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卿呆呆地望着,驚訝地移不開眼睛。
“墨芊,”天帝望向蘇墨卿。
“臣在。”
蘇墨卿起身,站在任銀行身旁。
“帝父不必多言,任銀行此身不嫁,這是天宮人盡皆知的,”蘇墨卿轉身看着任銀行。
“墨芊自認容顏四界無出其右,不知何故讓公主嫌棄如此?”
任銀行目不斜視,“與你無關!”
“不瞞上仙,我們之前見過!”
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任銀行微微側過臉,“見過?何時?”“在本靈主夢中曾有過一面之緣。”
宴會的仙靈們低着頭竊竊私語,不時傳來細細簌簌的笑聲。
“你倒是說說,我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
任銀行雖然長得妖豔,又不時地有些可愛,但是一向鍾愛一身白袍,清高孤僻。
蘇墨卿有些臉紅,“那日,公主不曾着衣。”
仙靈們大笑起來。
任銀行羞紅了臉,“帝父就讓月菲一生與此人相伴直到白頭嗎?”
天帝淡定的很,細嚼慢嚥地說,“大婚已定,波及甚廣,仙靈之睦,在此一舉。不要使性子!”
“我不嫁!”任銀行咬着嘴脣,讓蘇墨卿大吃一驚,小小的人兒,居然這麼強的氣場。
蘇墨卿無辜地看着玄月上仙,用靈語問,“叔父,我就這麼招人厭嗎?”
天帝震怒,“玄月!”
“在!”
“任銀行忤逆犯上,送下凡間渡劫一世,即刻遣送!”
宴會頓時鴉雀無聲,連天后都不敢再插話一句,衆人都聽出來,天帝這氣生的不輕。
“天帝陛下,墨芊是靈族,公主是仙族,連親一事公主有顧慮,墨芊可以理解,實在不用如此處罰。”蘇墨卿說。
“你不必求情,”天帝招招手,嘆了口氣,“她有她該走的路。”
金水宴結束後,玄月和蘇墨卿回到了羈鳥林。
月華端上一杯茶,蘇墨卿看着茶,發着愣,修長的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寫下“任銀行”三個字。
“叔父,人已經送去了?”
“是啊,送到煉仙池了,片刻不敢耽誤。”
“天帝的心是真狠啊!”
蘇墨卿還在苦惱的時候,玄月知道天帝看出了什麼端倪了。那紅月仙人今天他也是頭次見面,確實是如花似玉,妙齡美人。只是那位上仙臉色蠟白,身體瘦弱,素聞天帝有一位女兒身患奇症,身體的氣數一天不如一天,今天要不是妝容遮蓋着,恐怕這個秘密要公諸於世了。天帝,大約是已經在猜測,消失了數萬年的七玄力,就封印在蘇墨卿身上,想用這種四界頂級的力量,靈脩時爲任銀行去了身上的寒氣。
“總之紅月仙人已經去了凡間,劫數未知,不知道天帝命紅袖給她編了一本什麼樣的生平例,你也別想着了。你自己最近可能也會遇到另一半仙身的渡劫人,記得把握機會,找回自己的另一半仙身和仙丹。這纔是重中之重!”
蘇墨卿點點頭,“知道了,叔父。”心裡卻還想着任銀行。
玄月回到連理殿,想着,“墨芊的仙丹一直隨着另一半仙身,根本就是沒有心的人,怎會有感情!可是一見到那紅月仙人,冰封了萬年的面癱臉都露出桃花色,看來這兩人,是真有逆天背地的緣分!”
任銀行穿過煉仙池,抹去了仙身和天宮的記憶,更是變了性子,唯獨絕世的美顏沒有變化。降落人間,成了一戶貧窮人家的女兒。天宮靈界一瞬,人間魔都一年,對於蘇墨卿不過是分別了一旬多幾日,而人間的任銀行,已經出落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中養不起,便送到了城中的一戶布匹人家做丫鬟。
熙熙攘攘的街道,路邊有賣包子的,餅子的,還有冰糖葫蘆。人們爲生計操忙,而經久不變的,是無限的聒噪和慾望。雖然熱鬧,但是熱鬧的烏煙瘴氣,令人喘不上氣來。可是有一戶人家的門口,絕對是冷冷清清,無人敢去喧鬧的。
便是任銀行做丫鬟的那戶布匹人家。
“幹氏布匹”,在城裡的名聲打過任何一家買賣,織布的手藝百年傳承,每一縷絲,每一條線,都會有專門的掌事盯着,不許有絲毫偏差。幹氏的錦繡布最是珍品,單這窄窄的半尺,已經抵得上一個普通商戶一年的收入。城裡的大戶人家女兒出嫁,但凡是能拿出幹氏布料做的裝點,那絕對是有門有面的事兒。
蘇墨卿的另一半仙身,就是幹氏布匹的少公子,長相與蘇墨卿無二,人喚——墨芊少爺。
一日,墨芊少爺突然失蹤,留下一封信,竟然叫家丁去羈鳥林尋人。城中亂成一片,處處是尋少公子的告示,賞金一天高過一天,不少人拋下自家的買賣,紛紛進了靈獸聚集的羈鳥林,去尋那位長相俊俏的少公子。
“靈主,這事你管不管!”沉香潤帶着三個孔雀靈族的長老,來了浮湘宮。
“凡人都睡在我們家門口了!”長老們顫顫巍巍地說。
蘇墨卿好說歹說,把他們勸了回去。
不過說來也奇怪,蘇墨卿竟然聽着,那羣凡人找的人是他。
這天晚上,蘇墨卿在羈鳥林中走着,突然見到遠處有一抹粉紫色的靈魄,一個閃身趕到那裡。只見是一個懸崖,蘇墨卿瞪大了眼睛,只見一個身着白袍,長相與他一般無二的人,站在懸崖邊。
“你是誰?爲何模仿本靈的面貌!”
那人也不言語,縱身一躍,便跳下了崖。
蘇墨卿一個箭步衝上,本想在墜落時將他救起,不想他的人形一點點幻化,他身上的靈魄一點點往自己身上來,蘇墨卿有一種回覆之感,猛地意識到,這是代他渡了幾世劫的另一半仙身!
到了崖底,那人幻化地只剩下一顆仙丹,這便是蘇墨卿的心。
可是這仙丹竟然不隨他,徑直轉向自己身後,遠處是兩個拿着火把喊着蘇墨卿名字的人,應該是家丁。蘇墨卿順着仙丹走過去,發現仙丹竟然自顧自的附到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蘇墨卿眉頭微皺,難道仙丹離了我萬年之久,就這麼不要我了?
蘇墨卿走近,用了法術讓那兩個人昏睡過去,這才發現是兩個女子,而仙丹附在了——任銀行!
蘇墨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靈光照着,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竟然!自己的靈丹居然和任銀行的仙丹融在了一起!
這,取是不取?
如果現在任銀行還有仙身護體,那蘇墨卿是沒理由不取的,畢竟任銀行的修爲大着他一大截。
可是,任銀行現在是個有仙丹的凡人,自己的仙丹莫名其妙的和她的融在了一起,若是取走,她恐怕是要一命嗚呼。
萬年的等待,等仙丹歸元,沒想到,竟然這麼陰差陽錯。
“少爺!少爺!快來人,我找到少公子了!”
蘇墨卿一回頭,身後已經站滿了打着火把的人。看來,他要陪着任銀行,去人間走上一遭。
說來這幹府真的是好氣派,一個府邸佔掉半座城,各種各樣的園子,各式各樣的陳設,浮湘宮自詡仙靈兩界富麗堂皇無出其右,這裡與浮湘宮,都是微微可以媲美的。
回府第一件事,理應是拜見府中的長輩。
只是,人間的長輩要如何稱呼?
蘇墨卿的身邊,跟着一個很機靈的小丫頭九九,蘇墨卿問,“九九,你們這裡,長輩是要如何稱呼?”
九九紅了臉,低着頭,“少公子,您還從來沒有這麼溫柔地和九九說句話呢!”、
蘇墨卿尷尬一笑,“額這個,我有些摔壞了腦子,往事很多都不太記得了,以後你還要多多幫我纔是。”
九九笑着點點頭。“少公子見到老爺和夫人,一向是稱呼父親、母親的。少公子從前的脾氣很是冷淡,一年到頭不會和老爺夫人有很多話,整日在青秀苑裡讀書。”
“哇,他怎麼這麼乖啊!”蘇墨卿到處看着。
“嗯?公子說什麼?”九九擡頭看着蘇墨卿。
蘇墨卿笑笑,“沒什麼,快到了。”
兩個身着上等錦繡袍子的人,坐在正堂。
蘇墨卿見狀,上前作揖,“父親,母親,墨芊回來了。”
夫人笑臉盈盈,眼角還微微有淚,忙上前扶起,“墨芊,這是去哪了,怎麼去了這麼多日,我和老爺擔心的,就差上摺子請皇上派官兵找了!”
“擔心他?誰擔心他!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什麼時候想出的幺蛾子,跑羈鳥林做什麼!你還不如干脆死在那裡,回來看的我心煩!”老爺倒是兇的非常。
蘇墨卿又作揖,“墨芊此去,險些喪命,不過幸好,只是微微碰到了頭,有些記憶不清楚,日後,自會守着府中規矩,不會再惹父親母親生氣了。”
老爺,夫人,堂裡的丫鬟們,都是一愣。
以前的墨芊公子,從來不會和身邊人多說一句話,除非別人問起,不然絕對不會主動與他人交流。對待老爺、夫人,家中的丫鬟,還有那金山銀山的生意,是從來不上心的。
老爺招了招手,示意蘇墨卿可以退下了。
“這裡,就是青秀苑?”蘇墨卿四下看着。
九九點頭答是。
青秀青秀,這名字起的真是不錯,這苑中確實是樹林蔭陰,清秀一片。只是到處不是樹就是草,爲何?
“九九,他以前,額不是,我以前不喜歡花嗎,這苑子裡怎麼除了綠就是綠呢?”
九九點點頭,“公子從前說,花是紅塵的緣分,不想入紅塵,自然也就不喜歡花。”
蘇墨卿滿臉黑線,怎麼他也是難入紅塵!“對了,那日尋到我的兩個女子,現在如何了?”蘇墨卿想知道,任銀行在哪。
“兩個女子都已經醒了,她們是府裡的下品女僕,因爲找到公子有功勞,因此賞了半年的工錢。”
兩人走進內堂,只聽得外面突然之間微微嘈雜,蘇墨卿從窗子看過去,之間幾個身着青衣的女僕和一些工匠模樣的人,往後花園走去。最後那個,好像是——任銀行!雖然換了衣服,沒有頭飾,但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那種仙氣和魅力,蘇墨卿不會認錯。
“他們是來給公子修花池的,這裡面有從外面請來的工匠,還有府上的幾個下品婢女。”
蘇墨卿點點頭,“你所謂的下品,是指?”
九九露出自得的神情,“府中的婢女甚多,爲了方便管理,分爲近侍、上品一、上品、中月和下品五類,只有近侍和上品一的侍女纔有機會見到公子的真容,其他品階的婢女都不曾見到公子的。”
“我以前不愛見人啊?”
九九有些紅了臉,“公子是城中最俊俏的男子,千里百里來提親的女子人家不少,公子可能也是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絕世的顏,因此實在是不喜歡與人過多地接觸。”
蘇墨卿心生一計,“你去,給我找一身合適的家丁的衣裳。”
九九瞪大了眼睛,“公子是要?”
“去便是,勿多問。”
九九答是,匆忙退下。
蘇墨卿來了後花園,靜靜地在一旁看着任銀行。
任銀行用手一點點地挖着河裡的淤泥,白皙可人的小臉上抹上了幾道泥乎乎的引子,像一隻小花貓。
蘇墨卿氣不打一出來,“那麼多男丁,怎麼能讓一個女子幹這種活!”
正準備上前去教訓一番,突然身後有人打昏自己,蘇墨卿看任銀行出了神,完全沒有防備。
迷迷糊糊中醒過來,蘇墨卿皺着眉頭,摸着微麻的後腦勺,擡頭看了看。
這是,浮湘宮?
猛地坐起身來,一看,玄月仙人一臉愁容地坐在旁邊。
“叔叔怎麼把我弄回來了?”
玄月白了蘇墨卿一眼,“你還有膽子說!你仙丹呢!”
“額,”蘇墨卿吞吞吐吐,“這也不能怪我。”
“唉,你是不是練了吸魔刀,怎麼什麼壞事都上趕着找你?”玄月深深嘆了口氣。
“怎麼了?什麼嚴重的事情,一定要回到浮湘宮來說,呆在府裡不行嗎?”
玄月站起身來,“你知道嗎?幹府裡有魔尊的味道!”
蘇墨卿一愣,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叔父,逗我呢?”
“你目前還只是個靈獸,對魔界的味道不敏感,我今天一進那府邸,連氣都喘不過來。”
蘇墨卿一臉的無辜,“魔尊就魔尊吧,我身上又沒什麼他們需要的,你也說了,一隻靈獸而已,慌什麼慌?”
玄月欲言又止。“你自己回去吧!我不送了你了!”
玄月的心擰巴起來,仙丹還沒有回到墨芊身上,他就沒有控制自己力量的本事。萬年都相安無事地過去了,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天界和魔界,都盯上了蘇墨卿?都想要七玄力嗎?
蘇墨卿昨晚修煉了一晚上的靈力,困得不行,一覺睡到了晌午。屋中有些悶熱,蘇墨卿不自覺的解開衣襟,雪白而健壯的胸膛微微顯露。
看得剛剛進來的九九紅了臉。
九九把找來的家丁的衣服放在一旁,輕輕喚着,“公子,用膳了。”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抖,英氣逼人的眉毛微微一蹙,眼睛慢慢睜開,蘇墨卿嚥了咽口水,揉揉眼睛,擡頭一看,“衣服找來了?”
九九低頭答是。
不由分說,沒什麼比能和任銀行說上兩句話來的甜蜜。蘇墨卿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坐起,脫掉睡袍,拿起衣服就換。
九九愣在原地,癡癡地看着。
可能是以前被月華侍候慣了,月華一向是對他的身材沒什麼興趣的,可是,怎麼有哪裡不太對勁?蘇墨卿警惕的小眼神盯着九九,手裡抓起一片衣服擋在胸前,像被欺負了一般,“你怎麼還不出去?非禮勿視,懂?”
九九趕忙低着頭,紅着臉撤出去了。
換好衣服,蘇墨卿對着銅鏡左看右看,這一身簡素的家丁服倒是沒什麼毛病,只是,怎麼總看着不覺得自己像家丁?
問題就出在——臉!
對對對,蘇墨卿這才反應過來,哪有家丁的臉長得這麼妖豔白嫩。四下尋找,蘇墨卿看到了一盆綠植,嘴角上揚。
九九一趟回來,發現蘇墨卿不在了,一向不喜歡出去的公子一下子不見了,不會又像上次那般失蹤了吧?九九想着,額頭上冒出冷汗來,公子若是再失蹤,那自己可是要小命不保!
轉身一看,桌上有封信,九九顫顫地打開,蘇墨卿清秀撩人的字展露眼前,
“對外一律告之吾大病,君客不見,數日吾必歸,就在府中盤遊,勿憂。”
“都磨蹭什麼呢!還不快過來聽我說!一個個懶懶散散像什麼樣子!”
一個看上去十分精明,眼睛時刻滴溜溜轉的家僕,趾高氣揚地站在亭子中。靠近亭子的地方一片陰涼,幾個工匠爭搶着站在了那裡。幾個女僕又擠在了空隙裡,唯有任銀行一人,眨巴眨巴大眼睛,站在了烈日下。
“都聽清楚了!本侍女花惠,是府中的中月女侍,聽好了,是中月!”花惠揚起嫩嬌嬌的小手,蜻蜓點水似地指着亭下的人,正準備對他們多些“指點”,蘇墨卿慌忙趕到。
花惠看了一眼蘇墨卿的臉,一臉嫌棄地招着手,鼻子皺成一個蒜頭,“你誰啊你!”
——他在臉上糊了幾道泥巴引子!
衆人都看向蘇墨卿笑,任銀行看他這麼逗,心裡很歡喜,嘴角微微上揚。
蘇墨卿趕忙作揖,“玄七是墨芊公子派來修進香池的!”
一聽到墨芊二字,花惠整個人像變了一樣,感覺一瞬間春心蕩漾,站在那裡傻笑個不停。自顧自地樂久了,對着蘇墨卿一招手,“去吧,你就和最後那個小丫頭,叫什麼,”花惠看着任銀行,似乎很用勁的想想,“對,任銀行,去和她一組幹活,工錢平分。”
求之不得!蘇墨卿顧不上點頭應是,一個箭步跑到任銀行身邊。挺了挺腰,足足比任銀行高出了一個頭還要多。
幾隻蚊蟲圍着蘇墨卿打轉,臉上和手上傳來異味,蘇墨卿嗅了嗅,立馬皺起了鼻子,九九好像是往花盆裡施肥了。
瞬間挫敗感涌上心頭,蘇墨卿感覺自己留給任銀行的印象糟透了,醜就算了,還臭!這哪家姑娘會喜歡啊!
果然身前的幾個人侍女和工匠聞到了味道,紛紛捏着鼻子,躲得遠遠的,原本似乎還想要逞一番威風的花惠,招了招手,就開始分組,各幹各的了。
拿着鏟子,蘇墨卿和任銀行,蹲在一處,開始鏟淤泥。
手在鏟淤泥,蘇墨卿的眼和心,卻都在任銀行身上。
貓兒般的臉,精緻的眼眸,水汪汪的眼睛,側面的輪廓更加迷人,來人世渡劫的她,確實沒了天庭上的那種咄咄逼人,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多了幾分可愛。
“看什麼呢,”任銀行擡起頭來,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看着蘇墨卿。
這是,這是任銀行第一次看着他,認真地和他說話。
嚥了咽口水,裝作很淡定的樣子,雖然心裡已經完完全全被俘獲,表面還是裝出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看看你的臉,怎麼弄的髒兮兮的,”說着,任銀行折起袖子,細嫩的、微微有些破皮的小手一點點靠近蘇墨卿的額頭。
額,蘇墨卿有些愣,臉有點紅,舔了舔嘴脣,任憑着任銀行的小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一動不動。
任銀行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疑惑,紅紅的小嘴緊閉,眉間微微有些皺痕。
“嗯?怎麼這麼奇怪,爲何擦不掉呢?”
說着,任銀行的另一隻小手放下了鏟子,單膝跪在蘇墨卿身前,兩隻小手在蘇墨卿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揉捏,白皙的小手倒是髒了不少,可是泥巴的引子絲毫沒擦掉。
蘇墨卿心裡狂喜,這小丫頭怎麼這麼可愛呢,我施了法,你怎麼可能擦得掉。
不反抗,不拒絕,這是在廢花池中,若是現在在房間裡,蘇墨卿一定會忍不住撲倒任銀行的。
“喂!幹什麼呢!”
花惠的聲音。
突然,一塊半個拳頭大的石頭直直地盯着任銀行的頭殺過來,蘇墨卿眼神只一閃,那石頭便碎成渣散在地上,任銀行回頭看見有東西飛過來,下意識地往蘇墨卿懷裡撲去,蘇墨卿伸手摟住任銀行,大大的手掌緊緊護住任銀行的頭,輕聲地說,“沒事的,不要怕。”
任銀行撲進蘇墨卿懷裡的一瞬間,頭貼在了他的胸口,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快。
彷彿,自己的心和他的心在一起一般,讓自己有一種,莫名其妙地,想要融進他的身體裡的慾望。
任銀行羞紅了臉,尚未出嫁的姑娘家家,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蘇墨卿慢慢扶着任銀行站起身來,英挺的劍眉一挑,殺氣逼人地瞪着花惠,“再扔一個試試?”
蘇墨卿是標準的九頭身,站在那裡,死死護住身後的任銀行,一副我要和你拼命的架勢瞪着你,即使不知道他是羈鳥林的靈主,不知道他是蘇墨卿本人,居高臨下,也十分有氣勢,花惠微微一愣,半躲避半挖苦的說,“一羣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可是墨芊公子點了名來主修進香池的!得罪了我?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蘇墨卿低聲喃喃,“你找死——”
“玄七,玄七,”任銀行拉着蘇墨卿的衣襟搖啊搖,蘇墨卿回頭,看着像貓兒一般附在自己身後的任銀行,“好啦好啦,得罪了掌事,我們沒有工錢拿的,我習慣了,沒關係的。”
蘇墨卿摸着任銀行的頭,微微感覺到頭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腫塊,滿是心疼。
“開飯啦,都來拿自己的!”幹活的迅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一股腦兒圍到後廚那裡去了。
頂不住任銀行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朝他撒嬌,蘇墨卿跟着她去吃飯了,臨走時,給了花惠一個凜冽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