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諳醒來時正是後半夜,是他熟悉的病房,輸液袋裡是腥紅的液體,正好輸完,他也不去叫護士,自己拔了針頭。
他習慣性去看錶,才發現手腕上空空如也,他下牀,輕輕打開病房門,隨雲和隨雨就在外面會客廳的沙發上擠着,睡的正香,他又輕輕合上門退回病房,許是液體輸的多,他去了趟衛生間,出來時照了照鏡子,除了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了點,模樣一如既往的帥,他還心情好颳了個鬍子。
從衛生間出來時,他倏然發現病房裡的窗戶被打開了,而他明明記得他去衛生間前,窗戶是關着的,唐諳走到窗戶邊,四下望了望,這才又將窗戶關上。
回到病牀前,唐諳發現病牀上多了一個巴掌大的禮盒,他把禮盒打開,裡面赫然是一塊腕錶,超大的黑瓷錶盤飾以精美寶石,而整個錶帶全由黑鑽鑲嵌,就連一向對閃閃發光的東西不敏感的唐諳都嗅到了一絲奢華氣息。
“這個是給我的?”唐諳不明白了,送他東西幹嘛偷偷摸摸的?
“子瓔……贏子瓔!你給我出來!”
唐諳的吼聲直接把病房外的隨雲和隨雨吵醒,兩人衝進病房,隨雨揉着眼睛問道:“頭兒,你做夢做糊塗了,大半夜的沒事你叫殿下的名字做什麼?”
“殿下!哪個殿下?”唐諳不解。
“當然是大秦王儲太子殿下,頭兒,你這是怎麼了?腦袋被揍壞了,你連殿下的名諱都不知道了?”隨雲不可思議道,在大秦,有不知道王儲殿下的人嗎?
隨雨還特意翻出手機,隨便一搜就是王儲殿下的照片,他把手機放在唐諳眼前,指着手機裡的人道:“這個就是殿下,咱軍中也有殿下的畫像,還是殿下把你從監獄裡抱出來的,你不記得了?”
“男……男的?”唐諳覺得頭疼,而且心裡特別扭。
“太子殿下當然是男的,頭兒,你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隨雨正色道,就算是頭兒,也不能侮辱他的偶像。
“他就不能是女的?”唐諳瞪着手機裡的人,自言自語起來,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做的那些事算什麼,幻覺?
隨雲拿胳膊捅了捅隨雨,小聲道:“去叫芙蓮醫生,我懷疑頭兒這裡出了問題。”隨雲指了指自己的頭。
隨雨會意,轉身就去叫護士了。
“他這個樣子多久了?”
芙蓮醫生進入病房就看到唐諳盤腿坐在病牀上,左手一塊表,右手拿着有着王儲殿下照片的手機,左一眼,右一眼,表情特頹廢。
“剛醒來就這樣,還直呼殿下的名諱,我說會不會是用刑弄壞了腦子,糊塗了。”隨雨回道。
“腦子裡的問題要等檢查過後再說,我先給他開一針鎮定劑,他之前的血液裡檢查出高濃度藥敏劑,就是你們軍隊裡常用來放大痛苦的疼痛劑,他現在比較敏感,不僅僅表現在疼痛上,心理層面也一樣,不要刺激他,當然,失血過多也會產生幻覺,影響心理,看來還得再加一袋血漿才行。”芙蓮醫生叫了護士,下了醫囑,很快護士就給唐諳紮了一針鎮定劑,並又加了一袋血漿輸着。
芙蓮將唐諳放躺,唐諳仍舊握住腕錶,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
“如果你需要心理醫生的話,我可以幫你。”心病還需心藥醫,芙蓮醫過無數人,唐諳這樣的絕對是心病。
“他或者是她,我不太確定,給了我這個。”唐諳晃了晃手裡的腕錶,他不明白爲什麼。
“你這句話的信息量很大,如果你是在意他或者她,那麼這問題你自己解決,但是這塊腕錶是CH的大師級純手工腕錶,那種特殊燒製的黑瓷,絕對是這個世界最堅硬的東西之一,而且上面的寶石也不是裝飾用的,每一顆都有講究,對法術或者法力有加成作用,這塊表已經不是配飾,它是魔具,不說價值連城,至少是有價無市,那個人把這塊表送給你,你難道真不清楚那個人的心意,我再告訴你,這個系列的表,它的名字叫BOY FRIEND。”
唐諳嘴角動了動,他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憋回腹中,不過他把腕錶戴在了手腕上,那人的心意,他懂了。
回想一遍遇到她的整個過程,時間,地點都和那位在虛空中遇險的王儲殿下吻合,她的冷漠,她沒有什麼女人味的舉止,她的太阿劍,以及她胸口那塊藍龍之淚,也許就是關鍵,自己都能男變女,她也一樣可以,但如果她就是那位王儲,那這可就不是一個小秘密的事,那會是讓整個大秦都變天的大事。
意識到這一點,唐諳選擇沉默,雖然這只是他的猜測,但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一點質疑或是傷害,不就是搞地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許是想通了,又或者是鎮定劑的效果顯現,唐諳又睡了過去。
清早,唐諳準時醒來,隨雲早就給他準備好了軍裝和早報在牀頭,他洗漱穿戴好,在醫院的餐廳和隨雲吃了早餐,隨雲開車送他回戍衛區。
唐諳在車上看報紙,頭條就是露西亞將要報復的文章,他在手機裡搜索了關於露西亞的信息。
在俄國覆滅後,絕大多數的俄國人作爲難民被其他國家接收,來到大秦的俄國人就不少,像芙蓮醫生,她祖上就是俄國人。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頑強堅守曾經的領土,他們組成了衛軍,意在保衛國土之意,又以古俄語中露西亞爲名,就是露西亞的衛軍。
剛開始,露西亞的衛軍還接受其他國家的援助,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在蟲巢腹地立足的露西亞衛軍人數越來越少,而許多國家在派兵收腹了以前俄國領土後,就派兵駐紮,開發資源,而露西亞的衛軍就認爲這是一種侵略,然後就會派兵搶奪資源,搶不下來就破壞,因爲實力懸殊,他們漸漸將報復的目標深入到大城市,針對平民,揚言如果不從露西亞的領土上撤軍,他們的報復就不會停歇。
唐諳聯想到此前的北冰原之戰,立馬知道露西亞報復大秦的原因,唐諳最深惡痛絕的就是這種針對平民的恐怖襲擊,而他曾經的戰友,就有人死在反恐的戰鬥中。
唐諳來到軍區,隨雨已經帶着柯基等候已久。
隨雨迎上前道:“頭兒,軍區高層一大早就在開會,殿下親自主持,那個呂彥這次肯定玩完。”
唐諳只一笑置之,他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不久,但也知道閥門可怖,之所以呂氏能成爲閥門,就是因爲他們有軍隊,乃軍閥,有強橫的資本,他受刑這件事,到最後多半也是找人頂鍋了事。
纔想着,就見秦霜的車開了過來,秦霜也沒下車,只對唐諳招手道:“上來,殿下讓你去會上一趟,要你和呂彥對質,他不承認讓人對你用刑的事。”
唐諳上了秦霜的車,柯基也從隨雨身上跳下地,跟着跳上車,還直接趴在秦霜的雙腿上,讓唐諳又忍不住腹誹一句:色*狼!
“說實話,這件事呂彥認不認都已經不是問題,我只想知道,你那位殿下是什麼意思?”唐諳雙手環胸,目視前方。
秦霜因唐諳的話而感到心驚,這個男人,已經洞察到了殿下欲削閥的意圖了?秦霜猶疑再三,最後道:“私以爲,君王應該擁有絕對權利,而大秦的王,姓贏。”
唐諳的眼睛仍舊盯着前方,但已經不知聚焦何處,只聽他道:“我會是他最鋒利的劍。”
那一瞬,秦霜看着唐諳出了神,她不知道他如何能說出這樣的大話,他甚至都打不過她,但秦霜就是覺得這個男人很偉岸,讓人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