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色的陽光徹底照耀這塊北冰原時,夜裡激戰的戰場已經完全改變了地貌,以那個女人爲中心方圓一公里的範圍,竟像個隕石坑。
這塊區域駐守的蟲巢最多二星,贏子瓔應付起來還算得心應手,算一算,這塊蟲巢應該沒什麼兵力了,一星蟲巢兵力大致在一千兩百左右,二星蟲巢逼近三千,這裡地處北冰原腹地,能夠讓蟲族繁衍的有機物稀少,所以蟲巢短時間是沒有兵員補充的,而這也正好給了贏子瓔機會。
在她和唐諳分開前,她在唐諳的身上標註了魔法標記,她可以順着這個標記跟着唐諳走過的路走,但她卻沒這麼做,她走了和唐諳相背的方向,一條通往蟲巢的道路,只有通過蟲巢,她才能和整個蟲族的母巢直接對話。
蟲巢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意志一般,竟在她抵達自己的巢穴時探出地面,巨大的巢腹曝露在她跟前,並對她敞開了進入內巢的通道。
贏子瓔毫無所懼,信步進入蟲巢,而那些異蟲,見到她如見到女王親臨一般,紛紛退避開來。
她亦是第一次如此深入接觸蟲族,蟲巢的內巢,就是一個完整的兵源生產線,巢壁上垂着綠色透明的蟲卵,在贏子瓔看來,不論什麼形態的幼蟲,都長的差不多。
其中一個綠色蟲卵突然破裂,從中掉出一個渾身精光的人來,看其特徵處,活着時應該是個女性。
“難道殿下不覺得,不管是人類還是我們蟲族,在胚卵期的形態很相似。”眼前女性口未動,但聲音已經從腹腔內發出。
在蟲族,是沒有俘虜的,人類對於蟲族來說,只有兩個用處,一是作爲蟲族繁衍的養分,再一個,就用來和人類接觸的傀儡,人類的語言,不單單發自喉嚨,肺部,口腔,鼻腔都是發聲之關鍵,蟲族是無論如何都模仿不來的。
所以會用到人類傀儡,就譬如此時被完全操縱的女人,耀眼的金髮,灰色的眼瞳,胸口還有沙俄皇室的魔紋印記,這一切都說明,她生前是沙俄的皇族。
俄國,曾經大陸上領土面積最大的國家,在異蟲入侵時,這個國家幾乎是在一夜之間毀滅,那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而這個傀儡應該也是從陷落時就被控制至今。
相比而言死亡真的不那麼可怕,可怕的就是這樣如行屍走肉般的活着。
贏子瓔手裡魔光乍現,劍光過後,傀儡被一分爲二,創口處乍看有黑色液體涌出,但如果仔細瞧,便能發現那根本不是血液,而是極其微小的蟲子,此刻,宿體被毀,那些寄生蟲只能瘋狂逃竄。
“怎麼,自詡高智慧物種的蟲族,還要把視爲食物的人類攀成親戚不成?”贏子瓔橫劍在手,“我這裡,成王敗寇,殺光所有異蟲,方能泄我心頭之恨,包括她,少廢話,我要對話母巢。”
注意,贏子瓔用了她這個字眼兒,而不是它。
一連又是幾個蟲卵落地,這一次,全都是小孩兒的形貌,六歲到十歲之間。
很顯然,只有瞭解贏子瓔的人,才知道她對小孩無法出手。
“子瓔。”聲音來自其中一個小男孩兒,“你來見我,讓我很高興。”
“你錯了,我不是因爲想念纔來見你,我來只是想問你一句,還有多少時間?”贏子瓔知道,她已經在同母巢對話,雖然,她每同她說一個字,都會讓她覺得憎惡。
“你還是堅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一次發聲的是個小女孩,聲音有些尖銳。
“族尚血統,類尚文化,我不會改變這種堅持。”她說完,割了自己左手腕的動脈,任她的鮮血,流淌在蟲巢內。
這一路上,蟲巢費勁心機地圍追堵截她,不就是想要她的血肉。
“我再問一次,還剩多少時間?”她收住傷勢,只一個治癒魔法,左手腕已經完好如初。
“吸收了這一次的秦王血脈,還能再堅持差不多一年。”這次換了個子最矮的小女孩回話,當初她離開她時,她差不多就是這個年紀。
贏子瓔說:“那就在此作別吧,我已經十八歲。”她必須負重前行,而她的重擔,就是整個大秦帝國,“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這樣苟延殘喘。”
她的劍再次祭起,即便是那些看似無害的孩子,她也絕情的斬過,蟲族沒有感情,它們只會利用人類的感情。
等贏子瓔從完全毀壞的蟲巢中走出時,纔看到外面連綿起伏的蟲族大軍,這人上一千無沿無邊,人上一萬徹地連天,換作蟲羣也是一樣的道理,那麼多的蟲羣,竟是在她同母巢對話時將她包圍。
真慈母吶!
同一時刻,唐諳也遇到了麻煩,他的溫暖術已經失效了快一個時辰,雖然他硬是將普通人五日的行程縮短到了十二個小時,但臨近界塞,雖不至於像北面那麼寒冷,但這裡四野空曠,妖風也颳得他體溫急速下降。
而偏偏他已經臨近界塞,大老遠,他就能看到界塞那宏偉的防禦工事,但是他無法靠近,那超過十公里的雷區,簡直是要命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