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歆這麼大個兒人,夏語澹怎麼藏得住呢。
夏語澹現在特別欽佩那些穿越到宮廷侯爵劇本里的女主,能擡頭挺胸的向男主要一句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知道他們哪兒來的底氣。
反正面對現在的劇本,夏語澹擡不了這個頭,也挺不起這個胸膛,她是沒有這份底氣。
坐擁天下卻只取一人的帝王,因爲歷史改了,夏語澹只知道一個,那位是走到哪兒都被老婆盯死的,一偷腥他老婆不需要任何委婉,拉出女人打成肉泥沒得商量。
史書上帝后恩愛的比比皆是,但如隋文帝和獨孤皇后,也只有一對,拋開夫妻恩愛的理由,有這樣底氣和機緣的皇后也沒有幾個。
西魏,北周,隋,唐,這四個王朝都是依仗關隴軍事貴族集團而建立的,獨孤家族就在這個集團之中,論家世,隋文帝他爹一直是獨孤皇后他爹的部下,隋文帝能把江山打下來,也不是他楊氏一族打下來的。除了夫妻情愛,青梅竹馬和患難與共,還有利益同盟,獨孤皇后自然有這個底氣。
而今,夏語澹要是能腳踩地,手指天的豪邁說一句:這天下嘩啦一人一半,夏語澹就有膽和趙翊歆叫板了,可是他們夏家,不過是一隻依附趙氏的寄生蟲而已。
人生而平等,不平等的只是地位。
夏語澹早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它是哲理,活到現在,只剩一句狗屁。
夏語澹出生的時候,就把這句話顛覆了,地位不平等,一人就能輕取另一個的性命,又何來平等呢?
或者以愛的名義?這其實是一個很自戀的問題,你的愛有多麼偉大呢,能超越階級,讓他放棄權利。
那是趙翊歆與生俱來的權利呀!
現在這個情況,夏語澹想起了歌德的一句話:我愛你,和你無關。
夏語澹覺得這輩子她能達到這個境界了,就算趙翊歆有了其他的女人,夏語澹還是那麼愛他,此心不變。
這樣的愛情才偉大!
夏語澹這般想,掛着眼淚突兀的笑了,趙翊歆捧着夏語澹的臉,右手手指劃過夏語澹的面頰,手指上的淚水還有夏語澹的溫度。
夏語澹爲什麼哭,趙翊歆大致估摸到了;夏語澹爲什麼笑,趙翊歆就想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了,趙翊歆什麼也沒有說,他既不能迴避夏語澹哭泣的理由,過問她笑的理由就沒有意思了。不過夏語澹哭得滿臉淚痕的樣子,趙翊歆竟然意外的不討厭。趙翊歆,是討厭女人的眼淚的,因爲他覺得女人的心未必比男人的軟,她們流出來的淚水,也不是淚水,而是讓人屈服的一種手段。而今夏語澹的眼淚,卻不是來攻擊他的,夏語澹只是因爲他要有別的女人了,才這般傷心,留下了眼淚。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這些眼淚也還不錯,因爲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得到他想要的眼淚,就如他的皇爺爺,別說眼淚,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這般想着,趙翊歆的吻輕輕落在夏語澹的眼瞼上。
夏語澹滑下來,抓過趙翊歆的手臂,讓他緊緊環抱住自己,夏語澹自己就窩在趙翊歆懷裡,隔着衣服感受到趙翊歆起伏的胸膛,這個位置已經是最接近了,夏語澹努力去聽,聽見了心口砰砰的聲音。心口本來就會怦動的,可是夏語澹懂,作爲皇太孫,趙翊歆已經包容的那些事,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愛了。
特別沒有出息,但這個事實讓夏語澹快樂又歡喜,足以消散了未來還沒有到來的煩惱。
趙翊歆微微垂下眼,居高臨下揚起夏語澹的臉,給了夏語澹長長一個吻,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覺得氣氛剛剛好,這個地點也別緻,所以手撫摸到夏語澹的腰際,解開了夏語澹的腰帶……夏語澹耗光了所有的力氣迎合他,在急促的心跳中睡着。
五月天趙翊歆已經穿得很單薄,白青色的長袍和中衣從頭到腳把夏語澹包裹住,趙翊歆只着一件中褲把夏語澹從小船上抱下來。
兩邊宮燈照在趙翊歆的身上,因爲剛剛經歷了一場性|事,趙翊歆少有的散發了一種慵懶的氣息,身體覆蓋了一層汗霧,在宮燈下閃閃發光,蜜色的肌膚在趙翊歆行走的時候,顯示出身體健美的輪廓。
夏語澹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兩旁的宮人紛紛垂頭不敢看趙翊歆一眼。
不是礙於宮廷的禮儀,夏語澹也不敢多看趙翊歆一眼。
因爲性感。
漢字真的是博大精深,因爲多看趙翊歆一眼,體內的性|欲就會躁動不安,轉化成衝動和興奮。
這一世是福是禍,遇到了一個冤家,夏語澹模模糊糊之時,都雙手環繞緊緊的箍着趙翊歆,竟是一夜好眠。只是趙翊歆那一晚,一夜無眠。
很快到了五月十八日,這一天就是君後欽定位次的日子。
千里挑一,這句話一點也沒有誇張的水分,從幾千人中,按着標尺遴選,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符合美人的要求,一層一層的刪選出來,去年這個時候,一百多號人送進了鍾粹宮,又經過了一年的教導和淘汰,只留下那麼四十八位繡女。
這四十八位人,容貌環肥燕瘦各有勝場,在才情上,這一年多也是各有專攻,或琴棋書畫,或詩詞歌賦,甚至是騎馬射箭,蹴鞠馬球,總有一處值得太孫殿下一顧。
夏語澹抱着她的小白,呆呆的縮在榻上。今天的小白特別的乖巧,安靜的伏在夏語澹的身邊,毛茸茸的身體在夏語澹身上一蹭一蹭,間或伸出它黑藍色的舌頭,舔一舔夏語澹的指尖。
周圍宮人的腳步也放得特別輕,陳掌事幾乎是無聲無息的走到夏語澹面前,躬身輕輕道:“娘娘,賞賜單子已經草擬好了,請娘娘過目。”
夏語澹依然呆呆的摸着小白的頭,垂着臉讓陳掌事看不見表情。
陳掌事等了一會兒,只能低聲勸道:“這也是……娘娘的氣度啊~娘娘!”
皇太孫的後宮,太孫妃之下有四等封號,嬪,婕妤,美人,才人。陳掌事就草擬了五份賞賜禮單,還有一份是送給落選的秀女,其實四十八個人,最後一關落選的還得佔大多數,只等着舒嘯臺上決出來,太孫妃的恩賞就賜下去。
這算什麼意思呢?夏語澹算是走了後門,而且走成功了的,在那四十八人面前,夏語澹已經是贏家,如同皇后和吳成妃一樣,夏語澹在她們面前,會是一輩子的贏家,既然是贏家,就要有贏家的氣度,其實這也是一種高姿態,上位者對下位者,才用一個‘賞’字,至於落選的,便當是安慰她們,一路陪跑下來。
夏語澹無奈的推掉陳掌事遞過來的單子,無精打采的道:“陳姑姑做事我一向是極放心的,便按陳姑姑擬定的預備起來吧。”
陳掌事沒有馬上退下去辦差,站在夏語澹側身恭敬的道一句:“上有社稷江山,祖宗家法,下有太孫殿下對娘娘的情誼,新晉的貴人只是迎風搖擺的花兒,或許一季都熬不過就凋謝了。娘娘……娘娘爲何要這般傷感呢。”
“是呀,我爲何要這般傷感。”夏語澹喃喃自語。自己已經佔住了太孫妃的位置,就佔住了大義,那些宮斗的事情,只是爲了博人眼球,才杜撰的那麼誇張,事實上妻妾分明,後宮規矩又森嚴,別說四十八個,就是四百八十個,也對自己的地位毫無威脅,如若某一天有了威脅,這威脅也不是來自後宮的某一個女人,而是自己,先失去了趙翊歆的感情。
夏語澹想通了這節,竟是笑了道:“陳姑姑,日後殿下嬪妃諸事,本宮就全權交給陳姑姑打點了。”
陳姑姑一時啞住,頓了一下才道:“娘娘,這不符合規矩,奴婢怎能打點殿下的嬪妾。”
夏語澹煩躁的擺擺手,道:“日後也是這誰誰誰嘔了氣要請太醫,那誰誰誰屋子裡缺什麼要補上,皆是一些……”夏語澹賭氣的道:“皆是一些老媽子乾的活兒,我這一輩子,只給殿下一人當老媽子,其他的閒事別來煩我。陳姑姑也說了,上有社稷江山,祖宗家法,下有殿下對我的情誼,日後那些人,還想怎地!”
“退下吧!”夏語澹最後使性,翻身背對了陳掌事,摟着小白扯過一張薄毯蒙了自己一臉。夏語澹躲在薄毯下,埋在小白柔軟的毛髮裡,只想放空了自己,熬過這段心如刀絞……不是熬過,是適應,以後得適應不是兩個人的日子了。
舒嘯臺在西苑最高處的景山上,景山是由挖掘太液池的泥土堆積而成,高不過十二丈。四十八個秀女着了靚麗的衣裳和精緻的首飾,臉上卻是統一素面,從山腳一級一級緩步向上走,這一步一步可謂走得是儀態萬千,四十八位秀女,不過十四五六歲的少女,一朵朵明麗的花朵,在朝陽的洗禮下,等待殿下的採摘。皇上和皇后,皇上左手下坐着趙翊歆,他們三人坐在臺首。
剛纔她們走上來的風景盡收眼底,皇后首先表態,這也是她唯一的一次表態:“都是好孩子!”
這一句可有可無,四十八人分成十二組,一組一組等待帝后的評價。
“歆兒以爲如何?”皇上平板的一次一次問。
趙翊歆比皇后還吝嗇言辭,從頭到尾一字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