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大秦不能一日無主,我不能留在這裡。”贏子瓔比唐諳的反應還要激烈,她最先聽到載耀之書言其腹中已有生命的話時,那是一種欣喜又無措的感覺,喜的是他們之間有了愛的延續,這個生命會是她愛過他的證據,但無措的是,以她的身份,她要如何生養孩子,她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特別是要留下她待產的話,那是絕無可能妥協的,別說要在這裡待上十個月,哪怕她只失蹤一天時間,大秦都能亂給你看。
載耀之書對贏子瓔道:“我沒有要強留你的意思,如果你和你腹中孩子的命運和我一點兒關係沒有的話,作爲意志,我本是沒有什麼同情心的存在,作爲神,我只堅守自己的規則,所以想要神生出惻隱之心,只有把你的命運和神的命運緊緊綁在一起。”
“我在上一任契約之主消亡後因爲能源耗盡而陷入深度休眠之中,我一直在等待一個能將我喚醒的新主子,而你們正好出現在了那塊有着豐沛能量場的地方,那塊封印之境,我敢打賭,那裡埋藏着不得了的東西,所以我醒了,而那塊永動之石深深地吸引了我,只要吞噬掉這塊能源瑰寶,我又能進入活躍期,起碼億萬年的時間,而就在我吸納永動之石之際,我吸收到了一滴來自這個女人的血液,那是一滴無比強橫的原初之血,只在瞬間就將我的神格完全解析並吸納,雖然只是巧合,但契約已經生成,硬要毀約的話,後果你們承受不起。”
唐諳不明白的是:“契約?什麼樣的契約?”
“確切的說是和這女人腹中的生命達成的契約,他融合了載耀之書,讓我整個神格降臨在他身上,直到他寂滅後我才能重獲自由,那個鬼東西,我剛剛吸收了永動之石的能量,他就吞噬了我,時間卡的相當之準,在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載耀之書的語氣顯然有些不太好,它的總結就是:“可以說現在的話,我即是他,他就是我,你們要毀約,只要毀掉這個禁忌之子就可以。”
“弄了半天我的孩子是本書。”唐諳不禁低咒,“但你這個邏輯不對啊,既然你已經達成了契約,那你忽悠我跟子瓔又是什麼意思?還把逼格提升到神的境界。”
“還不讓垂死掙扎一下啊!”載耀之書道:“這鬼東西畢竟還只是一個胚胎,他唯一連接的命運之線就只有你們兩個血親,你們在規則上凌駕在他之上,如果我和你們其中一人簽訂契約,那我就能擺脫那鬼東西的算計,被人吞噬和自由意志比起來,誰都選後者好罷。”
唐諳懶得搭理那本破書,只對贏子瓔笑道:“看來我們的孩子挺能耐,吞本書挺好,以後出來就不用讀書了,我估計我倆的孩子弱不了,長大後肯定沒人欺負得了他。”
贏子瓔也覺得挺好,就好像孩子還沒出生就先武裝了一件神器,還是擁有主神意志的神器,既然融合在一起,自然會得到載耀之書的保護。
“所以不是我強留你們在這裡,而是這個生命在保護母體,保護他自己,先不說這位女扮男裝的秦王出去後怎麼交代她的肚子,單單就是走出這個小世界,她就能被世界意志給盯上,就算她經過了初階神體的改造,但天劫可不是你們的天試那樣的小兒科,唐諳,你可知天恆一族是怎麼毀滅的?”
“難道是天劫?”唐諳揣度道,這個問題他曾經考慮過,那樣一個強大的文明,除了他沒有一個人活着,即便是戰爭也不可能將一個文明摧毀地如此徹底,如果天意能夠輕易毀滅一個文明世界,那纔是真正的終極恐懼。
“沒錯,雖然依照當時的情況推斷,天恆一族覆滅是遲早的事,但你的出生加速了這一切,你的母親傾全族之性命抵禦天劫,也才堪堪保住你的命,還沒能保住你的靈魂。”載耀之書在唐諳面前呈現了一幅畫面,那是一個高度文明的星系,是的,是星系而不是一個星球,唐諳不知道那紅色如閃電般的東西從何而來,那是世界意志所擁有的武器?不得而知,只看見那樣猩紅色的雷電霹中星系核心,然後倏然出現了閃電鏈,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到整個星系,然後,一整個星系的文明消失,連一粒塵埃都沒剩下,完全歸於黑暗。
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母親擋住那道索命的紅光,將他傳送到了荒蕪之地,即便在空間傳送的通道里,那道紅色閃電亦追逐着他不放,令他失去了靈魂,是的,他以沒有靈魂的狀態在傳送通道里晃過了數百年的時光,本來轉瞬即到的空間傳送,在紅色雷極之下硬是發生時光偏移,當他被送到昊間的面前時,天恆一族已經消失了數百年。
只有經歷過的唐諳知道,被世界意志盯上是件多麼可怕的事,那是絕對無情的存在,不會有任何憐憫,可以想象,當一個比他還強大的存在威脅到了世界意志的時候,不僅僅是子瓔,外面那個小世界,或許這個星系,也會和天恆一族同樣的下場。
贏子瓔抱住唐諳的雙手微微顫抖,她似乎明白了許多,卻又很懵懂,但唐諳的身世他如果不說,她也不會追問,不管他身上有什麼故事,與她有關的那段,永遠從她陷落虛空最無助時的祈禱開始,他是她召喚來到她身邊的守護者,她堅信。
唐諳環住贏子瓔的手臂緊了緊,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會保護好她,不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
於是唐諳對載耀之書道:“你作爲智慧之書,那就想個辦法,既能瞞過世界意志,又能讓子瓔能夠在外界自由生活。”
“我已經給出了最優的方案,爲什麼你們不能接受呢?”
“不,你那個不是最優的方案,我不能把子瓔獨自留在這裡,據說懷孕的人容易抑鬱,她肚子裡的東西我只能說自求多福,不過讓我的子瓔不高興就不行,她的意願纔是我要照顧的重點。”唐諳道,免不了被贏子瓔捶了一拳頭,只聽後者低怨道:“什麼叫我肚子裡的東西,這東西你也有一半好罷。”
說起來,載耀之書不過就是承載的智慧非常豐富,唐諳讓其全部共享給他,載耀之書還扭捏道:“如果把我所有的知識全部共享給你,恕我直言,你的大腦會爆掉。”言外之意,就是在詆譭唐諳的腦容量不夠。
但唐諳也反脣相譏道:“你懂得多,但卻不會應用,死腦筋!看好了啊,我是怎麼做的,別以後拉低我孩子的智商。”
唐諳的方案,是讓贏子瓔的本體留在載耀之書中,他用藍龍之淚塑造了一個軀殼,並在本體和軀殼之間建立起一個意識聯繫通道,在外面的小世界行動時意識操控軀殼,休息時意識可以回到載耀之書內部本體上,這樣既保證了安全,又能外出活動。
唐諳對子瓔抱歉道:“讓你受苦了,不過只要堅持到那個鬼東西出生,也就十個月吧,咱就解脫了,忍忍,載耀之書我會貼身不離,一得空就來看你,我保證。”唐諳把載耀之書放入一枚空間戒指裡,戴在了左手的無名指上,一想到子瓔的本體在裡面,他就覺得窩心。
贏子瓔嗔怒道:“你有完沒完,開口閉口鬼東西,這個是你的孩子,不許叫他鬼東西,你不是要叫他夭夭嗎,以後說名字,再讓我聽到有人叫他鬼東西,直接砍碎。”好吧,孩子還沒生出來,當媽的就開始護犢子了,唐諳覺得,如果孩子生出來,他可能連站的地方都沒有。當然,此時站在唐諳面前的是贏子瓔意識操控的軀殼,不過神態神韻都和本體毫無區別。
“爲了這孩子,我可以忍受十個月,你這個主意差強人意,軀殼發揮不出我的全部實力,理政的話還好,但要是打架,我這個軀體就太弱了。”贏子瓔已經開始在外界適應她的新軀體,當然是百般挑剔。
唐諳無可奈何地笑道:“都懷孕的人了,能不考慮砍人或者打打殺殺的話題好嗎?”唐諳話雖如此,卻凡事都由着她,懷孕的女人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載耀之書只覺得無語,有這種父母,孩子能不能活着出生真的不好說,他也苦命,他們的命運被硬生生綁在了一起,他不過一個容納智慧的意志,怎麼和世界意志抗衡,攤上這麼一個主,何愁不早夭。
關鍵是從那兩人的記憶裡,還給孩子取名叫夭夭,依他看不是桃之夭夭的夭,而是早夭的夭,這名字起的,真個不吉利。
而載耀之書突然間似乎想起了什麼,他從唐諳的戒指裡顯出投影出現在唐諳和贏子瓔軀殼的面前,老神在在地道:“我突然想起來,這個生命孕育的週期不能按照人類的時間計算,會稍稍長一些。”
“長一些是多長?”贏子瓔挑眉道,一向穩如泰山的女人語氣十足不善,大有載耀之書冒出半點不合她心意的答案,絕對撕碎了事。
載耀之書回道:“如果不喂他能源寶石,大概需要十幾年吧,但最短也要三年多,這個生命的意志畢竟凌駕在了肉體之上,所以能夠承載其足夠意志的軀體也要求極爲強大,能源寶石才能滿足他的成長……”
“放屁!我看吃寶石是你的口味吧。”唐諳這邊還在追究載耀之書肚子裡的鬼胎,那邊贏子瓔臉瞬間黑了下來,唐諳就見她直直盯着自己,滿目兇光,“三年?還多?”她咬着後槽牙的動靜讓唐諳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