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聚齊,平都公主見過皇上皇后,斜過身來看向夏語澹,目光在趙翊歆和夏語澹之間流轉道:“弟妹當真妙人,恭喜弟弟喜得佳婦。
夏語澹自然是長得極漂亮的,只是這一份漂亮需要有人真心喜歡。
“謝謝姐姐。”趙翊歆說話很少,可是毫不謙遜,便知夏語澹深得君心。平都公主心裡明白了,原來的心思就暫時熄滅。
原來的心思,平都公主是太子妃孫氏所生,趙翊歆是太子後宮才女所生,兩人隔着母呢,其實皇家的兄弟姐妹同父同母又如何,趙翊歆大婚,代表了長大成人,夏語澹是他後宮生活的第一人,後面還有很多人。
聶瑛向平都公主諫言,仿效館陶,平陽故事,兩位公主都是向弟弟獻美而榮寵之極。榮寵誰不想有呢,平都公主把這話記下了,可是平都公主也不傻,公主幹預後宮事,招惹的是正主,薄皇后陳皇后都是不得丈夫寵愛的女人,招惹就招惹了,只要討得弟弟歡心就夠了。眼下看來,趙翊歆認夏語澹爲‘佳婦’。獻美就暫時算了,與其送一個不知道會不會得寵,能得寵多久的女人,還不如經營好姑嫂的關係。
平都公主不傻,相反作爲女人,她在某些反面很有眼力勁兒,所以立馬調轉了方向,而且她自覺夫妻和美,也願意看見處處夫妻和美,打算回去告訴聶瑛,通過聶瑛告訴聶家的人,放棄女人枕邊風的主意,讓家裡的男丁兢兢業業的辦差。
聶家因爲妾的一個弟弟而遭到皇帝的申敕,已經過去一年了,一年了京城出了多少惹人矚目的人,聶家的這點事都是陳年老渣滓了。平都公主並不放在心上,只要立身正,平都公主覺得她在聶家呢,聶家總會重新受到器重。
平都公主又向德陽公主和範恆打了招呼,親了親範妞妞,還要拐帶她道:“姐姐不能抱你了,到姐姐這裡坐好不好。”
平都公主眉目如春,桃腮帶笑,豐腴的身體散發淡淡的清香,女人的美麗還在其實,平都公主很好的展現出了公主尊貴而不過分傲慢的氣質。雖然見過,早也忘記有個姐姐是長這個樣子的範妞妞,對着這樣的平都公主也是要碰給碰,要親給親,拐走就不可以了,道:“我要和爹爹坐一起。”
德陽公主握住平都公主的手道:“她現在調皮着呢,她爹才治得住她,我來和你坐。”
家宴擺了鈴蘭桌,平都公主一人一桌顯得孤單,德陽公主就和平都公主做在一起,一個生過孩子的,一個即將生孩子的,坐一起正好有說不完的話,只是範妞妞就要在兩邊跑了。
“我的小表弟在哪裡,我現在的肚子,妞妞抱不動,小表弟是抱得過來的。”平都公主現在洋溢着初爲人母的幸福。
身旁的宮女已經開始傳菜,先是一盅湯點,遞給兩位公主的是木瓜燉雪蛤,容器就是完整的小木瓜,德陽公主揭開木瓜雕成的蓋子道:“他餓了,待他吃飽了抱出來給你看。”
範哥兒是個奶娃娃,他吃飯外人看着不雅。平都公主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笑。
範妞妞從範恆懷裡溜到德陽公主懷裡,看一眼道:“娘和爹吃的不一樣。”說完哦着嘴巴等待餵食。
小孩子不算一份隨大人份,所以範妞妞跟着父母吃,木瓜燉雪蛤是女人的吃食,男人的是銀耳燉竹蓀。德陽公主給範妞妞餵了一口。
範妞妞還點評了:“比爹爹好吃。”又指着木瓜道:“南瓜。”最近,範妞妞正在認各種名詞。
木瓜熟成橘黃色又是圓圓的和南瓜真的很像,對於三歲的孩子能記得南瓜的發音就很不錯了,不過德陽公主還是糾正她:“是木瓜。”
“木瓜?和南瓜長一樣的。”範妞妞疑惑的跟着德陽公主念,還是覺得眼前的木瓜是南瓜。
大家都看着範妞妞呢,皇上笑道:“去拿個南瓜來給妞妞吃吃,既然長得一樣,就要嘗一嘗才知道了,是木瓜還是南瓜。”
然後一個蒸熟的完整南瓜擺在範妞妞面前,德陽公主舀了一口給範妞妞吃,範妞妞還記得南瓜的味道,這下子會區分南瓜和木瓜了,小胖手指着改口道:“這是南瓜,這是木瓜。”
平都公主一直稀罕的看着範妞妞呢,德陽公主摸着範妞妞的頭感嘆:“養孩子真不容易,一個南瓜木瓜都要教好幾遍。”
“我倒看姑姑是好福氣,一兒一女已成好事。”範妞妞喜歡好吃的木瓜,平都公主也拿自己這盅喂她,與德陽公主也不客氣道:“我要能一口氣生出一兒一女就好了。”
皇后在上首聽到了,笑道:“口氣那麼大,你就一個一個生吧,這宮裡的人還未有人生過雙胎呢,還是一個個生的好。”
孩子還是一個個生的好,皇室中人講究獨一無人,兩個男孩子兩個女孩子都不是好事,若一男一女,這個概率比雙男雙女要小很多。
“皇祖母我就過過嘴癮,我肚子裡就一個,這一胎不指望了。”平都公主還有小女孩的調皮。
之後菜一道一道的傳上來,略動過後又撤走,五丈之遙有樂工奏樂,其音渺渺,用心的可以一聽,不用心的可以彼此說話。皇上和範恆說了幾件事,着重是範恬的婚事,如長輩一般道:“你的婚事是朕拿主意,你弟弟的婚事就你拿主意吧。”
“是,只是臣一個男子,也不知道如何挑選弟媳,還是和公主商量着來好。”範恆除了罕言寡語之外,還不苟言笑,夏語澹眼睛看着五丈之外的樂工聽着周遭的聲音,範恆這一句說得最長。
皇上關心完女兒的駙馬,又來關心孫女的駙馬道:“聶瑛怎麼樣了?”字句沒有和範恆對話時的多,就顯得漠然了,儘管這是一句關懷的話。
平都公主反而是鬆快道:“駙馬剛發病的時候,我還以爲是痘疹,還好只是尋常的風疹。”
痘疹和風疹的症狀很像,只是一個極容易死人,一個基本不死人,不過都會傳染,德陽公主擔憂道:“你可小心一些,別染上了,若是沾上一點,你好了胎兒也不好。”
風疹極易傳染孕婦,而且對胎兒的損傷是巨大的,或滑胎,或生下不健康的孩子。當然,這都是概率的問題,也有觸碰過病人完全沒事的。
德陽公主是知道平都公主和聶瑛膩成一個人一樣,才這般擔憂。
“姑姑說的是,駙馬斷了這症,我就讓駙馬回營陵侯府養病了,我也不放心自己,想要先喝幾副藥預防着,太醫說萬一無病喝藥對孩子不好,我就沒有喝,只讓左右之人都喝了,我這裡太醫守着,一天瞧三回,都七天的,我沒事呢,不然今天也不敢來了。”
平都公主絮叨了一堆,其實沒有回答皇上的話,不過平都公主已經想起來了,皇上在問‘聶瑛現在怎麼樣了’,道:“駙馬在營陵侯府,由着侯夫人們照顧,我每日打發的人隔着簾子問了,說疹發得兇,延至在耳後,不過退得快。昨天回說已經大愈了,只是病氣未散唯恐沾染聖體。”
平都公主和聶瑛婚後恩愛,一直在公主府同起同臥,所以伺候公主的人,大部分也是伺候駙馬的人。駙馬一病,伺候公主的人就不能順便把駙馬也伺候了,他們自己還要隔離查一查有沒有染上風疹,所以現在伺候駙馬的,是留在營陵侯府爲數不多的幾個舊人。
爲什麼平都公主打發的人要隔着簾子問呢,因爲那些人還要向平都公主回事,平都公主現在正是脆弱的時候,皇太孫的婚禮都不參加,就怕一個散失,駙馬也幾乎全權扔給了聶家照料,就怕被風疹沾上了。
沒有預兆,皇上的面部表情全部收住,口氣也是平緩道:“某些人就有這等本事,不在朕眼前,也能沾染得朕不舒坦。”
此言明顯是在說聶瑛,且好不留情,原本其樂融融的閤家氣氛急轉而下,皇后驚恐道:“皇上……”
平都公主惶恐的起身,不知道皇上所言何意。聶瑛做了什麼,招惹了皇上不舒坦。
皇上這一次頗感無奈,手上的楠木筷子摔下,和桌上的瓷器相撞,哐噹一聲。皇上往後仰,靠在寶座上道:“你回營陵侯府看看,你的駙馬究竟在幹什麼。”
平都公主麻木住了,直覺有大事發生,又沒有思緒,尷尬的看向在場的人。皇后急急詢問皇上,趙翊歆和範恆各自喝酒,夏語澹恭順的垂着頭,是孫媳聽到祖翁訓斥他人,標準的迴避姿態。德陽公主沒有察覺任何風聲,乖順的抱着範妞妞。
“孫女告退!”平都公主來是緩緩而來,離開的時候六個月的肚子可以說是箭步如飛,皇后怒的道:“還不跟上你主子。”
說的是蒲月,皇上一怒近前的人都跪了。蒲月連忙利索的爬起來,追去護着平都公主。
德陽公主試問道:“父皇,不如我也去營陵侯府瞧瞧,平都現在的樣子……”整個魂散了一半,聶瑛可是她一直中意的駙馬。
皇上擺手,卻道:“哥兒醒了沒有,抱過來姥爺看看。”
平都公主一出場,周身都散發着幸福的氣息,從平都公主成婚至此一年半來,平都公主一直是幸福的,今天在皇上眼裡,這副樣子像傻瓜一樣。
皇上需要看看他可愛的外孫子緩緩心情。
會解決聶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