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華衣也趕緊出來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祖母,這事情不可能是我娘做的。”
“你個賤人,到這種時候你還胡說八道,將髒水朝別人身上潑?”蘭姨娘顯然沒想到竹姨娘到現在還死不悔改,在垂死掙扎。
竹姨娘一嚎起來,曹嬤嬤就緊張萬分,她看着衛箬衣,“縣主,奴婢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竹姨娘指使奴婢的。竹姨娘當年救過奴婢的命,奴婢感恩戴德,奴婢賣身在侯府,亦是一直都幫着竹姨娘做事。對了,當年,當年就是竹姨娘暗中給小公子喂下了瀉藥,卻說是梅姨娘給小公子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小公子差點拉的命都沒了,那是竹姨娘下的劑量太大了。”
衆人一聽,紛紛看向了竹姨娘。
竹姨娘一臉的陰沉,“毒婆子,你再胡說八道!”她恐嚇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奴婢真的沒胡說八道。”曹嬤嬤生怕衛箬衣遷怒與她的孫子,極力的辯解道,“當年竹姨娘根本就沒有身子不適,她只是找個理由讓梅姨娘幫忙帶着小公子而已,這樣她纔有機會誣陷梅姨娘。之後她還讓奴婢在府裡傳了不少關於梅姨娘的壞話,這些話傳入縣主的耳朵裡,才讓縣主和大公子之間逐漸的生疏了。”
“你閉嘴!”竹姨娘吼道,聲嘶力竭。她忽然就撲過來,意圖掐住曹嬤嬤的脖子。
衛箬衣就在曹嬤嬤的身側,哪裡能讓她來得逞,這一個月的時間,衛箬衣那身手也不是白練的,只是一巴掌就已經將人給扇到了一邊,扇的嘴角崩裂,鮮血直流,半邊臉瞬間就腫了起來。
“我看閉嘴的人應該是你吧!”衛箬衣橫眉道。心底卻是好像被一萬頭神獸奔馳過了一樣,她這力氣也有點忒大了,其實她都已經在控制自己的力道了,還是一巴掌將人給打成這樣!
阿彌陀佛。
“來人,按住那個瘋子。”老夫人怕人傷了衛箬衣,氣的直拍椅子扶手。
馬上就有幾個婆子過來,按住了竹姨娘。
大家這才發現竹姨娘的狼狽樣子,不由都有點驚恐的看向了衛箬衣。
衛華衣見自己的母親被衛箬衣一巴掌給扇的嘴角出血,也頓時目露兇光的看着衛箬衣,一副要上來撕了衛箬衣的樣子,但是她終究還是不敢。她心底慌的要死,不知道到底母親有沒有做下這等陰損的事情。
衛箬衣……
她也不想的,氣頭上,力道有點沒拿捏好……
“真的,縣主,您要相信奴婢。還有還有。”曹嬤嬤現在一說起了一個開頭,就好象洪水開閘了一樣,極力的想要表白自己無所隱瞞,所以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陳年舊事一股腦的說了出來,“還有當年草廬失火的事情也和梅姨娘沒有關係,梅姨娘吃的東西里面被人放了蒙汗藥,不然她怎麼會在給大公子熬藥的時候睡着,就連大公子的補湯裡面也加了蒙汗藥,只是那會府裡救火救的快,梅姨娘被燒醒了之後又奮不顧身的護住了大公子,不然的話,大公子可能那會就被燒死了。”
衛箬衣……
她其實早就已經猜到了事實的真相,但是現在被曹嬤嬤說了出來,心底沒有半點猜到謎底的喜悅,反而有了一種蒼涼與悲哀。
人心啊!
她轉眸看向了衛燕,衛燕的眸光沉如冰水,透着刺骨的寒氣,只是死死的盯着竹姨娘。
竹姨娘如今已經有點六神無主了,她猛然回神,對老夫人說道,“老夫人不要聽那毒婆子瞎說!妾身真的沒做過!”
“老夫人,奴婢沒有胡說。”曹嬤嬤忽然對老夫人說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竹姨娘指使奴婢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曾經抄寫過兩個方子給奴婢,一個是給小公子吃的瀉藥的方子,還有一個是給大公子吃的毒藥的方子,都在奴婢那邊保管着。只要叫人取來,與竹姨娘的筆跡一對就是了。”
竹姨娘聞言頓時面如死灰,渾身就好象被抽了筋一樣,軟了下去,雙眸空洞,無神的看着衛箬衣。
“不是說人誣陷你嗎?”老夫人痛心疾首的說道。“你現在怎麼不說了?”
竹姨娘緩緩的回過神來。
“老夫人。”她低低的叫了一聲,隨後擡起眸子看着老夫人,哀聲求道。“老夫人,求求你看在我替侯府生下一子的份上,饒了我這回好不好?我還有華衣,他們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求求老夫人,不要將我送官,如果我被送官,他們的前程就完了。對了,靜霜他今年要參加秋闈的,如果我在這個時候出事,靜霜怎麼辦?求老夫人看在他們的份上開恩啊。”
“你今日知道爲你的一雙兒女想了,那你怎麼不爲梅兒和我的靜雪想想呢!”老夫人沉聲說道。
其實她的心底也是十分的矛盾的,她恨死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只恨不得馬上將她送去官府,眼不見爲淨。但是她又疼惜衛榮和衛華衣。
衛華衣見狀馬上跪着,雙手着地,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不形象了,朝前爬了好長一段距離,爬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死死的抓住了老夫人的衣襬,“祖母,求求您,行行好。我和衛榮不能沒有竹姨娘。弟弟他還在書院,他還準備考試,若是這件事情真的宣揚出去,弟弟就沒了前途了。”
老夫人的心腸並不算硬的,被衛華衣這樣搖晃着,心底也是有點爲難。
衛燕是她的孫子,但是衛華衣和衛榮也是啊。
不過思及衛燕現在的樣子,她又恨的不行。好好的一個大孫子,弄的現在病歪歪的。
“長姐,長姐!”衛華衣見老夫人抿脣不語,又趕緊轉向了衛箬衣,她又爬着到了衛箬衣的面前,搖晃着衛箬衣的裙襬,哀求道,“長姐,祖母最疼愛你了,你說話管用,求求長姐,幫竹姨娘說兩句話。以後我會對長姐感恩戴德,長姐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衛府沒有正經的正室夫人,所以各個姨娘所生的孩子只有在老祖宗面前的時候才稱呼自己的母親爲姨娘,但是私下裡都是母親母親的叫,反正這麼多年都是這樣過來了,老夫人也不去專門爲了一個稱呼而糾結,大家對這上面也不是特別的苛求,不過現在這種情況,衛華衣不得不規矩起來,並不稱竹姨娘爲自己的母親,而是稱呼爲姨娘。
尤其是在衛箬衣面前更是如此。
全府上下的孩子,都有娘,唯獨衛箬衣沒有。
衛箬衣搖了搖頭,“你要求的並非是我,而是大哥和梅姨。”說完她轉開了臉,不再去看衛華衣。
這種事情,不是她能說的算的。苦主並不是她,而是大哥衛燕和梅姨。
衛華衣忙鬆開了抓住衛箬衣裙襬的手,雙手雙足並用的爬去了梅姨娘的面前,一把又扯住了梅姨娘的裙襬,“梅姨娘,竹姨娘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您的心腸是最軟的,你開個口吧,只要你肯放過竹姨娘這一回,她保證不會再犯錯了。我弟弟真的要參加秋闈。竹姨娘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
梅姨娘心底怨憤難平,這麼多年她吃的苦,受的委屈都是被人構陷的,這些她能忍,不能忍的是竹姨娘步步算計,爲的是害了她的兒子!
那是她全部的心血和希望所在!
梅姨娘根本不想去看衛華衣,即便是再怎麼柔軟再怎麼良善的人,在這種時候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說出能原諒的話來。
“大哥!”衛華衣見求梅姨娘無果,又去求衛燕。“大哥,求求你。只要你肯原諒竹姨娘,老夫人和縣主都不會說什麼。求求你了大哥,我給你磕頭了!”說完她真的給衛燕磕了下去。
不過她的額頭還沒觸碰到地上就被衛燕彎腰拉住了她的手臂。
衛華衣心底一凜,擡起眼眸來注視着衛燕。
衛燕輕輕的咳嗽了一下,他現在咳嗽的時候比之前少太多了。
“你的弟弟有前途,那我呢?”衛燕緩緩的說道,言語清淡疏離,“竹姨娘若是真的將我們當成家人一樣看待,又怎麼會層層構陷,步步緊逼。這麼多年,我心灰意冷,如果不是箬衣救我,發現了真相,我大概現在已經是枯骨一把了。你叫我如何能原諒,便是放在你的身上,你能原諒嗎?”
“大哥!”衛華衣的臉色蒼白,哀聲求道,“大哥,你現在不是沒事嗎?”
“難道真的要等無可挽回的時候,纔算作罷?”衛燕冷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們的想法竟是如此的。你說這話之前可曾過了腦子?”
衛華衣警覺自己說錯了話,但是已經是無可挽回,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脣,眼底一片慌張。
“這樣吧。”衛燕說道,“就請祖母派人將竹姨娘先關起來,一切等父親回府之後再做發落。”他說完之後頓了頓,“你有本事讓父親饒了竹姨娘,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絕不會原諒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