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襲!”隨着通訊兵發出警報,城牆上的軍官全都如臨大敵一般,一條條臨戰軍令不停地傳出,雖然緊迫,卻不紊亂。
遠處不停傳來雷暴後的轟鳴聲,越來越響,也說明越來越近。
“到底什麼東西?”徐野幾乎是過吼的,無人機傳回的畫面只有一些殘影,只知道那東西速度極快,而且雷達掃不到,這是多麼令人恐懼的事情,身爲黑水最高指揮官,徐野不能讓任何不確定因素擺在眼前,如果那是敵人最新的戰鬥兵種,這般可以隱形的能力,搞不好黑水會丟。
“先別急,穩住,還有結界,我就不信那鬼東西敢撞結界。”鄭參謀的雙眼就沒從望遠鏡的鏡頭移開過,結界就在雷區的中部,不是沒有異蟲試圖衝擊過結界,就算對方用蟲海戰術蹚雷,衝到結界下,也得來多少死多少,那種肉眼看不見的巨網,沾上就是血肉消融。
可鄭倫話纔剛說完,就見望遠鏡裡的結界因劇烈撞擊從透明狀顯出了金色六棱形的結構網,可見範圍呈現直徑超千米的扇形,直接接觸的區域,結界竟然被撕裂開一個巨大口子,並以撕裂口爲中心如波紋般龜裂,目測遭到毀壞的缺口,能讓上萬臭蟲衝過。
“開火!全員開火!火力全覆蓋。”連鄭倫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嗓音因未知的恐懼而變得尖銳,直到他下達命令時,他都沒有看清目標,而鄭倫的感受,也正是整個黑水防區所有官兵所心驚的,他們只是在盲目開火,而目標仍舊不可見,不論是肉眼還是雷達。
唐諳感覺到頭暈,他不知道自己撞在了什麼東西上,但腳下巨大的阻力讓急速奔跑中的他摔飛了出去,他砸落在地上時由於巨大的慣性翻滾着被彈了起來,背後緊跟着響起雷暴之聲,爆炸的巨大沖擊波又將唐諳推上了天。
唐諳看不到自己的後背,那種高爆裂的火雷,最可怕的就是高溫灼燙,好在他沒在爆炸中心,否者絕對會被灼成焦炭,他顧不得後背火燒火燎般的疼痛,極力在空中調整了落地姿勢,並在落地後再次全力衝刺。
但他剛跑起來,就見無數光線漫天而來,紅、白、藍、黃、銀……就像流星那般從他四周急速穿過,而等那些光線落地,纔像變戲法一般爆出火花,綻出冰刺,拉起電網,而那種黃色光線,竟然像閃光*彈一樣,差點閃瞎唐諳的狗眼。
唯一讓唐諳感到熟悉的便是銀色光線,那是金屬彈,雖然沒打在他身上,但從他身邊擦過時帶起的氣刃,割得他周身都是口子,特別是他的迷彩褲,早成了拖布條。
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在唐諳周身,才讓唐諳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層殼,並不是殼本身變得可見,而是打過來的彈道軌跡,很自然的在唐諳周身發生了扭曲,無數扭曲的彈痕便勾勒出唐諳的專屬空間。
唐諳來不及驚奇自己的發現,來自界塞的火力雖然沒有給他造成直接傷害,但卻給他的前行造成巨大的阻礙,一旦他減速,被他觸發的雷就會把他炸成破布。
他一咬牙,拼着股勁兒埋頭苦衝。
此時界塞的城牆上,徐野讓所有人停止射擊,他按了按鄭參謀的肩,這傢伙還叫他穩住,結果他比他還先走火。
“把我的長狙拿來。”徐野說完擡手,有衛兵將早準備好的武器交到徐帥手裡。
徐野人高體壯,那把長狙竟比他這個人還要高,他熟練地端起槍口,並在瞄準鏡中鎖定了爆炸處,他很快發現了爆炸的軌跡,幾乎就是一條筆直而來的直線。
他給鄭倫打了手勢,畢竟十幾年的戰友,鄭倫會其意,忙吩咐下去,按照他的指示射擊,鄭倫每次給出目標座標,就是一陣密集的火力網撒過去,就纏住那條爆破線,忽左忽右,當射距已經低於千米時,徐野終於從瞄準鏡裡看到了目標,雖然只是殘影,但徐野還是扣下了扳機。
後坐力之後,附魔彈呼嘯而去,這是對付蟲族大軍裡大型目標的武器,再大再皮實的異蟲,在徐野的附魔彈下,都是應聲兩半不說,上半身還能一飛沖天。
可這一槍卻像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徐野的眉沉了下來,他把槍口微微下調,這把他沒有瞄準殘影的頭部,而是衝着殘影的胸口而去,以降低失誤率……
唐諳沒想到會有東西穿過他的防禦殼,那顆帶着魔紋的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太陽穴過去的,連血帶肉掀去了唐諳一層皮肉,連裡面的白骨都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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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衝到距離城牆不到八百米的距離,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要再近一些,他完全可以躍上城牆。
那娜也一直在用望遠鏡觀戰,她看到了鄭倫是如何用有效的火力網將目標逼得現身,鄭倫每一次指揮的攔截火力,都會恰恰落在那人的行動軌跡上,逼其減速,而在那娜的視線裡,那殘影越來越清晰,直到……
雖然只是一眼,但她絕對不會認錯,那不是蟲族,那是一個近乎全*裸的男人,他胸前掛着的是秦王族的太阿寶劍,而太阿劍,正是她太子哥哥的佩劍。
“別開槍!”那娜大吼出聲。
然而,徐野只能望着他身旁的殿下,露出抱歉的表情,而扳機早已經被他扣到了底。
那種讓唐諳打從心底感到戰慄的感覺再一次襲來,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優秀的狙擊手,第一槍沒打中他,第二槍對方不會再放過自己,他一聲咆哮,左手扯下用軍用尼龍繩掛在脖子上的劍柄,同時奮力一躍而起。
因爲速度極快,唐諳只感覺到右側胸腔有些麻,透胸而過的子彈並不能阻止唐諳的衝勢,他如炮彈般砸向城牆,他想,如果不是那顆子彈礙事,他定能帥氣的落在城牆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摔地上起不來。
唐諳可以感受到周圍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正指着自己,但他站不起來,只能用力舉起左手,他沒有看到自己的右手,實際上,他不止是整個右胳膊,連右側胸口都缺失了大部分。
這樣的畫面讓那娜忍不住捂住嘴以避免自己發出有失身份的聲音。
鄭倫試圖阻止殿下靠近這個可疑的男子,但那娜卻不顧阻撓奔到唐諳身邊,她內裡已經瘋狂,但面上還是那股冷靜持重。
“他在哪兒?不準死,告訴我這把劍的主人在哪兒?”她真的想把他從地上抓起來質問,但他渾身血污,讓她無從下手。
死?唐諳覺得這個年輕人真是在開玩笑,他還要回去把那個女人逮回來做老婆,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而且,沒死在異族手裡,死在人類手上,他覺得冤枉。
“印記,我身上有……印記……”唐諳的聲音弱了下去,他感覺到冷,這個時候,他多希望那個冷酷的女人給他扔一個溫暖術來着……
“叫軍醫來。”徐野看到那樣的唐諳,他心裡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他拼死帶回來的是王儲的佩劍和他身上的印記,那麼,印記的另一頭是誰?竟會讓眼前殿下如此緊張。
“讓信息工程兵立即解析這個男人身上的印記,黑水所有艦隊,即刻出發。”那娜想從已經失去知覺的唐諳手中收回太阿劍,但那個男人的五指卻緊緊握住劍柄不放,讓她只能蹙眉放棄。
“殿下,也許是陷阱。”鄭參謀試圖阻止殿下的莽撞,但看到殿下越來越沉的臉,鄭倫不禁打了個寒戰,“要不再等等,我先派偵查兵過去探下虛實……”
這把是徐野打斷了鄭倫的話,“聽殿下的命令,快去安排,艦隊出發後,黑水界塞由你全權指揮。”
鄭倫還有些疑惑,但見老搭檔篤定,他行了個軍禮,轉身調度起來。
等城牆上人都散去,只剩徐野和那娜時,徐野才道:“殿下如此淘氣,讓我很爲難吶。”
“怎麼看出破綻的?”那娜收起幻術,立時變成長髮及腰的美人來,“真不知道黑色有什麼好,他的衣帽間裡,就找不出黑色以外的服飾。”那娜對他哥的衣物,真的不想置評。
“恕我眼拙,我沒有看出來,但依照我對殿下的瞭解,他是個自控力非常強的人,絕對不會做任性的事,比如說不接大相電話這種幼稚的舉動,喜怒不形於色,殿下就做的很好,最重要的是,殿下沒那麼多廢話,能靠武力解決的事,殿下絕不浪費一個字。”徐野話裡話外,就是在說她裝的不夠強勢,他還有更不敬的話沒直說,他一直覺得這個殿下看起來有些娘。
“是嗎?那我們動作得快些,不能讓咱殿下那塊硬骨頭埋骨蟲穴不是。”那娜笑道,她真的不太懂男人這種生物,爲什麼總有那麼硬氣的男人,如她哥,如徐帥,如那個不知死活闖結界的笨蛋。
“殿下真的在那裡?”徐野只知道三日前,邊防報告說有浮島墜落北冰原,而在那之前,有傳聞說殿下的艦隊在虛空遭遇虛空風暴。
“去了不就知道了,難道徐帥怕了。”
“開玩笑,別說幾個小蟲穴,就是母巢在那裡,本帥也敢走一趟。”
那娜裂開脣角,看吧,對付男人,不論是哪個年齡段的男人,激將法準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