆人皆是奇怪,衛家與謝家那一段糟心的事情全大梁都知道,怎麼崇安縣主卻是與謝家的大公子如此的熟悉?
好驚悚!
衛蘭衣自進了門之後就走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做好。
她的身側是宸妃娘娘的孃家公子,說起輩份來,他算是衛箬衣和衛蘭衣的表哥了。他的父親是宸妃娘娘的兄長,宸妃娘娘的孃家姓葉,這位葉公子單名一個嵐字。
“蘭衣表妹的臉色不好,可是身體不佳?”他在詩社之中一直以衛蘭衣的保護者自居,他是非常心悅衛蘭衣這位長的漂亮又有才的姑娘。可惜衛蘭衣素來對他都是敬而遠之的。
她纔不會看的上葉嵐這個小小的安平伯之子,她的目標絕對是遠大和高高在上的。
“沒有。”衛蘭衣委屈的搖了搖頭,她眼眸低垂,纖長的睫毛稍稍的顫抖着,完全就是一副柔弱可人的形象。惹的葉嵐心底一陣的憐惜。
“可是你長姐來了,又欺負你了?”葉嵐壓低了聲音問道。
衛蘭衣心底本就是有鬼,一聽到長姐兩個字,緊張的身子都是一抖,她倉皇的擡起眼眸來,飛快的掃了一眼衛箬衣和衛燕,隨後忙不迭的搖了搖頭。
“那便是了!”葉嵐將眸光壓了下來。
衛箬衣比他年長半歲,算是他的表姐,不過這個表姐平日裡就是目中無人,即便他們伯府出了一個宸妃,衛家的衛毅和衛箬衣也從沒將他們家放在眼底過,倒是每年蘭姨娘逢年過節都會送來豐厚的禮品,所以宸妃的孃家人提及衛毅和衛箬衣都是一肚子的蛋湯,但是提及蘭姨娘和衛蘭衣卻是讚揚有加。
就連過年那種大日子,大家走親訪友的,衛毅和衛箬衣也對他們是愛搭不理的。
即便葉嵐最早是被衛箬衣的美貌迷惑,但是幾年下來,他那一顆少男心早就被衛箬衣的傲慢給擊的碎成了渣渣,拼都拼不起來了,他對衛箬衣是愈來愈怨恨,對衛蘭衣也是越來越好。
看到剛纔一提衛箬衣都將衛蘭衣給嚇的渾身發抖,葉嵐便已經是認定了衛箬衣肯定是將衛蘭衣給欺負了,所以纔將他那乖順可愛的小表妹給嚇壞了!
“你放心,我也早看不慣你長姐那副嘴臉了。早晚要讓她好看!”葉嵐信誓旦旦的小聲對衛箬衣說道。
蕭瑾的嘴角忽然稍稍的一提,眼底就流出了幾分笑意。他素來不喜歡什麼詩會不詩會的,要不是想過來靜靜的看着衛箬衣作妖,他根本就不會踏足與此,因爲無聊,所以他就放開了耳目,想聽聽周圍人都在暗中議論了點什麼,沒成想還真讓他發現了一點好玩的事情。
蕭子雅不明就裡,“你笑什麼?”他小聲問道,那主持大會之人在圓臺邊說的正是興起,但是卻沒什麼可叫人發笑的內容。
“沒什麼。”蕭瑾以手成拳,放在了自己的脣下,清了一下嗓子,隨後收斂了自己的笑意,“忽然想起了一句佛語。”
“什麼?”他說的更是讓蕭子雅摸不到頭腦。
“善惡到頭終有報。”蕭瑾說道,“剛纔略有感悟,頓覺這句話非常非常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