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兩人客套完,趙天化才問唐諳:“那些被挖走元晶的屍體,你怎麼處理?雖然他們意圖行刺殿下,罪該萬死,但大秦律法不允許獵取元晶的行爲,那畢竟是歪門邪道,修煉不能走捷徑。”趙天化那是何等洞察能力,全是外籍人員的屍體,有個別脖子或者手臂這種明顯的地方還有蒼狼的紋身,對方什麼身份還用問?而且專殺唐諳幻化的殿下,其目的也昭然若揭。
“我想把後事交給白輕羽來處理。”唐諳豈會不明白趙天化這一席話的用意,“至於修煉,我有分寸,我這是爲他人做嫁衣,你不懂的。”這要是被子瓔一吸,他戰將級肯定保不住。
白輕羽被點名,此時他已經被軍醫救治完畢,因爲那枚藍龍之淚耳針的緣故,所以即便她被唐諳取走了體內將帥級別的元晶,但由於她之前刻意壓低等級,此刻也沒有任何人發覺他的虛弱不對勁,只當他是和唐諳戰鬥傷了丹田氣海,那就是要慢慢調理恢復,不是軍醫一個治癒術能解決的問題。
白輕羽望向唐諳,領命而去,留全屍,是唐諳給她的承諾。
她轉身時,若是仔細瞧她的後頸脖,就會發現如紋身般的黑色翎羽,尾羽處的眼睛還能動,這是凰姬在她身上施加的封印,不允許她施展法術,而她的所有思想,都會通過這個紋身傳到唐諳的意識裡,就是說,她在唐諳這裡,沒有秘密。
身爲唐諳的附影,她不需要隱私權,因爲她的命是他的,雖然作爲傭兵沒有太多活着的理由,但他不讓她死,那她就姑且活着,生無可戀的境地,彷彿被他所打破,在那暗界之中……
在黑暗結界之中發生了什麼她最是清楚,此刻她不想去回想,但她非常清楚唐諳的實力在對戰趙天化時根本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他除了召喚夜凰,沒動用過一次他的影子,如果唐諳在和趙天化的戰鬥裡用上他對付她的決死手段,輸贏就真不一定了。
呂惺。等人都散去,唐諳在識海里叫住了她。
她沒有轉身,只停下背去的腳步,在識海中回他道:呂惺已死,這世上只剩白輕羽。
唐諳頓了片刻才道:料理完後事,你回帝都等我。
“活着回來。”白輕羽主動斷了識海中的交流,用言語道:“放聰明些,域外之戰沒你想象的那樣簡單,那些人很強。”
“人?不是去殺蟲?”唐諳轉身質問。
就見那女人深吸一口氣,從背後看,就是雙肩隨着呼吸拔高,她似乎還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唐諳,那小眼神,頗有點同情他的味道。
“你那位殿下,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沒有人能夠真正瞭解他,總之別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說完,白輕羽兀自離開。
唐諳沉下了眉,情人之間不該有秘密,但君臣之間呢?他忽然間不確定了。
事實上他眼下也有一個不太想讓子瓔知道的秘密,他收了呂惺,確切的說是他的影子收了呂惺,如果讓子瓔知道他的一個附影是女人,以贏子瓔的脾氣不知要醋到哪個國家去,一個金鑫就已經讓他頭疼不已!唉!等他組織好語言再去解釋得了,雖然唐諳覺得自己有可能這輩子都沒法把暗界裡發生的事說清楚。
詭異到他至今都沒法相信那是事實。
唐諳將腦子裡的雜事都拋開,重新召集了古含璽等七人,這個時候再說軍訓已經沒有意義,本來從一開始,他和子瓔就不是奔着軍訓來的。
現在他們八個,人人都是戰俘營裡掛了號的存在,唐諳還能使喚得動殷世子等七個愣頭青,但趙天化那邊,他就真心不知道對方的想法。
正值此刻,趙天化讓人來傳話,讓他們幾個跟着他趙閥的親部一塊兒走。
唐諳等人來到趙天化的大本營,裡面佈滿重兵,嚴密到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中軍帳是頗具現代化的充氣式營房,還擁有面部和眼瞳識別器,足足三層門禁,到了最裡層,才知道外面兩層的作戰指揮區間是掩人耳目的存在。
最裡層運用了極致的空間陣列,不僅擴展了空間,目之所及全是營房,足能容納幾萬人的營房,還擁有定點傳送的功能,就見不停有士兵被傳送過去,也不斷有重傷的兵被擡回來救治的,其中有一個被腰斬的傷患,兩截身體剛被擡過傳送門,軍醫一點兒沒耽擱就是一個強力治癒術拍到其身上,可惜仍舊遲了,只見運送的護士探了探那人的脈搏,終是搖了搖頭。
“死……死了?”開口的是趙天爵,他是八個人中年紀最小的,他才十六歲,剛到了能上戰場的年紀,他是第一次看到從戰場上擡下來的死人。
趙天化非常不客氣地一腳踹到了趙天爵的屁股上,彪悍的動作和他謫仙般的容貌完全不符,只聽他嘲諷道:“怕就回去,沒人逼你上。”
唐諳按住趙天爵的肩膀,雲淡風輕道:“誰沒過第一次,我第一次見血的時候,差點沒吐暈過去,血是有魔性的東西,沾多了自然就習慣了。一會兒你跟着我,別的不敢保證,把你的屍體拖回來還是沒有問題的,反正你要是麻煩我拖屍體,我回來就找你哥要運屍費。”
他說着看向其他幾個傢伙,語氣不變道:“對你們也是一樣的待遇。這不是軍訓演戲,這是戰爭,真正的戰爭,衝出這個傳送門都給我精神點,恐懼是最沒有用的情感,有時間去害怕,就多揮幾下劍,多扣幾次扳機,多放幾個魔法出去,讓敵人來怕你,做好心理準備就去拿武器裝備,給你們十分鐘準備時間,十分鐘後傳送門前集合。”
等那幾個傢伙散開,趙天化纔對唐諳道:“你不去準備一下?”
唐諳搖頭道:“第二輪軍訓前,我就已經準備好了這次戰鬥的所有東西,就在我的影子裡,裝了很多,你無法想象的那種多。”
趙天化高高挑起的眉梢顯現出他的驚訝,他不得不讚道:“你的影子,是個非常不錯的法器。”
唐諳只能乾笑以對,何止不錯,人家都成精了。但他還是轉回正事上,指着傳送門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參與到這場域外之戰的?”子瓔也只是在言語中暗示過他幾次,根本沒對任何人說過這次軍事行動,也許在行動之前,就連子瓔自己都不確定。
趙天化乃君子坦蕩蕩之人,他道:“第一輪結束時,我就覺得殿下這次軍訓有貓膩,於是第二輪我親自來看看,差不多是第二輪打到後半程時,北方戰區的徐帥將第一輪戰俘營僅剩的一萬人調走的時候,我派了斥候過去,才知道徐帥在域外打得艱苦,也大致猜到殿下在這北冰原軍訓的目的,是要調部隊支援徐帥,但我還不確定這是不是殿下唯一的目的。”
“此話怎講?”唐諳追問道。
“按理說調部隊來北冰原,即便是調閥門軍隊,只要殿下明旨一下,不可能有人敢公然反對,但殿下按旨不發,他所謀之事就不是能讓人知道的。”
唐諳插嘴道:“他這是欲瞞別人,先瞞自己人。”但連他都瞞着,這就過分了誒!
“應該是你說的那樣,所以就算我有心幫徐帥打增援,也不敢明着來,諾,你看,我都是悄悄建立傳送基地,且我的親部全都穿大秦軍裝,通通暫時交給徐帥指揮,就怕打攪到殿下的佈局。”
唐諳順着趙天化下巴的指向,果見所有趙閥親部,都脫去灰色軍裝,改穿秦軍黑色軍服,把自己的部隊交給別人指揮,這就不是簡單的大度兩個字可形容的。
這個時候唐諳內心百味雜陳,趙天化是一邊幫着徐帥打實戰,一邊還得應付軍訓,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是做得挺好。他突然想到,若是他哪天掛了,把子瓔交給這樣的人,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他呸!
“子瓔的部隊現在在哪兒?”唐諳幾乎有二十四個小時不曾聯繫過那邊。
“你叫他子瓔?”趙天化再次挑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自己自從對上唐諳後,這是第幾次被他驚到,縱然他有八卦之心也不是八卦之人,他只搖了搖頭回道:“殿下的部隊吃掉了我派出去的所有白軍後,最後出現在訓練場的西北角,然後就從衛星地圖上消失了,我只能肯定的是,殿下的部隊不在訓練場也不在域外的前線。”
“他這就是要瞞天過海。”唐諳咬了咬牙,“算了,不管他,我估計我們都在他的算計裡,既然這邊吃緊,我手底下也就那七個玩意兒可用,先打着,等有軍令來再說。”
趙天化點頭認同道:“我手底下還有些人,你可以暫時用着。”他說着調來一支三千多人的團級部隊,直接交給唐諳指揮。
“那我就卻之不恭。”唐諳也不跟趙天化客氣,當即喚了古含璽等人過來,把隊伍稍稍分了一下,一人帶上一個加強連的人,剩下的交給之前的領隊帶着。
進入傳送門之前,唐諳對所有人下令道:“調試好耳麥的頻道我們就衝,軍官衝前面,最弱的殿後。”
唐諳說完,第一個進入傳送門,殷世子等人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