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兩？你耍我？！”黑貓勃然大怒。
“想買的話，就拿錢來，不然就請移步。”
鄭直凜然不懼。
狼皮只值二十兩，他獅子大開口，開出二百兩的天價，很明顯是不想賣給對方。
“小子，得罪了雀幫，你想過會有什麼下場麼？”
“笑話...”鄭直冷哼道，“這條街上的生意是衙門管的，幹你何事？憑什麼我就得按照你的意思來？”
“憑什麼？”
黑貓怒極而笑：
“憑的是這個！”
說着，他亮出鐵石一般堅硬的拳頭，在鄭直面前晃了晃，同時臉上的刀疤也跟着微微顫動。
“賢侄，算了吧，他們不好惹...”李鐵柱擔憂道。
“鐵柱叔，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鄭直轉而笑道：
“照你的意思，誰的拳頭硬，就聽誰的？”
“那當然，怎麼，你該不會認爲你的拳頭比我黑貓的還要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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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得意地咧開大嘴笑着，後面一衆跟班開始起鬨。
“大哥，給這小子一點兒顏色瞧瞧，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臭小子，鐵拳黑貓的大名都沒聽說過，你死定了！”
鄭直道：
“鐵拳黑貓我還真沒聽說過，我只聽說過黑貓警長...”
“別廢話，小子。今天我跟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什麼賭？”
黑貓攥了攥拳頭，發出“咯嘣咯嘣”的脆響。
“我跟你對轟拳頭，誰先喊疼誰就認輸，賭注便是你腳下的狼皮。你敢不敢賭？”
“狼皮是我的，我要是輸了它歸你，要是你輸了呢？”鄭直問道。
“我輸？我怎麼可能會輸？哈哈...”黑貓嘲諷道，“這樣，我要是輸了，便拿二百兩買下你的狼皮！”
“好，賭就賭。”
鄭直頓時起了好勝之心，他活動了活動手指，躍躍欲試。
兩百兩銀子，這誘惑真是不小！
黑貓一怔，顯然沒料到眼前這毛頭小子竟答應得這麼爽快，而且看他那自信心滿滿的樣子尤其讓自己火大。
“看我不廢了你的一條胳膊...”
黑貓暗暗道。
李鐵柱暗歎一聲，緩緩搖了搖頭，表情很無奈。
鄭直的性子跟他的名字一樣，直來直去，又嫉惡如仇，遲早會惹上大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鄭大哥，我賭你贏！”小栓子卻在一旁興奮得叫道。
“栓子，別瞎嚷嚷...”
李鐵柱趕緊瞪了兒子一眼。
“嘿，好兄弟，等哥贏了，請你吃糖葫蘆去！”
“嗯！”
黑貓在一旁氣得臉都綠了，奶奶的，你小子該不會真的以爲能接下我一拳吧？
真是太自以爲是了！
本來想着把你胳膊廢了，老子改了主意，要直接弄死你！
黑貓打定好主意，露出狠厲的笑容。
這個時候，鄭直猛然感受到一絲涼意襲來，跟落雁林中段輕塵的殺氣相比，雖然微不足道，卻還是被覺察出來。
“草，這傢伙難道想殺了我？”
鄭直的注意力在一瞬間達到了頂峰，黑貓的兩隻鐵拳被鎖定，無論是如何細微的小動作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這傢伙...”
鄭直似乎預料到了什麼，不由得嘴角翹起。
此時。
黑貓踱到了老街的中央，向他擺出一個輕蔑的手勢。
“小子，來這裡，讓我教你怎麼做人！”
鄭直慢悠悠地走到黑貓的對面，兩人之間的距離差不多隻有兩步之遙。
對轟拳頭的話，這個距離正合適。
黑貓的拳頭可以打穿一頭成年公牛，整個寧豐縣城無人能敵，也正是憑藉天生神力，他被雀幫的老大看中，當上了兩條老街的“收銀人”。
在圍觀的人看來，鄭直會輸的很慘，有不少婦人已經捂住了眼睛，不忍看這血腥的一幕。
黑貓左腳在前，微微側身，將右拳蓄力在肋部。
而鄭直則是直挺挺地站着，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哼，死到臨頭，還要裝？”
黑貓大喝一聲，擡起右拳猛錘過來，氣勢如同猛虎下山，咄咄逼人！
鄭直一拳迎了上去！
“嘿嘿，你上當了！”
黑貓暗笑一聲，腰部硬生生地一扭，竟將這一拳收了回來，同時藏在暗處的另一隻拳頭猛砸在對方的胸口！
“崩！”
“咔咔...”
碎骨的聲音尤爲刺耳。
黑貓猙獰的笑臉突然凝固了，因爲他左臂的骨頭直接被大力震得碎成了無數片，甚至骨頭渣子透出了整條胳膊。
鮮紅的血液從傷口裡流出，疼痛感急速傳入大腦神經。
他驚恐地退後幾步，滿臉寫着不可思議。
“你...你也換了拳？你是什麼時候看穿的？”
鄭直收了拳頭，淡淡道：
“你這點把戲，都是我玩剩下的，老子用腳指頭都能猜透。”
這時候，人羣開始聳動起來，不少人倒抽一口涼氣，驚訝得無以復加！
大名鼎鼎的鐵拳黑貓，也有輸的時候？
而且被人直接廢了胳膊！
“天哪，那個鄉下小子怎麼這麼大力？”
“人家是個高手，有內力的，黑貓這次可慘了。”
“敢得罪雀幫，真是有種啊！”
其實鄭直明白，他並沒有什麼內力，剛纔用的只是蠻力而已。
有體內那股奇異的能量加持，他比擊殺狼王的時候更強了。
就在衆人震驚之時，鄭直不慌不忙地走回去，撿起狼皮遞給黑貓的手下，笑道：
“二百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大哥…”
那人當然不敢接，看向黑貓。
“媽的…快給他銀子，你們這幾個混蛋，要看老子出醜到什麼時候？”
黑貓罵道，同時豆大的汗珠從腦門上冒出來。
被人直接廢了條胳膊，他不但疼得要死，也倍感羞慚。要知道，他可是號稱寧豐第一鐵拳的黑貓，沒人可以在拳頭上沾到他的便宜。
眼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只一招便廢了他吃飯的傢伙事，實在是難以接受，堪稱奇恥大辱…
“小子，我…我一定會報仇的，你等着…”
黑貓留下這一句狠話之後，被手下們簇擁着離開了這裡。
鄭直對他的話不以爲然，他掂了掂手裡的幾塊銀元寶，心情倒是不錯。
“黑貓被打跑了，快看…”
“呸，活該！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也有今天？”
“噓…你小聲點，雀幫的人無處不在，你嫌命長了？”
人羣中雜音交錯，議論紛紛。
他們之中大多數是生意人，苦於雀幫的壓迫剝削，敢怒不敢言。此刻親眼目睹雀幫小頭目吃癟，簡直是大快人心！
“賢侄...”
李鐵柱猶豫着想說些什麼，鄭直卻往他懷裡塞了兩個大銀錠，整整一百兩。
“叔，這銀子就當是我給你討回來的。”
“啊？這...這太多了。”
“嗨，多出那些就當你的精神損失費了。”
“精神....損失？”李鐵柱愣了片刻，“賢侄，你可惹上大麻煩了，雀幫連官府都懼怕三分，你怎麼能...”
“是那傢伙非要和我對拳頭，還中間使詐，怨不得我。”
鄭直淡定得很，順手將剩下的一百兩收了起來。
“栓子，走，哥哥帶你去吃糖葫蘆！”
“嗯，鄭大哥，我就知道你能贏。”
小栓子興奮得不得了。
李鐵柱嘆了口氣，“既然貨都賣乾淨了，你們四處逛逛吧，我去衙門交牙牌去，咱們在驛管集合…”
他還未說完，鄭直早和小栓子溜走了，兩人有說有笑地鑽進了人羣，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李鐵柱盯着手裡的一百兩“鉅款”，無奈道：
“從狼嘴裡奪肉吃，值得麼？”
……
……
東邊老街。
鄭直買了兩串糖葫蘆，和小栓子吃得津津有味。
這條老街的風格和西邊的明顯不同，較之多了些煙火氣。兩側樓閣林立，看漆色便知道是上了年頭的老建築，很有典雅別緻的韻味。
除了賣小吃的攤位，還有些門面看上去頗爲大氣的店鋪，有錢人來來往往，揮金如土。
鄭直難得出遠門一趟，尋思着怎麼着也得給家裡人買些禮物，於是拉着小栓子東逛西逛，興致勃勃地在每個攤位前指指點點。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一家青樓前，立刻有幾個打扮得粉頭油麪的女人圍了上去，熱情似火地向鄭直身邊靠近。
“哎呦，這位俊小哥好面生啊，是第一次來吧？快讓姐姐好好疼疼你…”
“我們天香樓裡好玩的、好看的多着呢，小哥何不進去耍耍？”
鄭直退後一步，眉頭一皺，隨即苦笑道：
“各位姐姐找錯了對象，在下身無分文，恐怕享受不起啊...”
“沒錢？”
一個女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見他果然身着樸素，甚至衣服上還有幾處顯眼的補丁，表情立刻冷了下來。
“切...空有一副好皮囊，沒銀子就沒樂子，姐妹們，咱們別浪費功夫在他身上了...”
天香樓的小姐們甩了甩衣袖，紛紛露出不屑一顧的神色，向其他來往的男人們投懷送抱去了。
鄭直不由得鬆了口氣，幸好她們只是單純出賣色相的生意人，要全都像黃菊那般難纏，那還得了？
“鄭大哥，天香樓裡面有啥好玩的、好看的？我爹每次帶我來都繞着走，生怕那些姐姐們拉他進去。”小栓子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去？大哥我也沒進去過啊！”鄭直故意說，“等你大了自然就明白了，這些女人是吃人的老虎，惹不得...”
“老虎？她們難道是老虎變的妖怪？”
小栓子打了個哆嗦，眼中現出懼怕。
鄭直搖頭笑着，正要解釋，猛然聽到天香樓外的一個角落，有個中年婦人罵道：
“醜八怪，快滾遠一點，別影響我們天香樓的生意！”
他定睛一瞧，正好看到個身材矮小、打扮豔俗的老鴇在指着一位蒙面的年輕女人臭罵。
“栓子，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那邊看看…”
鄭直忍不住心底的好奇，徑直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