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兩個人的內識重疊,但新的心海一點兒不顯雜亂,贏子瓔的精氣力三大漩渦渾厚飽滿,她的內識清透且毫無雜質,此刻她的三個金色星漩圍成三角,圍繞着唐諳的暗金色星漩緩緩轉動,唐諳的三大漩力非常特別,不像常人那般是三漩分離,他是三漩合而爲一。
而且他的三漩在重疊的情況下各自旋轉的方向還不同,他的氣漩和力漩爲順時針成漩,偏偏精神漩渦卻是逆時針在轉,這樣一來,星漩中因劇烈摩擦而產生出暴躁的威力,這就是他雷術的成因。
聽到贏子瓔的解說,唐諳才第一次真正瞭解自己。
除了他和子瓔的星漩,黑暗的內識中別的東西還真不多,肉眼可見的還有一團兒慘白的朦朧霧氣,據子瓔所說,每一個召喚的魔物都會在宿主的內識中留下如星域般的痕跡,又或者更準確的形容,那更像一個小宇宙,而這一處便是柯基在他內識中的聯繫,又或者該稱之爲靈魂契約。
而另一個召喚魔物的小宇宙如混沌般黑暗,幾乎同他的內識融爲一體,要不是大量靈氣充斥整個心海,他們或許還發現不了它的存在。
“這東西吞噬我的靈氣,不出力不說,還等着要佔據我的身體,這種天生反骨的魔物,該怎麼處理?”唐諳對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沒轍。
“如果它已經威脅到你的話,你就煉化了它,讓它徹底成爲你的魂器,但煉魂成器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那會是個漫長的過程。”贏子瓔道。
她將自己和唐諳的星漩調轉了方位,掠奪靈氣是星漩的天性,一發現那處蘊含無窮能量的混沌之力,星漩立刻開始抽取能量。
那處混沌突然被驚動,竟然瘋狂地反撲,看不見的黑暗不知從哪兒伸出魔爪,竟將贏子瓔完全纏繞,就在贏子瓔被拖入混沌的前一刻,說時遲那時快,唐諳一記雷火轟在混沌處,那些黑暗觸角纔將人鬆開,唐諳將人接在懷中。
一入懷,贏子瓔就捶了唐諳胸口一拳頭,她驚恐未定地嗔怨道:“你這個大變態,你到底召喚了個什麼東西?”那東西不僅吸納靈氣,竟然還要吞噬她的元神,如果元神被毀,那才真是死透了。
唐諳眨了眨他那雙無辜的黑眼兒,回憶道:“它說它叫夜皇,暗界十君之一。”
乍一聽到夜皇的名字,贏子瓔真的想掐死唐諳,但凡帶了皇字的真名,起碼都是帝王級,剛纔那一下接觸,她發現對方並沒有盡到全力,彷彿被什麼束縛着一般,就這樣還能在宿主的內識中橫行無忌,搞不好這一個是天皇級的存在。
“我突然覺得,弄不好不是我們煉化它,而是它把我們煉了。”贏子瓔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混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侵吞她和唐諳的星漩。
唐諳將贏子瓔放下,憑全力又轟了幾下,雷火過處,黑暗爪牙會收斂幾分,但轉眼又張牙舞爪起來。
“它怕雷。”唐諳斷定。
“但你的雷威力不夠。”贏子瓔用自己的雷術試了試,威力絕對比唐諳的強,但卻對混沌之力的擴張毫無抵制作用,“它不吃我的元素之雷,看來它只懼你的天雷。”
“那就把威力提到夠爲止。”
唐諳說着讓他的星漩開始提速,他甚至抵擋在星漩與混沌之間,若按常理,唐諳的元神會在兩方的作用力之下被撕碎,但事實上,贏子瓔看到了更驚悚的一幕,唐諳身上黑色的經脈如藤蔓爬滿全身。
黑暗血脈!
贏子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掠奪一切生機的黑暗血脈,世界崩潰的罪魁禍首,竟然會在唐諳身上。
“你在發什麼愣?”唐諳吼道。
“什麼?”聽到唐諳的聲音贏子瓔纔回神。
“我說把你的星漩全都疊加在我的之中,跟它拼了。”
“你會被撕裂!”
“不會,你要信我。”
贏子瓔望着唐諳輕笑一聲,真不知他哪兒來的自信。
但她仍舊依了唐諳之言,說實話他們沒得選,她毫不猶豫將六個星漩合而爲一,與此同時,她祭起秦王血脈之力來保護自己的元神,和唐諳不同的是,她的經脈呈現金色。
從沒有人這麼做過,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但與其被對方吞噬煉化,她亦願意放手一搏。
這個世界對她本沒有善意,死亡不過是種解脫。
六個星漩交錯旋轉所產生的威力讓唐諳的眼睛都充滿了金色之光,那是純陽和純陰兩種極端碰撞摩擦所產生的能量,足以劈開天地。他指尖所向,一道金雷倏然憑空立現,黑暗混沌發出尖銳嘶鳴,卻被更多金色雷電的轟鳴聲給淹沒……
與此同時帝都的上空,青天白日竟是驚雷不斷,那是白天都能看見的金色雷電,使得帝都人心惶惶。
天機閣,一白袍男子正遙望遠處雲海金光,他身後兩位小童正在打嘴仗。
“這是哪位大神在渡劫?”
“這應該是降妖吧!”
“渡劫!”
“降妖!”
……
白袍男子被吵的耳朵疼,只聽兩位小童同時朝他癟嘴道:“君望閣下,你給評評。”
男子掏了掏耳朵才道:“時隔十八載,大秦又有一位君主誕生,真是可喜可賀。”
他心情大好,信手掐了一卦,卻是真龍伏離的卦象,離爲火,此位主戰,這一卦肅殺四方,極爲兇險。
男子當即封了一個錦囊,交給兩個小童道:“送去太極紫宮,親自交到殿下手裡。”
唐諳睜開眼睛時,他保持着靜坐的姿勢,他只記得在內識中最後的畫面,是充斥整個心海的金色閃電。
熔岩之地的景色已經不見,此地白雪皚皚,何止清涼。
他感覺臉上溼漉漉的,擡手一抹,才赫然發現自己七竅都流出了血來。
“子瓔!”唐諳叫道,他記得入定之前,那女人就在他身前,此時卻不見人影,到讓他又急出一身汗來。
但他稍微一動彈,身下岩石倏然碎裂開來,那聲吼叫,讓另一個山頭的雪瞬間崩落。
“你剛剛進入戰將一級,身體還不能適應,動作最好輕一些。”
聲音來自一塊巨大的石壁之後,唐諳聞聲繞過石壁,纔看到氤氳霧氣之中,那女人半身浸在溫泉中,半身慵懶地趴在石壁上,一頭黑色長髮散在水中如暈染開的墨汁,許是水溫的緣故,她兩頰帶粉,紅脣瀲灩,獨那一雙眉目,卻比之前更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