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維先科看起來像是一個急性子,凳子還沒坐熱,就迫不及待地問我:“將軍同志,我聽說在斯摩棱斯克的北面,有一座大型軍用機場。 我想問問,機場被德國人破壞得嚴重嗎?如果要進行緊急修復的話,需要花多長的時間?”
聽完博維先科的這個問題,我扭頭望向站在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笑着說道:“少校,我覺得由你來回答上校的問題,是最合適不過了。”
在得到我的授意後,阿赫羅梅耶夫連忙向前兩步,站在會議桌前,面對着博維先科和布利斯說道:“兩位團長同志,雖然德軍在撤離時,對斯摩棱斯克城內實施了大破壞,炸燬了所有的工廠、醫院和學校,還放火燒燬了城內的大多數建築,但對於機場,他們卻沒有進行破壞。不光沒有炸燬跑道,連大型機庫、地下儲油罐、彈藥庫,甚至飛行員宿舍等等,依舊屬於完好狀態。你們的飛機隨時可以進行轉場。”
我望着正在對博維先科他們侃侃而談的阿赫羅梅耶夫,心裡暗暗想:羅科索夫斯基曾經說過,他的參謀長馬利寧將軍是最優秀的參謀人才。而在我這裡,阿赫羅梅耶夫無疑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他年紀輕、資歷淺、軍銜低的話,說不定我還會向上級建議由他來擔任集團軍參謀長一職。可能正是因爲用起來得心應手的緣故,以至於基裡洛夫幾次向我建議,安排他去下面的部隊裡當團長,都被我態度強硬地拒絕了。
聽完阿赫羅梅耶夫的介紹,博維先科和布利斯對視一眼,起身向我報告說:“將軍同志,待會兒我和布利斯中校會親自前往機場查看,假如情況真的像這位少校所說的,那麼我們兩個飛行團明天就可以進行轉場。”
布利斯中校等博維先科一說完,也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問我:“將軍同志,允許我們離開嗎?我們現在就想去機場看看,並儘快地安排轉場事宜。”
雖然我知道在一兩個月內都不會有作戰任務,兩個飛行團什麼時候進駐城北的機場都無關緊要。但看到兩位飛行團長如此緊迫的樣子,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是這樣,你們就儘快趕到機場去吧。”說完,我吩咐阿赫羅梅耶夫,“讓尤先科少校派一個警衛連,護送兩位團長去機場。”
兩位來自空軍的團長離開後,奇斯佳科夫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道:“司令員同志,既然空軍在不久的將來,就可以進駐城北的機場,爲我們提供必要的空中掩護。那我們接下來就應該談談步兵和坦克兵的事情了。”
“請說吧,副司令同志。”我猜他可能會提出一些具有建設性的個人意見,於是拿出紙筆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去年裝備部隊的突擊步槍和新型坦克,在戰鬥中顯示出了它們強大的實力。”見識過這兩種武器威力的奇斯佳科夫說道:“等補充的新武器到位後,我們應該儘快給老兵們換裝,並抓緊時間進行適應訓練。”
“換下來的武器,我們該怎麼處理?”基裡洛夫插嘴問道:“要知道換下來的武器裡,除了莫辛拉甘步槍外,還有相當多的波波沙衝鋒槍,我們要想好該如何處置這些舊武器。”
“參謀長,我們不是很快就要補充新兵了嗎?”奇斯佳科夫望着基裡洛夫說道:“這些補充進部隊的新兵裡,有武器的人絕對不會超過半數,我們正好將這批武器交給他們使用。”
說到新式裝備,別濟科夫頓時來勁了,他等奇斯佳科夫和基裡洛夫的對話一結束,就有點得意忘形地說:“要是我們的部隊全部裝備了新式的突擊步槍、坦克軍的坦克也全部是新型坦克,那麼接下來的仗就好打多了。只要大炮一轟,飛機一炸,然後我們的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再向敵人的陣地發起進攻。我就不信敵人還能在我們這麼強大的攻勢面前,支持多長的時間。”
我聽到別濟科夫這麼說,不禁蹙起了眉頭,我等他一說完,立即不客氣地批評他說:“參謀長同志,您的這種思想很要不得!”
正在得意洋洋的別濟科夫聽我用這種語氣說他,頓時就傻眼了。他一臉茫然地望着我,過了好一陣才喃喃地說:“司令員同志,我沒有明白您的意思?”
我望着他面無表情地說:“參謀長同志,我提醒您,不要以爲我軍在國內已轉攻爲守,我們集團軍也是屢戰屢勝,就認爲德國人不堪一擊,而錯誤地低估了敵人的實力。這樣嚴重的輕敵思想,會直接導致我們的指戰員在隨後的戰役中,遭受到不必要的極大損失。”說到這裡,我扭頭望向基裡洛夫,“軍事委員同志,希望您和各師政委進行溝通,要讓他們多留意部隊裡冒出來的輕敵苗頭。要通過各種形式的宣傳,給指戰員們提個醒,讓他們對當前的形勢能有個清醒的認識,督促在集團軍範圍內出現的輕敵現象。”
對於我所說的這些話,基裡洛夫一邊往本子上記,一邊不停地點頭說:“麗達,你說得很有道理。憑良心說,別說下面的指戰員,就連我,在部隊接連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之後,也有些飄飄然了。你的提醒很及時,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給各級政工人員的。”
基裡洛夫記錄完以後,擡起頭對我說道:“麗達,我和布魯索克去醫院探視傷員時,他曾經向我提起,說冬天已經來了,但城裡的房屋都被破壞得差不多了,我們應該儘快修建一些簡易的房屋,來安置那些露宿在廢墟里居民們。而且還要想辦法恢復城內的供電、供水,以及解決取暖事宜…”
我聽到基裡洛夫噼裡啪啦說的這一堆內容,就感到頭疼不已,這些急需解決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讓人省心的。我等他說完後,點了點頭,厚着臉皮說道:“軍事委員同志,我們以前有過分工。軍事上的事情,由我說了算;而生活上的事情,則由您說了算。這些修建簡易房屋,恢復供電供水的事情,應該都算是生活方面的問題,就由您全權負責吧。”
基裡洛夫等我說完後,望着我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麗達,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會推卸責任,動不動就將事情推給我,讓我來全權負責。”
他的話剛說完,就引起了大家的一片善意的鬨笑聲。
我等大家安靜下來以後,又說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指揮員同志們,除了解決城裡居民的住宿問題,修復被德軍破壞的公路和鐵路,已是刻不容緩的大事了。如今的公路完全沒用了,已經失去了標註在地圖上的意義,如果沒有公路或者鐵路的話,我們獲得補給的速度速度回大大降低,我們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將它全線修復。”說到這裡,我略微停頓了片刻,然後爲難的說,“根據我的估計,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將從這裡到莫斯科的公路修復。但這還只是初步修復,一旦到了春季解凍的條件下,我們還必須再次進行新的修復。”
別濟科夫神情沮喪地說道:“我本來以爲部隊被調到斯摩棱斯克,最多就是練練新兵,其餘時間就是休整,讓在戰爭中疲憊不堪的指戰員們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誰知道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除了部隊的日常訓練外,還要幫助居民修建簡易房屋、清理廢墟,恢復工廠的生產。另外,還要修復被德軍徹底破壞了的公路交通,我們肩膀上的責任不輕鬆啊。”
“您說得很對,參謀長同志。城市被德國人破壞得太厲害了。”別濟科夫的話剛說完,基裡洛夫便接着說:“現在我們已經解放了這座城市,就要想方設法將它建設好。很多事情,比如說清理廢墟,幫助居民重建家園這些事情,假如我們不做的話,總會有別人來做的。如果我們主動將這個責任承擔起來,那麼就可以爲上級減輕一些負擔。您說是吧?”
對於基裡洛夫的這番話,別濟科夫聽後,只能苦笑着點點頭:“沒錯,軍事委員同志,正是這麼回事。看來要給各師師長下達命令,部隊除了日常的訓練外,還應該參加義務勞動,清理城市內的廢墟和幫着居民們重建家園。”
“軍事委員同志,”我把基裡洛夫剛剛所說的內容記在本子上以後,接着問道:“我想問問,在連續的幾場戰役中,我們集團軍共有多少傷員後送?”
聽到我的這個問題,基裡洛夫連忙將翻到了筆記本的前面,在經過簡單計算以後,擡頭向我報告說:“從庫爾斯克會戰到現在,我們集團軍後送的傷員人數爲三萬九千人。”
基裡洛夫報出的數字,把我嚇了一跳,因爲後送的傷員通常都是重傷員,輕傷員都留在野戰醫院,以便在傷愈後就能及時地返回部隊。這樣算來,等於是集團軍裡的指戰員們已整體換了一茬,戰事的激烈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那有多少傷員能在短期內歸建呢?”雖然上級即將給我補充幾萬兵員,但我還是覺得人少了點,如果傷員能病癒歸隊,就再好不過了。
“大概七千人左右!”基裡洛夫再次簡單地計算後對我說道:“這些即將歸隊的傷員,基本都是在庫爾斯克會戰中負傷的。而那些在切爾卡瑟和日托米爾地區負傷的傷員,最快要等到明年二月左右,才能陸續地傷愈出院。”
爲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還特意吩咐基裡洛夫:“軍事委員同志,我建議您立即派出一個小組,去統計後送傷員的治療情況,等他們一出院,就立即動員他們歸建,儘量不要讓別人部隊撬走了。要知道這些都是有着豐富戰鬥經驗的老兵,到任何一支部隊都是不可多得的戰鬥骨幹。”
“你就放心吧。”基裡洛夫在本子上記下了我交代的事情後,向我保證說:“等會議一結束,我就組建一支這樣的小組,到後方去了解我集團軍傷員的康復情況,儘量讓這些傷愈的戰士,能早點重返戰場。”
我看剛說的時候,都說得差不多了,便合上筆記本,問道:“誰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就散會了。”
“司令員同志,我想說兩句。”看到我準備宣佈散會,站在旁邊的阿赫羅梅耶夫連忙舉手要求發言。
“請說吧,少校。”說着,我又攤開了筆記本,準備記錄他的發言。
“剛剛兩位空軍的指揮員已經說了,他們的飛行團將在明天轉場。”阿赫羅梅耶夫向前一步,走到了桌邊,面向我說道:“我想問問,機場的保衛工作,由哪支部隊來負責?”
“哎呀,阿赫羅梅耶夫少校不說,我都差點忘記機場的安保了。”別濟科夫聽到阿赫羅梅耶夫這麼說,不禁擡手一拍額頭,懊惱地說:“那麼多飛機停在機場上,如果沒有足夠的警戒力量,只要有德國間諜混入了機場,朝我們停在停機坪上的飛機扔兩顆手榴彈,就足以將讓我們空軍損失慘重。”
“司令員同志,”奇斯佳科夫扭頭望着我,不緊不慢地問道:“您想好了嗎?打算讓哪支部隊來負責機場的保衛工作。”
“我看,就讓謝留金少將的近衛第八十九團,來負責機場的安保工作吧。”我說到這裡,擡頭望向了阿赫羅梅耶夫,並吩咐他:“少校,你去給謝留金將軍打個電話,讓他派出兩個營的兵力,去擔任機場的保衛工作。”
看到阿赫羅梅耶夫答應一聲,轉身去打電話,我再次合上了筆記本,站起來向大家宣佈:“既然已經把該討論的事情,都討論完了。那就散會吧!這幾個月大家都累得夠嗆,都會回去抓緊時間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