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懷安很淡定,午良家那副兇惡的模樣可嚇不着他,被捆綁押着,再兇惡的老虎也咬不到人。
張懷安見午良家如此惱怒,心裡更加開心,繼續說道,“哎,據我所知,那蘇青青有個弟弟叫蘇藝,也是因爲犯了事兒昨日被關進了縣獄,若是我可以放走蘇藝,你說蘇青青會不會陪我睡覺,真想嚐嚐她那風韻的身姿,午良家,你沒這福氣,就讓我代勞吧,哈哈。”
此時一名衙役匆匆走了進來,拱手彎腰而道,“啓稟大人,莫典史回來了。”
“莫小飛。”張懷安咬牙切齒念起這三個字,說道,“回來得好啊,你們這些人都是不識時務的,都是一羣蠢蛋!今日本官便要把你們一網打盡,一個扔牢裡,一個丟官,大快本官之心,哈哈。”
朱來福可是一條心跟着張懷安,一旁說道,“大人,莫小飛這傢伙壞透了,丟官太便宜他了,到時我隨便找幾個罪名安他身上,讓他進牢裡陪午良家去,這兩個自命清高的人,牢里正好成一對兒。”
顧風不作聲色,他心裡知道,莫小飛若是安然無恙的回來,那麼巡撫大人安排的事情他便已經辦妥,回到烏縣必能高升。
莫小飛已經快步走進了縣衙後院兒,鐵二和四名巡撫衙門的官差留在了門外,莫小飛一人走進了議事堂內。
“喲,今天什麼日子呀,我正好趕上議事嗎,這不是午縣丞嗎,怎麼了,又被奸人所害了嗎?不對,每次都這樣,不是奸人,是賤人,賤人所害!”
莫小飛說完之後坐了下來,示意一旁的衙役爲他倒杯茶。
張懷安已經不用再忍受莫小飛那副吊二郎當的樣子了,相反,就是要挑他的事兒。
張懷安拍起身邊的茶桌,大喝道,“莫小飛!本官在數日前已經決定暫停你的官職,你現在不是典史了,縣衙議事堂,豈容你放肆,給我站起來!站起來!”
莫小飛笑道,“別急嘛,知縣大人,我這典史可是吏部有記載的,你只是暫停我的官職,我不還是典史嗎,只是暫不管縣獄之事,鐵二!”
鐵二在門口聽到傳喊,立馬走了進來,“大人什麼事兒。”
莫小飛指了指午良家,“把午縣丞鬆綁。”
“誰敢!午良家監守自盜,偷盜官銀,已是大罪之身!”張懷安拍案而起,橫眉豎目瞪着莫小飛和鐵二。
莫小飛緩緩說道,“不是吧,偷盜官銀?明明是借官銀好不好,午縣丞,你借了多少,是否已經歸還?”
午良家靈光一現,看莫小飛如此淡定,莫非有了辦法,借官銀?是啊,自己是借官銀。
於是午良家也順着莫小飛的問話答道,“對對,我一共借了三千五百兩,三千兩已經歸還,還有五百兩今日內也可還上。”
張懷安指着莫小飛,已經無法表達心裡的不滿情緒,“你……你們這是在混淆黑白、強詞奪理!好,說是借的對吧,有借條嗎,我身爲知縣,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兒!”
朱來福在一邊兒爲張懷安重複着,“對啊,借條拿出來看看!”
莫小飛說道,“借條應該在你們手裡,午縣丞身上哪裡會有借條,你們傻了是吧,分明是你們撕毀借條欲陷害午縣丞,你們這不是賤是什麼!”
張懷安思維有些混亂,不想再辯解下去,快刀宰亂麻,大聲說道,“你是知縣還是我是知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來了!把午良家關進縣獄!莫小飛,還有你,兩個都給我關進去!”
本欲從外頭進來的衙役被巡撫衙門的官差擋住了,張懷安見四人根本不認識,而且還穿着巡撫衙門官差的服飾,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
莫小飛起身走到張懷安跟前,字字如鋼般說道,“張懷安,我回答你,我……是……知縣!”
莫小飛從身後掏出了敕書,輕輕拍打在張懷安胸脯之上,“好好兒看看吧。”
張懷安的預感成爲了現實,抖動着手打開了文書,神情有些呆滯,默唸完敕書上的內容,敕書從張懷安手中滑落掉地。
“我,那我怎麼辦……”
張懷安傻眼了,莫小飛怎麼成了知縣,那自己呢,盧知府也沒和自己提過這事兒啊。
莫小飛拍着張懷安的肩膀,一副同情的樣子,“哎,你我也算共事一場,提前透露一點兒消息給你,多行不益必自斃。”
莫小飛笑了起來,看着張懷安喪家之犬的樣子,心裡十分舒暢,示意巡撫衙門的官差可以進來了。
“奉巡撫衙門的命令,烏縣知縣張懷安貪贓枉法、以權謀私、胡作非爲……,即刻捉拿回審。”
這名官差看着張懷安,“張知縣,烏縣官印交給莫知縣,你可以隨咱們起程了。”
莫知縣!
莫小飛聽得心放怒放,好聽好聽,享受着衆人羨慕的眼神,莫小飛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知縣的大椅上。
“朱來福。”
“喲,知縣大人,小的在。”朱來福驚魂未定,就怕事情扯自己身上來。
誰會知道這世間究竟怎麼了,典史也能升成知縣,這得多牛的後臺才行啊,朱來福心裡十分緊張,千萬別拿自己說事兒。
“把張懷安身上的官印搜起來!若是不配合,本縣不反對你動用暴力。”
“是,小的這就去辦。”放下心來,朱來福兇惡走到張懷安面前。
莫小飛安排出這場戲,就是要讓張懷安清醒過來,他如今已經不再是知縣,過去溜鬚拍馬的下屬也能騎到他頭上去,讓他心裡好好兒嚐嚐這種別樣的滋味。
當官兒當久了,本就是驕狂自大,如今被免神情萎靡,不得接受過去忠心下屬的無禮的行爲。
官印是烏縣最高指示權的印章,重大決策和命令必須鑑上此章方可生效。
把烏縣的官印拿在手中把玩,莫小飛翻來看去,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精緻和威武,官印畢竟不是玉璽,一手便可以握住。
銅鍍金所造,四四方方的,一面有文字,滿文和漢文寫的“洛南省成州府烏縣衙門”字樣,另一面是一個小錐,如同把手一般方便蓋印人使力之用。
巡撫衙門的人和顧風談了幾句,其中一人走到莫小飛跟前,“莫大人,這是您的品階官職腰牌,請你收好了,我們的事情已經辦妥,還得去趟白曲縣,莫大人勿送,告辭。”
顧風臨時前和莫小飛會意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以後有事兒兄弟們可得互相照應啊。
莫小飛得送送,最重要的是送送張懷安,出了縣衙,莫小飛小聲在張懷安耳邊說道,“恭喜張大人,你那毛病就快要治好了。”
“哦……”張懷安不明白莫小飛爲何這樣講。
“牢裡沒有女人,要是有機會出獄,我保證你生龍活虎,哈哈。”
莫小飛回到議事堂內,這裡安靜得出奇,緊張的朱來福,心喜若狂的鐵二,一頭霧水的午良家。
最後還是午良家先開了口,“大人,有了這腰牌和官印,你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烏縣知縣了,這是大喜事兒,但這,這也太不可思疑了吧。”
午良家知道,知縣纔是官兒,典史那樣的小吏,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勞,否則怎麼可能成知縣。
莫小飛這纔看到午良家,他還被捆綁着,馬上命鐵二爲其鬆綁,請其坐下。
莫小飛說道,“午縣丞,這或許是我的奇遇吧,以後合適的時候再向你詳告。好了,縣裡的官吏都在,我也宣佈一下新的官職,午縣丞,你仍然是縣丞,顧主薄離開了,主薄的事兒你也兼着做,烏縣本就是小縣,可以不設主薄一職。”
“是,謝過知縣大人。”午良家雖然和莫小飛的關係不錯了,但莫小飛當了知縣,身份有別,又是許久未見,午良家還是有意識的拉遠距離,畢竟人家已經今非昔比了。
人都是會變了,不同的地位便有不同的朋友,午良家不認爲莫小飛會一直把他當成朋友。
莫小飛看出午良家有些生份,說道,“午縣丞,一會兒我安排完事務,有件事情必須你親自去做,而且得今日就做。”
午良家客氣說道,“是大人,大人有事兒儘管吩咐好了。”
“一會兒會議結束,你馬上動身去蘇家,向蘇青青求婚,本縣要親自當你們的主婚人!你不是說縣衙借你的銀兩還有五百銀未歸還嗎,本縣決定再借與你一年時間,記得要還哦。”
莫小飛看準了午良家是個厚道之人,蘇青青能跟着他,也算是福份。
有了午良家照顧,蘇藝能更加賣力爲自己幹活兒。
午良家感激着,感動着。
他爲他剛纔的想法愧疚,莫小飛沒有變,他當沒當這知縣,人都是這樣,他是個好人,是個愛爲別人考慮的好人。
“大人……,我……,我一定幸不辱命!”
鐵二滿臉喜慶,午良家已經恢復了官職,還被知縣大人親自定下婚事,也該輪到自己了吧,自己可是唯莫小飛馬首是瞻的。
“鐵二。”
“唉!知縣大人,小的在!”鐵二一副乞討的樣子,笑呵呵看着莫小飛。
“巡檢司以後你來抗着,肩上的擔子重,好好兒幹,別胡作非爲。”
廖大勇和鐵二之間,莫小飛經過了認真的權衡,最後還是決定給鐵二,廖大勇顯然不適合與街面上的人打交道,尚需磨練。
巡檢司巡檢,是鐵二心裡最想得到的官職,也是最困難的,在他心裡,廖大勇明顯和莫小飛更要好,自己也就是個跑腿的下人。
所以鐵二弱弱問道,“廖領頭呢?”
“他,他自然是縣獄典史,這份活兒還是他比較適合,你一會兒去趟縣獄,把我的決定告訴他。”
朱來福的臉和苦瓜似的,巡檢司的官職被鐵二得到了,而廖大勇又成了典史,那自己呢,也得給自己一個位置擺放吧。
朱來福厚着臉皮說道,“知縣大人,還有我呢。”
莫小飛可不準備讓朱來福握有權力,說道,“你,你去守城門吧,你有品級在身,從九品守城的衙役,更要起到帶頭作用,當好表率,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