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矯健身影忽然躍過唐諳,太快了,唐諳根本連轉身都來不及,他直接放棄轉身,腳下黑影倏然向後竄出,不僅僅纏住那人的影子,依照那人戰力,唐諳估摸單憑影子肯定鎖不住,所以他的影子如藤蔓般爬滿那人全身。
這一下停頓,方纔見那人二指並在一處,只差那麼一寸,就到贏子瓔心窩。
贏子瓔倏然一退,唐諳突然虛化成輕煙,剎那功夫實體化出現在贏子瓔身前。
“小子,你這點兒把戲焉能困住老夫。”那精瘦老頭原本形容枯槁,但眨眼間渾身肌肉虯實,特別是爆出青筋的麒麟臂,撐破衣服的同時,連唐諳攀附其身上的黑影也一道撐得如灰飛散去。
那老頭根本不收指勢,竟直奔唐諳而去,唐諳立時雙臂交疊於身前,指尖觸碰到唐諳手臂的瞬間,勁氣轟然擴散,竟將唐諳上身衣物撕成碎片。
而指尖勁道更是透過唐諳身體,仍舊擊中贏子瓔心口,後者連退數步,終是穩住身形,一息之後,吐出一口黑血來。
唐諳見子瓔受傷,手中腥紅雷電怒然轟向那具龍蟠虯結的身軀,然動用了唐諳幾乎全部法力的古法術,在老頭身上連個痕跡都沒留下。
老頭運指如神,一個呼吸間,唐諳身上已經被戳了無數個血洞。
這種被碾壓的感覺,讓唐諳覺得窩火,他下意識要召喚夜凰,卻被身後子瓔按住他的肩膀。
“別緊張,沒事的,能夠被姜老賜打,乃人生一大幸事。”贏子瓔的手從唐諳肩頭滑下,扶住他後腰後輕聲道:“不用硬撐,你不是欠覺,我準你小睡一會兒。”
唐諳無奈嘆氣道:“你親眼看到的,衣服破了這可不怪我。”他說完就跟斷片兒了一般倒在贏子瓔懷裡,意識全無。
姜老命人將唐諳擡下去,這纔對贏子瓔道:“這一個就是你選的接替我的人選,我還以爲會是趙家那個麒麟子,既然殿下不以能力選這天元大帥,那多半就是私心了。”
贏子瓔微怔,一個稱心,一個私心,“我表現的就這麼明顯?”她自嘲一笑道:“如姜老所見,這一個就是我曾提到的戰鬥力爲零的弱渣,纔不到半年時間,便成長到如此地步,未來必不可限量。”
姜戎笑道:“以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性,連我的拳頭他也敢替你擋,能不能活到你所說的那個未來,還真是個未知數。”
“但願他能不負我望。”
贏子瓔朝姜戎抱拳一禮道:“許久不曾來向尚父大人討教,今日斗膽,請尚父賜教一二。”
姜戎哼道:“不就是晉級君主,過來討打就直說,老夫成全你。”
話音落,姜老指尖法術成形,整個演武廳頓時鬥氣掀天……
唐諳醒來時,渾身筋骨通暢,身體沒有一點不快之處。
他四下張望一番,確定自己身處軍中的醫療室,室內明亮整齊乾淨,讓他不那麼緊張。
他瞅了瞅自己的身體,一點兒外傷沒留下,就是渾身精光躺在平車之上,再四下看去,也沒有蔽體的東西,他剛想下地,醫療室的門被推開,進來一名女性軍醫和一名捧着衣物的男性士兵,後者放下東西便就離開。
那女性軍醫不像芙蓮醫生那種高挑成熟的美感,這一位偏小巧玲瓏,不盈一握的纖腰,但身材絕對凹凸有致,撐得最小碼的白大褂略顯緊繃。
“這麼快就醒了!”女人話中多有驚訝,“上一個被我爺爺打暈的傢伙可是足足躺了三日的。”
“你好,我叫姜柔。”她說着已經走到唐諳的平車前。
“我睡了多久?”唐諳覺得他這一覺睡得挺香,他這時纔去注意姜柔的模樣,人如其名,五官精緻,如月籠紗一般柔美。
“差不多一刻鐘。”姜柔按住唐諳肩膀,一個柔弱女子,竟不費力就將唐諳按躺在平車之上,要知道以唐諳的身體密度,要像隨雲和隨雨那種有力氣的男人才擡得動,唐諳心驚,這個姜柔絕對不一般。
“你躺好別動,治癒術雖然恢復了筋骨皮肉,但身上血污,還得清理一下。”姜柔說着拿消毒巾開始擦拭唐諳身體,“我爺爺下手是重了些,但他可不是要至你於死地,那些拳頭打通了你身上各處阻斷的經脈,以後你按周天運行法術,便能暢通無阻。”
看到唐諳一臉不懂,姜柔換個說法道:“說簡單點,就是減少施法時間。我爺爺在你身上戳的幾十個血窟窿,也是放出你體內關節的積血,你纔多大年紀,身體竟不如我爺爺通暢,你看,這不就穩住戰將級別了,待會兒你得好好給我爺爺磕三個頭去,一個未來大帥,級別只是戰兵就太扯了不是。”
姜柔邊說柔荑邊撫過唐諳小腹,許是離唐諳擋住的兄弟太近的緣故,唐諳緊張下倏然起了反應,適時姜柔擦到他身下,一手便拂開唐諳雙手,順手握住唐諳的兄弟,消毒巾擦拭過他身下的血跡,唐諳這把不只是兄弟,整個人都僵硬到不行,他努力屏住呼吸,覺得這是一種折磨。
反觀姜柔,臉上沒有一絲異色,看到唐諳打量她,她還調侃他道:“你這尺寸是我見過最大的了,反應也挺快……”
她手上作勢有點小動作,唐諳立馬從平車上彈坐起身來,雙手擋住自己快要爆發的部位,羞惱道:“你出去,我自己來。”
而唐諳所謂的自己來,就是趕緊下地穿衣,然拿起衣物才發現是大秦古服,裡裡外外好幾層他壓根兒不會穿,他這才望向姜柔求助。
姜柔正好整以暇看着他,她嬉笑出聲,還是好心幫他着裝,等姜柔幫他把腰帶束好,唐諳立馬奔出醫務室,彷彿身後是個吃人的沼澤。
等唐諳回到演武廳時,裡面姜戎和贏子瓔已經圍桌而坐,姜戎恢復了老態龍鍾的模樣,正翻着手中平板電腦看,對面贏子瓔亦然,只不過子瓔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是被揍慘了。
唐諳幾步走到贏子瓔身邊,怒然之下口不擇言道:“你一個……”在他差一點就說出女孩子三個字時突然改口“殿下,怎能被打成這樣。”瞧瞧,脣角都破了,給唐諳心疼的。
“已經施了恢復術,很快就好,你應該已經知道,姜老賜打,有助於固體扎穩根基,多少人求都求不來。”
贏子瓔放下平板電腦,轉頭對姜戎道:“願賭服輸,回頭我會讓近侍將百年陳釀給姜老送來。”
“賭的什麼?”唐諳問道,他的子瓔臉色當真不太好,輸什麼能氣成這樣?
適時姜柔走進演武廳,聽到唐諳問話,不恥道:“兩個不知羞的東西,還能賭什麼?就賭你醒來後是先看我還是那個男性士兵,結果是你不僅先看的我,全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目光都在我身上,我敢說你是先看到我身體後才注意我的容貌,對吧?”
被這麼一說,唐諳一張老臉瞬間就紅了。
而姜柔繼續道:“我對唐大統領的心理分析報告你們都看了吧。”
唐諳這纔拿起子瓔放下的平板,裡面對之前接觸的所有對話以及他的反應,都做了詳細分析。
唐諳看向贏子瓔,後者解釋道:“不管我的事,姜柔自作主張,我也是看到報告後才知道的。”
姜柔得意道:“作爲心理醫師,我對唐大統領的鑑定是直男一枚,不論心理還是生理。”
唐諳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解剖了一般,這種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姜戎敲着桌案,他盯着贏子瓔,良久才道:“問題不在唐統領身上,那殿下,是不是你小時候我對你太過嚴苛,纔會讓你變成現在這樣,你還要延續秦王血脈,你這樣等我魂歸星河,如何向先王交代。”
饒是如贏子瓔這般聰慧之人,也反應了半天才想明白姜戎的話什麼意思,贏子瓔無奈笑道:“你們都誤會了,我和唐統領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這一點,我敢指天發誓。”
唐諳點頭如搗蒜,他真的冤吶!
說完贏子瓔起身告辭,唐諳朝姜戎彎身一禮,算是謝他這一頓打,回頭他問子瓔:“這就算完了,你就是帶我來捱打的?”
等穿過傳送鏡,贏子瓔纔回唐諳道:“少抱怨,被姜老賜打那是你福氣,被打一頓就穩住戰將級,你還想怎樣。你害我輸了賭局的事回頭再和你算。”
唐諳想到姜柔,不禁一個寒顫,拿捏他心理的那份報告,出奇的精準,甚至比他本人還了解自己,這種女人一定得遠離。
看到贏子瓔又開始向傳送鏡畫密碼,唐諳牴觸道:“能不能讓我緩一緩再去。”她那些長輩,太不靠譜了點。
贏子瓔沉聲道:“其實我不太想帶你過去,但她肯定想見你,就遂了她這個心願罷。”
她?
唐諳似乎可以猜到她是誰,但在大秦史冊中,她已經是死人了。
唐諳再回神之際,子瓔已經跨過傳送鏡,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一次就算再離奇,他怕也能見怪不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