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時間一到,早已蓄勢待命的炮兵部隊便朝着德軍的防禦陣地開火。
頃刻間,德軍的陣地便如同正在噴發的火山口,被騰起的黑煙包裹得嚴嚴實實,硝煙裡面爆]炸一片連過一片,一波響過一波,到處都是爆]炸到處都是火光。
聽着外面的動靜,雷巴爾科笑着對我說:“麗達,我想德軍的陣地在這麼猛烈的炮火打擊下,是根本扛不住的,等炮擊一停止,我們的坦克再一衝,德軍的防禦可就全垮了。”
相對於雷巴爾科的樂觀,我則表現得極爲冷靜。等他一說完,我立即冷冷地說:“將軍同志,情況可能沒有您所想象的樂觀。剛剛我在進城談判的路上,看到德軍的兵力都集中在第二道防線,第一道防線只有少數擔任警戒的部隊。”
我的話讓雷巴爾科感到很意外,沒等他開口,梅利尼科夫就搶先問道:“德國人打算放棄第一道陣地了嗎?”
“不是這樣的,軍事委員同志。”我又將剛剛自己對潘菲洛夫所說的話,向兩人重複一遍,最後說道:“要知道塔爾諾波爾可是一個要塞,城外的防禦工事更是以鋼筋混凝土爲主,我們的炮兵如果沒有使用專門的特種炮彈,是很難摧毀這些工事的。”
“麗達,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你認爲我們要奪取塔爾諾波爾是非常困難的。”雷巴爾科慢吞吞地問道:“甚至奪取第一道防線,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嗎?”
“也許不會。”我此刻纔想起還沒將自己擅自做主的事情,和雷巴爾科他們通氣,連忙說道:“我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潘菲洛夫將軍,我告訴他,假如想以最快的速度,奪取德軍的第一道防線,就必須在炮擊結束以前,將坦克部隊運動到離敵人陣地兩百米的位置。等炮擊一結束,就立即發起坦克突擊,這樣可以在德軍大部隊返回一線陣地時,搶先佔領他們的陣地。”
“讓我們的部隊,在炮擊的時候,既然距離德軍陣地兩百米的範圍?”梅利尼科夫又被我的這話嚇了一跳,他吃驚地問道:“這樣一來,前出的部隊不是很容易遭到炮火的誤傷嗎?”
“不會的,軍事委員同志。”這次是雷巴爾科搶先代替我回答說:“我們的坦克兵都待在坦克裡,橫飛的彈片對他們不會造成任何傷害。”
“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梅利尼科夫說完這句話以後,將目光重新投到了我的身上,奉承地說道:“還是奧夏寧娜將軍的戰鬥經驗豐富,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如果讓我來指揮的,估計要等炮擊結束後,纔會讓坦克軍的指戰員們,離開出發陣地向德軍發起進攻。”
爲了照顧梅利尼科夫這個外行的面子,我打了個哈哈,隨後說道:“軍事委員同志,話不能這麼說,您是政工幹部,如果說政治思想工作,我可沒法和您比哦。”
梅利尼科夫似乎對我的話很受用,聽完我的表揚後,說了幾句場面話,甚至還去倒了一杯熱茶,放在我的面前,友好地說:“奧夏寧娜將軍,你今天忙了一上午,肯定是又累又餓。先喝杯熱茶,我馬上讓下面的同志爲您準備吃的。”
由於是梅利尼科夫親自交代的,所以桌上很快就擺上了切成片的香腸、餅乾、黑麪包片、美國的燜肉罐頭,以及一罐自制的醃蘑菇。
我不可能一個人吃獨食,便招呼雷巴爾科他們:“炮擊剛剛開始,要等一個小時才能結束,大家先坐下吃點東西吧。就算要指揮戰鬥,也得先吃飽才行。”
聽到我這麼說,雷巴爾科和梅利尼科夫對視了一眼,然後在我的左右坐下,參謀長則坐在我的對面。我吃了兩塊餅乾後,又呷了一口茶,隨口說道:“我好像聽你們說,城裡有十幾萬居民,不過在我進城的時候,在街上好像沒看到什麼人。”
我本來只是閒聊,誰知道梅利尼科夫聽我這麼說,不禁瞪大了眼睛,吃驚地問:“奧夏寧娜同志,您剛剛說什麼,您進城的時候,在城裡沒有發現什麼居民?”
“是的,”我點頭回答說:“也不知道是德國人擔任居民配合我們的行動,不准他們出門;還是已將城裡的居民遷到其它的地方去了。”
“要想城裡的居民幫助我們,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梅利尼科夫搖着頭說道:“要知道,西烏克蘭地區的居民,因爲加入蘇維埃祖國的時間很短,所以他們對蘇聯的認同度不高。據說德軍在佔領這些地區時,當地的居民還手捧鮮花到街上去歡迎,把這些法西斯侵略者當成了他們的解放者。”
“這麼說,居民是被德國人遷到其它地方去了?”我等梅利尼科夫說完後,謹慎地發表着自己的看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我們攻城的戰術就能進行相應的調整了。”
聽我這麼說,正在吃東西的參謀長停了下來,用茶水幫着嚥下了嘴裡的那塊麪包後,望着我問道:“調整戰術,怎麼個調整法?”
“進城以後,我們在人口密集的區域,一般不使用重炮,免得誤傷到城裡的居民。”我按照自己的以往的經驗說道:“但假如德軍將他們從城裡疏散出去後,情況就不一樣了。對於那些堅固的堡壘,我們就能放心大膽地使用炮火了。”
“麗達,喝點酒嗎?”就在我和參謀長針對在城市中如何使用炮兵的問題,展開爭論的時候,雷巴爾科冷不防地問道:“天氣冷,喝點就可以暖和點。”
“謝謝,將軍同志。”我衝雷巴爾科擺了擺手,歉意地說:“我不喝酒。”
“您呢,軍事委員同志?”見我拒絕了自己的好友,雷巴爾科也不惱,而是轉向梅利尼科夫說:“只來一小杯,不光不會影響到你的正常判斷,同時還能讓身體更暖和。”
“好吧,既然是這樣,我就來一杯吧。”梅利尼科夫說完,便叫過一名戰士,吩咐他去取酒杯。
等酒杯取來,雷巴爾科一邊往酒杯裡斟酒,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要奪取塔爾諾波爾,首先要將德軍在城外的外圍陣地全部清除。這項任務,我們起碼要花四五天的時間才能完成,至於在城裡是否應該使用重炮,和怎麼使用重炮,等肅清了德軍的外圍再說吧。”
雷巴爾科的這番話,讓我頓時恍然大悟,我說他怎麼忽然問我是否喝酒,原來是擔心我和參謀長爲了無關重要的事情發生不必要的爭執,所以採用喝酒的事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不過他的這種辦法的確很有效,至少我們沒有再提使用炮兵的問題。
離炮擊結束,還剩下最後五分鐘的時候,雷巴爾科站起身,走到放電話的位置。拿起話筒貼在耳邊撥了一個號,稍等了片刻,隨後我聽到他對話筒說:“喂,是潘菲洛夫將軍嗎?我是雷巴爾科。”
說到這裡,他又停頓了片刻,然後接着說:“按照方面軍副司令員的命令,你的坦克部隊現在應該向正在遭到炮擊的德軍陣地推進了。這個命令你執行了嗎?”
雷巴爾科很快就放下電話走了回來,笑着對我說:“麗達,潘菲洛夫將軍,正在按照你的部隊,率領坦克部隊向德軍的第一道防線推進。”
我聽雷巴爾科這麼說,心裡也感到很滿意,至少在近衛坦克第3集團軍裡,我所說的話和雷巴爾科的話一樣好使。因此我笑着回答:“將軍同志,我們就靜候佳音吧,如果運氣好的話。十分鐘,最多十分鐘,潘菲洛夫將軍的部隊,就能佔領德軍的第一道防線。”
一刻鐘以後,潘菲洛夫親自打來電話,向雷巴爾科報喜:“司令員同志,我的坦克軍已佔領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目前步兵正在清理工事裡的殘敵。”
“幹得不錯,潘菲洛夫同志。”雷巴爾科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也過去聽聽對方的彙報。等我走到他的身邊時,他又對着話筒繼續說:“我想第二道防線的德軍已嚴陣以待,你們再想像剛纔那樣輕鬆地奪取陣地,可能沒有那麼容易。現在你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一是派部隊肅清第一道防線裡的殘敵;二是在肅清殘敵以後,重新調整兵力部署,讓坦克引導步兵,向敵人的第二道防線發起進攻。”
等雷巴爾科放下電話後,參謀長立即走過來請示:“司令員同志,您看是否命令炮兵對第二道防線再實施炮擊?”
“不用,”雷巴爾科衝參謀長擺擺手,說道:“第一道防線和第二道防線之間,最遠的距離不過五百米,最近的只有三百米。假如讓我們的炮兵實施炮擊的話,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誤傷,還是讓潘菲洛夫將軍的坦克軍獨自完成對第二道防線的攻擊吧。”
“既然潘菲洛夫將軍這麼輕易地奪取了德軍的第一道防線,那麼北面的進攻,表現也應該不會太差吧?”梅利尼科夫湊近我,低聲地建議道:“您看是否給阿富寧將軍打個電話,瞭解一下北面的進展情況。”
其實就算梅利尼科夫不說,接下來我也會給阿富寧打電話,畢竟現在是我在負責幾支部隊之間的協同工作。我撥通近衛步兵第18軍指揮部的電話後,聽到阿富寧的聲音,便直截了當地問道:“將軍同志,你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向德軍的外圍陣地發起攻擊了嗎?”
“是的,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阿富寧恭恭敬敬地回答說:“炮擊一結束,近衛步兵第121師,在近衛坦克第61旅的坦克引導下,向德軍的外圍陣地發起了攻擊。”
從阿富寧的語氣中,我猜到可能目前還沒有取得任何的戰果,但爲了覈實自己的判斷,我還是接着問:“目前的進展情況如何?”
“我們的突擊部隊,已到達了距離德軍工事僅三百米的地方,但由於德軍的炮火和機槍火力的壓制,部隊受到了一些損失。”阿富寧用委婉的口氣向我報告說:“雖然暫時沒有取得什麼戰果,但我們的指戰員表現得很英勇。”
我現在最怕聽到“戰士表現得很英勇”這種套話,一般有人向我彙報時用到這個詞,就代表他們的進攻還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由於戰鬥剛剛打響,我也不好把阿富寧催促得太厲害,只能隨口說道:“好吧,將軍同志,有什麼最新戰果,隨時向我進行報告。”
我放下電話後,對雷巴爾科說:“將軍同志,阿富寧那邊的打法過於穩妥,他們是在炮擊結束後,步兵纔在坦克的掩護下,向德軍的防禦陣地發起了攻擊。如今被敵人的炮火和機槍火力壓制住了,暫時無法繼續向前推進。看來要攻克這座要塞,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你們的身上了。”
“放心吧,麗達。”雷巴爾科聽我這麼說,立即笑呵呵地回答說:“我們的指戰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現在最怕聽到“戰士表現得很英勇”這種套話,一般有人向我彙報時用到這個詞,就代表他們的進攻還沒有取得任何的進展。由於戰鬥剛剛打響,我也不好把阿富寧催促得太厲害,只能隨口說道:“好吧,將軍同志,有什麼最新戰果,隨時向我進行報告。”
我放下電話後,對雷巴爾科說:“將軍同志,阿富寧那邊的打法過於穩妥,他們是在炮擊結束後,步兵纔在坦克的掩護下,向德軍的防禦陣地發起了攻擊。如今被敵人的炮火和機槍火力壓制住了,暫時無法繼續向前推進。看來要攻克這座要塞,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你們的身上了。”
“放心吧,麗達。”雷巴爾科聽我這麼說,立即笑呵呵地回答說:“我們的指戰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