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一臉的寒霜,即便裝扮有點狼狽,但是依然難掩她一身的光華氣質,她的語調擲地有聲,十分的強硬,壓根就不帶讓旁人有半點辯駁的機會。
拱北王妃也是一個身份地位都十分超然的人物,這麼多年下來,即便拱北王府逐漸沒落了,但是本身便是皇族分支,再加上多年爲藩王之首,王妃自是十分的受人尊敬,一般來說,不敢有人在拱北王妃面前提出什麼反對的話語,即便是皇上和拱北王妃說話的時候,都是十分溫和。
如今被衛箬衣這一頓的搶白,拱北王妃也有點臉色不好。
“郡主!”拱北王妃纔剛剛說了一句,衛箬衣就再度橫了她一眼,“王妃莫要再勸說,我身爲陛下親封的信義崇安郡主,今日在王府被一個小小的侍女陷害,難道不應該去查清楚嗎?若是王妃再橫加阻攔,那就讓我不得不去想想拱北王府是不是真的與此事有關。亦或者這根本就是演好的一齣戲,設好的一個陷阱,就等着我不小心踏進去。”
“王妃娘娘。”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衛箬衣的話讓她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瞥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蕭子雅,這些看起來巧合的事情,湊在一起就真的有點太過刻意了吧。侍女要放蛇,人家家公子正好經過,自己府上的侍女又恰好手上受傷被支開。
老夫人也放冷了聲音說道,“這人老身是一定會帶走的。若是今後查出來,這事情和王府無關,那我老太婆把話礽在這裡,我會親自登門負荊請罪,但是若是真的查出這件事情和王府之中某些人別有用心有關的話,那我太婆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若是連一個寶貝孫女都保不下來的話,我也不用在繼續活了,直接碰死在國公府門口便是了!”說完老夫人對自己身邊的嬤嬤說道,“剛纔裡面放置着的花露瓶子和水中的花瓣可都拿了?”
“拿了。”李嬤嬤趕緊欠身說道。
“那就好,回頭回了京城就該讓太醫們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夫人寒聲說道。
“這侍女是我王府侍女,若是老夫人真的不放心的話,也不必動這麼大的肝火,本王妃誠心邀請老夫人和郡主前來別院,自是出自一片赤誠之心,哪裡會有害人之意。若是這侍女胡亂說話,讓鎮國公府誤會了我們拱北王府那可如何是好?還請老夫人暫時息怒,先讓我們將這侍女弄醒了,也讓郡主去換件衣服,郡主頭髮還溼着,唯恐吹了風會着涼。等會大家都冷靜一點,再一起來審問這侍女,老夫人看可好?”拱北王妃將自己心頭的怒氣壓制又壓制,勸說道。
蕭瑾在一邊聽了一會兒,這才定了一下自己紛雜的心情,舉步上前,一抱拳,“見過拱北王妃,見過忠勇夫人,崇安郡主,子雅堂兄。”
衛箬衣適才從裡面出來,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旁人的身上,蕭瑾來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一大圈的人,衛箬衣和老夫人又是被自己鎮國公府的侍衛以及丫鬟婆子們簇擁着,自是沒看到蕭瑾悄無聲息的前來。
別說是衛箬衣了,便是旁人都關注在這件事情上,幾乎沒什麼人注意到了五皇子殿下已經悄然的出現在這裡。
所以蕭瑾出現的時候,大家皆是一驚。
衛箬衣擡起眼眸看向了他,隨後很快就將自己的眼睛別開。
蕭瑾的心頓時就是一空。
她的表情淡漠疏離,看他便如看一個不相干的人一樣。
壓制住心底的難過,蕭瑾說道,“謀害崇安郡主乃是重罪,若我不在也就算了,但是如今我在這裡,這件事情錦衣衛便管了。”
蕭子雅的眉峰頓時一蹙。
“老夫人,王妃娘娘,你們一個怕王府有人動手腳,一個怕有人會藉由此事,構陷王府,所以將這件事情交給錦衣衛來探查是最好的。這人可以暫時交由我來看護,我可以保證不偏不倚,還各位一個公道。”蕭瑾說道。“既不會讓人藉由此事損了拱北王府的聲譽,也不會讓惡人逍遙法外!”
“也好!”一直沉默不語的蕭子雅終於開口,“我自是相信阿瑾的能力。也相信身爲錦衣衛北鎮撫司副指揮使,阿瑾一定能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郡主,適才你說的話,着實的叫我寒心。若是能通過阿瑾之手還我一個清白,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他說完之後,對拱北王妃說道,“母妃,就將人和東西都交給阿瑾吧。阿瑾是在咱們王府長大的,他爲人如何,難道你還信不過嗎?”
拱北王妃心思一動,緩緩的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交給五皇子殿下,我們還是放心的。”
“等等!”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五皇子殿下是在你們王府長大的了,你們對五皇子殿下有養育之恩,這件事情牽連甚廣,所以這人還是我們帶走,也不勞煩錦衣衛的大駕了。”隨後老夫人橫掃了一眼蕭瑾,“五皇子殿下倒是很閒啊,京城的錦衣衛應該都已經忙飛起來了吧,五皇子殿下居然還有時間來管這些事情。”
蕭瑾的臉色驟變,他知道老夫人對自己有點成見,但是似乎經由此事,老夫人對他更是半點好感都沒有的樣子。
他要將這件事情攬下,一是爲了探查出個究竟,給衛箬衣一個公道,另外也是他十分的忐忑,剛剛他一直在房間裡糾結自己會不會讓衛箬衣給騙了的事情,卻不知道在這期間,衛箬衣發生了這種事情。他自從知道此事之後,到現在都一直十分的自責和後怕。若是衛箬衣在裡面真的被蛇咬了,蕭子雅衝進去救人,不光看光衛箬衣,更是讓鎮國公府欠了拱北王府一個大人情,這事情傳揚出去,即便是蕭子雅不良於行,若是再上書陛下,求娶衛箬衣,這怕這事情還真的可能就成了。
他在一邊踏足不前,別人卻是忙的很。
蕭瑾看向了衛箬衣,可是衛箬衣卻是斂下了眼眉,連看都不再看他半眼,這叫他頓時心潮翻涌,心底彌散開了一陣鈍痛,難道就連她也在怪自己了嗎?
也對,她是應該怪他的。
適才兩個人明明已經說話不再吵架,他也答應了她不再胡亂猜忌,只不過一個轉身罷了,他就又開始糾結,若是他能去找她,開誠佈公的問問她可有此事,難道不是更好的解決方法嗎?
說到底,自己還總是隱在自己的一份天地之中。因爲孤單,所以害怕失去。
殊不知,便是他這一份小心翼翼的揣測和懷疑,都差點讓衛箬衣釀成大禍,還好她機敏,躲過此劫,不然的話,以後他該怎麼辦?
他明明已經得了她親口說的喜歡,可是偏生卻要多想那些有的沒的……橫生枝節!
“既然老夫人這麼說,那還請老夫人允許在下陪同護送老夫人一起回京。”蕭瑾白着一張臉,強壓住心頭的不適,淡聲說道。
“不勞五皇子殿下了。”老夫人白了他一眼,“我們鎮國公府不至於連回京的路都不認得。拱北王妃娘娘,我老太婆也是活了很久的人,風浪我也見過不少,王妃娘娘若是真的想要將這件事情解決好,便不要再多說什麼,我們鎮國公府行端走正,不會隨便的構陷旁人,那種齷齪的手段,我們還不屑去用,但也不會隨意的讓人欺負我們鎮國公府的人!”她一口氣說完之後,頓了頓,“人我是肯定要帶走的,東西也一起帶走,拱北王妃若是真要阻攔,那也要問問我們鎮國公府的侍衛們答應不答應!”
有了老夫人一句話,鎮國公府的侍衛們馬上又朝中間收攏了一下,頓時就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拱北王妃見到這種陣仗,即便心底火大,但是也不能讓這件事情真的演變成兩府之間刀劍相向的地步。
“好好好,老夫人素來都是我敬重之人,得老夫人之言,我也就放心了。來人,送老夫人和崇安郡主。”拱北王妃說道。她手一揮,阻擋在去路上的王府衆人也就只能朝兩邊閃開一條通道,讓鎮國公府一行人從通道里面經過。
衛箬衣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間,老夫人吩咐下去讓所有人去準備,一個時辰之後馬上啓程離開別院回京。
衛箬衣等老夫人一走,便雙腿一軟,直接倒在了地上。
綠蕊和綠萼都嚇壞了,一邊一個上來扶衛箬衣。
“趕緊將衛庚和衛辛叫進來。”衛箬衣白着一張臉說道。
“是。”綠萼慌忙出去叫人。
之前在溫泉,衛庚只能遠離衛箬衣藏着。等溫泉裡面發出尖叫的時候,衛庚想要繞進去,卻也是尋不到辦法,蕭子雅身邊有高手藏在暗處,衛庚想要靠近的時候,卻是被人暗中阻攔下來了,兩個人在暗處較量着,一直到老夫人帶着人來了,那潛藏在暗處的高手才退下,衛庚過去的時候,衛箬衣已經從溫泉的花門裡面出來了。
不一會,衛庚和衛辛就被綠萼給叫了過來。
倒在地上的衛箬衣經被綠蕊攙扶着躺在了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