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被罷職的將軍

望着正在講話的華西列夫斯基,我心說紅軍的總參謀長不是沙波什尼科夫元帥嗎?什麼時候換成了這位五十來歲的少壯派將軍啊?

“……同志們,當第2突擊集團軍陷入德軍的重圍的消息,傳到大本營後,斯大林同志爲集團軍十幾萬指戰員的命運而擔憂。”華西列夫斯基繼續說:“他特意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指着地圖對我說:你作爲大本營的代表,馬上出發到沃爾霍夫方面軍去,和梅列茨科夫大將一起指揮部隊,掩護第2突擊集團軍從敵人的包圍圈裡跳出來。”

當提到斯大林的名字時,他顯得有些激動,短暫地停頓了一下,接着又往下說了,這時聲調已經變得平靜而清晰:“由於當時在南方哈爾科夫附近正在激戰,不管是預備隊還是武器糧食,大本營都不能給沃爾霍夫方面軍提供所需的幫助。這就要求我們憑藉現有的力量,來掩護第2突擊集團軍突出重圍。”

“當時前線的情況如何呢?”梅列茨科夫站起來接着往下說:“情況看來是相當糟糕的,第2突擊集團軍的供應基地被切斷和陷入合圍後,糧食和彈藥奇缺。它的後衛兵團在敵人的壓力下緩慢地向東退卻。前衛部隊想打通走廊,但未成功。第52和第59集團軍的部隊分散在寬大的正面上,勉強頂住了企圖在他們和第2突擊集團軍之間擴大缺口的敵人。沒有大本營提供的預備隊,我們只能另外尋找辦法。經過協調。我和華西列夫斯基從其它地區抽調了三個步兵旅和一些其他的部隊,其中包括一個坦克營。我們把這些微薄的力量編成兩個集羣。命令他們打開一條寬一公里半到兩公里的走廊,並掩護走廊的兩翼,以保障陷入合圍的第2突擊集團軍的部隊撤走。

6月10日拂曉,我發出了進攻的信號。在進行了短時間的炮火準備後,坦克和步兵向敵人的陣地發起了衝擊。雖然一切都是事先經過周密考慮的,但我們的進攻個卻沒有奏效。

從戰場上的態勢分析,很明顯,我們想以現有的兵力粉碎敵人。是不現實的。當天晚上,我和華西列夫斯基同志再次反覆計算了方面軍的全部兵力,並想方設法從其它地區抽調一些部隊到突破地點,以加強那裡的突擊力量。

我們在調兵遣將,敵人也沒有閒着,他們同樣增加了兵力。根據偵察員的報告:德軍從北面,即從列寧格勒公路以西調來了三個步兵師和黨衛軍的一個警察師。以及原先在其他地段擔任防禦的一些部隊和分隊,它們合編成‘卡楞堡’、‘低音’和‘大路’三個旅。從諾夫哥羅德方面調來了‘跳躍’和‘雅什凱’兩個集羣以及其他部隊。從西面又有由兩個步兵師、一個保安師合編成的‘公爵’集羣向第2突擊集團軍壓來。交戰一分鐘都沒有停止,而且空前激烈。雙方都傷亡慘重。……”

聽完梅列茨科夫的戰情通報,我才明白爲什麼在突圍前,第2突擊集團軍的部隊遲遲無法集結完畢,因爲戰鬥在很多區域不斷地進行着。不少的部隊根本無法撤出戰鬥。

“方面軍掩護突圍的部隊,在不斷由東向西進攻的同時,第2突擊集團軍也組織了部隊由西向東進攻。6月19日,我軍坦克第29旅的坦克兵,以及跟在他們後面的步兵突破了敵人的防禦。與從西面進攻的第2突擊集團軍的部隊會合了。從東西兩面順着窄軌鐵路打開了一條寬三、四百米的走廊。利用這條走廊,第2突擊集團軍的一大批負傷的指戰員撤向了米亞斯內博爾。”說到這裡。梅列茨科夫臉上露出了微笑,稍停片刻以後繼續說:“突破德軍包圍圈,爲集團軍部隊打開生命通道的,是安丘費耶夫上校指揮的第327師。正是他指揮的部隊所表現的英勇頑強,才能打破德國人的包圍圈。安丘費耶夫上校,站起來讓大家看看你。”說這話時,他的眼睛看向他左手邊的一個角落。

安丘費耶夫上校在大家關注的目光下站了起來,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滿臉通紅地向在場的指揮員們敬了個禮,又重新坐下。

看到梅列茨科夫對安丘費耶夫的稱讚和肯定,我感到格外地鬱悶,要知道率領部隊連續突破德軍三道防線的人,可是我啊!誰知現在全成了安丘費耶夫的功勞。唉!沒辦法,誰讓我當時是他的部下啊,我所取得的戰果,在上級的眼裡,就是他這個師長所取得的戰果。

“安丘費耶夫上校,我有個疑問,您能回答我嗎?”發問的是坐在桌邊的費久寧斯基,問完這句話,他衝梅列茨科夫笑了笑,禮貌地問道:“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可以向上校提問嗎?”得到默許後,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安丘費耶夫:“現在,上校同志,請您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在突破第三道防線,和方面軍的救援部隊會師後,你既不再擴大突破口,也不派部隊固守通道兩側的高地,而是率領師的主力部隊轉移了?難道您沒有發覺到高地對包圍第2突擊集團軍賴以突圍的走廊的重要性嗎?請您回答我!”

面對費久寧斯基嚴厲的問題,安丘費耶夫再次站了起來,他摘掉帽子,用一張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結結巴巴地回答說:“因爲我擔心前面……前面可能還會遭遇到德國人,所以就不敢再分散兵力。”

“怕再次遭遇德國人,”費久寧斯基用嘲諷的語氣說道:“要知道當時你已經和方面軍的部隊會師了,在向東的路上,集結着我軍第52、第59集團軍,以及方面軍司令員和總參謀長同志從其它地區調過來的援軍。再遭遇德國人的機率是非常小的。而就是因爲你沒有對通道兩側的高地引起足夠的重視,德國人在幾天後就重新攻佔了高地。並切斷了第2突擊集團軍撤退的通道。”

面對費久寧斯基的質問,安丘費耶夫沒有進行反駁,只是一個勁地擦汗。

“夠了,費久寧斯基同志。”這時普利瓦洛夫將軍站起來替安丘費耶夫辯解說:“沒有擴大突破口,沒有堅守兩側的高地,是我做出的決定,與上校無光,他只是奉命行事。我想提醒您一句。您現在是第54集團軍的司令員,不再是列寧格勒方面軍的司令員,您無權對我們第2突擊集團軍的人指手畫腳。”

“好一個奉命行事。”費久寧斯基聽完之後冷笑着點點頭說道:“普利瓦洛夫將軍,正是因爲您的不作爲,指戰員們不惜流血犧牲打開的通道,僅僅撤出了一部分部隊後,就被德軍重新封閉。”

普利瓦洛夫猛地一拍桌子。衝着費久寧斯基吼道:“就算擴大突破口,並留部隊堅守高地又有什麼用處?要知道敵人比我們強大得多,他們同樣會佔領高地,把我們打開的突圍通道牢牢地堵住。”

費久寧斯基語氣生硬地說:“普利瓦洛夫將軍,如果你不清楚後來發生的事情,那麼我不怕麻煩。就把戰報上的內容給你講一遍。

當得知突破口被德軍封死後,梅列茨科夫司令員爲使留在戰線那一面的第2突擊集團軍的部隊突圍,命令第59集團軍從東面、第2突擊集團軍從西面沿窄軌鐵路,再次實施相向突擊。司令員向第2突擊集團軍下達了命令在6月23日23時發起攻擊,要不惜任何代價把這次進攻進行到底。

6月23日23時30分。第2突擊集團軍的部隊開始行動。坦克第29旅的坦克再次出動,搭載着步兵出擊去迎接他們。第52集團軍和第59集團軍的炮兵以全部火力對德國人的陣地進行炮擊。爲了防止我軍的突圍。敵人的炮兵先進行了猛烈的還擊,同時還出動夜航轟炸機對戰鬥行動地域進行狂轟濫炸。

第二天凌晨,我軍沿着窄軌鐵路,再次打開了一條不大的走廊,部隊陸續突圍而出。但德國人很快就控制了高地,突圍的部隊再次被擋住了。傍晚,從東面突擊的方面軍部隊再次打通了走廊,清除了鐵路上的敵人。順着這條雙方交叉射擊的走廊,在24日一整夜和25日晨又陸續撤出了第2突擊集團軍的一批指戰員。6月25日9時30分,德寇又封閉了走廊,這一次是徹底封住了。”

費久寧斯基說的這些,有的是我親身經歷過,自然很清楚;有的事是在我撤出高地後發生的,我自然就無從得知了。一口氣說完這些戰報,費久寧斯基瞪着普利瓦洛夫,語氣嚴厲地說:“將軍同志,聽完這些,您還沒有意識到堅守高地的必要性嗎?要知道,如果您當時派部隊堅守高地,並擴大了突破口的話,哪怕只守住這條通道一天,甚至半天時間。那麼第2突擊集團軍就會有更多的指戰員成功地從德軍的重圍裡突出來。”

對於費久寧斯基的斥責,他吃驚得發呆地站着。他一再張開嘴巴,好象打算說什麼,可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隨後他用一種不知所措的目光向梅列茨科夫和華西列夫斯基看了看,似乎希望他們能爲自己說幾句話,但是兩人卻保持着沉默。

此刻,看到普利瓦洛夫還在對自己在突圍作戰的過程中,所犯下的一系列嚴重錯誤矢口否認時,我覺得自己該站出來說點什麼,起碼該支持一下費久寧斯基。於是一股剋制不住的衝動促使我站了起來,衝着正襟危坐的梅列茨科夫高聲說道:“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可以說幾句嗎?”

聽到突然有人說話,屋子裡的沉默被打破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我吸引了過來。正陷入進退維谷境地的普利瓦洛夫,彷彿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語氣嚴厲地對着我說:“這位少校,這是重要的軍事會議,參加者都是各集團軍、各師的軍事主官。哪裡有你一個小小的營長說話的地方。”

普利瓦洛夫的話,頓時在屋子裡引起了巨大的反響。除了認識我的那幾名指揮員,其餘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我隱約聽見他們在對我的這種魯莽的行爲品頭論足。

這時,梅列茨科夫用手敲了敲桌子,屋內立刻變得安靜了。他對着普利瓦洛夫冷冷地說道:“普利瓦洛夫將軍,請你保持鎮靜,奧夏寧娜少校現在不是營長,她是我新任命的第378師的代理師長。她完全有資格來參加今天的會議。”

普利瓦洛夫被說得啞口無言,只能訕訕地坐了下去。那幾個在說風涼話的人,見梅列茨科夫狠狠地瞪了他們幾眼,也乖乖地閉上了嘴。

梅列茨科夫面帶着微笑,向我揮了一下手,用鼓勵的語氣對我說:“奧夏寧娜少校,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們會耐心聽你講的。”

我看了看神色慌張的普利瓦洛夫,又看了看他對面表情嚴肅臉上鐵青的阿發納西耶夫,才字斟句酌地說:“尊敬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尊敬的總參謀長同志,各位指揮員同志們,你們好!首先。我向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我叫奧夏寧娜,少校軍銜,目前是第59集團軍第378師代理師長。第2突擊集團軍的突圍作戰開始前,我還在安丘費耶夫的第327師裡,擔任着營長的職務。”

說到這裡。我發覺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安丘費耶夫,而再次成爲衆人焦點的上校。臉憋得通紅,整個人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我繼續說道:“在6月18日,我們師在安丘費耶夫上校的指揮下,沿着窄軌鐵路向德國人的第一道防線發起了攻擊。由於沒有炮火、坦克的掩護,我師的進攻隊伍損失慘重。

我當時向師長同志提出了夜襲或者繞到德軍後方的進攻方案,正好當時配合我們突圍的索特尼科夫游擊隊的同志來了。於是師長很乾脆地答應了我的提議,並讓游擊隊的同志給我們當嚮導,通過沼澤繞到德國人的後面去偷襲他們。”

雖然我對安丘費耶夫上校後來屈從普利瓦洛夫的淫威,沒有增派部隊配合我防守高地,還釜底抽薪撤走了葉甫蓋尼團的戰士的所作所爲感到憤慨,但在我提出的偷襲德軍後方的方案時,他還是予以了最大的支持,對於這點,我是無法否認的,要是他不同意,我還是隻能帶着自己的部隊,迎着德軍密集的火力去送死。所以在談到突圍戰時,我努力讓自己站在客觀的角度來向在場的人講述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率領一個連的部隊,通過森林和沼澤,繞到德軍防禦陣地的後方,連夜發起了攻擊。安丘費耶夫上校在我部的攻擊開始後,也率領着師的主力衝上了陣地,全殲敵人的守軍。

突破了第一道防線後,上校將打殘了的葉甫蓋尼團的殘部也交給我指揮,讓我馬上率領部隊去攻擊德國人的第二道防線,同時還把在陣地上繳獲的五門迫擊炮配給了我。”說道這裡,我衝着坐在遠處的安丘費耶夫上校微笑着點了點頭。

“由於有了這幾門迫擊炮,對第二道防線的攻擊就順利多了。我先命令炮兵摧毀了德軍的機槍陣地,然後炮火延伸後,步兵進行突擊。僅用半個小時,就突破了德軍的第二道防線。把陣地向趕過來的上校移交後,我又率部隊撲向了德軍的第三道防線。

我的部隊在向德軍第三道防線發起攻擊時,很幸運地遇到了方面軍派來的援軍,經過不長時間的戰鬥後,我們在坦克旅和少尉集訓隊的支援下,成功地奪取了第三道防線。被我們擊退的德軍向北逃回數百米外的防禦工事。”

“好樣的,奧夏寧娜少校!你真是好樣的!”一直在聆聽着的費久寧斯基忍不住拍案叫絕,“我在截獲的德軍情報上看到,說我軍的突圍先頭部隊,在兩個多小時內連續突破了三道防線,順利和方面軍救援部隊的會師。當時我還覺得挺奇怪的,要知道第327師的師長和幾個團長,我都曾經打過交道,我實在想不出誰有這樣的指揮能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連續突破敵人的三道防線,爲集團軍主力打開一個突破口。沒想到這支部隊原來是你在指揮啊。這下我心中的疑問總算得到解決了。朱可夫大將曾經告訴過我,說你是一個善於製造奇蹟的指揮員,……”

“費久寧斯基同志,”梅列茨科夫打斷他後面的話,“請您待會兒再和奧夏寧娜少校敘舊,我們還等着聽她講後面的事情呢。”見費久寧斯基同意地點點頭,接着又對我說:“奧夏寧娜同志,說下去。我想在座的人都想知道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華西列夫斯基也附和說道:“是啊,少校同志,請繼續說下去。”

於是我又繼續往下說:“在奪取高地後,上校曾經向我下達過在兩側高地設防固守的命令。接到命令後,我把部隊分成兩部分,原來歸我指揮的,防禦北側的高地;而葉甫蓋尼團殘部。則堅守南側的高地。進入陣地後,我馬上命令戰士們搶修工事,預防德國人可能發起的反攻。

工事剛修到一半,德國人的反擊便開始了。他們對我們的陣地進行猛烈的炮擊後,出動了兩輛坦克,掩護着步兵向北側的高地發起了進攻。在第29坦克旅和少尉集訓隊的配合下。我們經過頑強的戰鬥,全殲了這股來犯之敵。

戰鬥結束後,我清點傷亡,陣地上的指戰員固然傷亡慘重。而當時正在通過走廊撤往包圍圈外的野戰醫院,也在德軍的炮擊中付出了重大的犧牲。”

“既然你得到了命令。要堅守高地,並頑強地和德國人戰鬥過。那麼。我想問問,高地是怎麼丟失的?”梅列茨科夫突然插了一句嘴。

對於他的問題,我連忙解釋道:“報告司令員同志,接下來,我就要向您講述這個關係到第2突擊集團軍生死的高地,是如何丟失的。”

“說吧。”他只簡單地說了一個詞,就沒有再繼續說話。

“戰鬥結束後不久,安丘費耶夫上校就帶着師的主力過來了。當時我向他報告了我們奪取並堅守高地的事,並請求他增派兵力,好對北面的德軍陣地發起一次攻擊,以便把敵人趕得離我們的突破口遠遠的。

但是很遺憾,雖然我的建議被否決了。當時和他同行的普利瓦洛夫將軍命令,讓我立即從高地上撤出所有的部隊,隨他一起掩護野戰醫院向米亞斯內博爾地區轉移。

當時我向將軍同志提出異議,說雖然我們打通了突圍的通道,但是德國人的防線還在幾百米外,隨時有可能重新封鎖住我們打開的缺口。所以高地上的兵力不但不能減少,相反還需要加強才行。

雖然當時安丘費耶夫上校也在幫我說話,但將軍同志毫不留情地否決了我們的建議,並擋住大家的面說:‘既然奧夏寧娜少校覺得有必要堅守,那麼就讓她的部隊留下來守高地吧。至於預備隊嘛,我們現在掩護傷員撤退的人手都不夠,就不必再抽調兵力給她了。’”

話音剛落,屋裡頓時又一片譁然,有人甚至在大聲地指責說:“太過分了,就是因爲這個將軍的錯誤決定,不知道又有多少我們的指戰員白白地犧牲掉了。”

看到大家的反應這麼強烈,我覺得作爲當事人的普利瓦洛夫將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果然,他拍着桌子跳了起來,用手指着我,惱羞成怒地說道:“奧夏寧娜少校,你要知道,在軍隊裡,上級的命令是不允許被討論的。你當時違抗軍令,拒不率部隊和我一起撤退,只是聽任你留下堅守陣地,而沒有當場槍斃你,已經算對你法外開恩了,你還好意思在這裡衝着我發什麼牢騷。”

面對普利瓦洛夫將軍的反駁,我聽完之後滿臉除了苦笑之外,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何種表情了。我努力讓自己保持着鎮靜,冷冷地反問道:“將軍同志,難道錯誤的命令,也必須執行嗎?要知道就是因爲這個命令,差點將第2突擊集團軍的十幾萬指戰員全部葬送在德國人的包圍圈裡。”

“奧夏寧娜同志,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我會立即處罰相關的責任人。”梅列茨科夫大將的話語中透露出堅決果敢之色,而他的身上也散發出凜冽的殺氣!

我使勁地點點頭,回答說:“是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關於這點,少尉集訓隊的阿赫羅梅耶夫中尉可以幫我證明。”隨即我又補充說:“據我所知。普利瓦洛夫將軍到達米亞斯內博爾地區,依舊感覺到不安全,於是向上級報告部隊正在和德軍的重兵在發生戰鬥,請求立即給予支援。因爲他的報告,上級立即從各方面調兵遣將,向他派出了增援。不光一支臨時增援我的部隊在戰鬥開始前幾分鐘被調走,就連和我並肩作戰的第29坦克旅的坦克分隊、少尉集訓隊,以及原先配屬給我的葉甫蓋尼團殘部也先後奉命開拔。”

“那你不是還有兩個連嗎?爲什麼不繼續堅守下去?”普利瓦洛夫仗着軍銜比我高。依舊對我冷嘲熱諷着。

此刻,梅列茨科夫的臉色已經黑得猶如黑鍋底一般,他徹底被普利瓦洛夫的態度給激怒了!他猛地站起身來,臉扭向他的左側,用手一指坐在那邊的安丘費耶夫,大聲地說:“你,安丘費耶夫上校,站起來,回答我。奧夏寧娜少校說的是不是實情?”

安丘費耶夫站起身,頭埋得低低的,用微弱的聲音回答說:“報告司令員同志,奧夏寧娜少校說的都是真的。我後來是奉命將配屬給她的部隊全部調走了。”

“司令員同志,”我的身邊忽然也站起一人,我扭頭一看。原來是日曹利夫上校,他大聲地對梅列茨科夫說:“我也能證實奧夏寧娜少校說的是真話。當時我將一個步兵團和炮兵營交給她指揮,原準備對幾百米外的德軍陣地發起一次攻擊,把他們攆得離我們的突破口遠遠的。沒想到就在戰鬥打響前幾分鐘,我接到了集團軍司令部的命令。讓我馬上率部隊向米亞斯內博爾地區前進,去增援正在和德軍戰鬥的普利瓦洛夫將軍。結果等我趕到。卻發現根本沒什麼德國人的重兵集團,只是一些散兵遊勇,最多隻需要一個營就能將他們全殲。”

“日曹利夫上校說的這道命令,是我簽發的。”一直在那裡默不作聲的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突然開口說道:“當時我們的集團軍司令部還在正常工作,接到普利瓦洛夫將軍的求救電報後,經過司令員、副司令員的討論決定,由我向集團軍的部隊下達了立即向米亞斯內博爾地區增援的命令。”

日曹利夫上校和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的話,讓我出奇地憤怒了,原以爲部隊被陸續抽調走了,是因爲米亞斯內博爾地區的局勢吃緊,沒想到居然是普利瓦洛夫謊報軍情。我的呼吸變得急促,手忍不住又想向槍套摸去。

但剛摸到槍套,我立即又冷靜了下去,在這裡的最高指揮員並不是普利瓦洛夫,而是梅列茨科夫大將,他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做出正確的決定。我深吸一口氣,用恢復了正常的語氣回答普利瓦洛夫剛纔的問題:“普利瓦洛夫將軍,您不是問我爲什麼不繼續堅守嗎?我可以負責地告訴你,雖然我的部隊只剩下126人,但是我們依舊留在高地上繼續戰鬥。直到指戰員們幾乎全部犧牲後,我才被一名倖存的戰士救出了陣地。”

“就算你率部隊堅守了高地又怎樣?”不甘心的普利瓦洛夫帶着明顯的不滿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批評我,要知道我是將軍,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少校,就算會耍點小聰明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被德國人打得狼狽逃竄。”

面對普利瓦洛夫的責難,我正在考慮如何迴應的時候,已經有人出來幫我說話了。只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地說道:“普利瓦洛夫將軍,我想告訴您一件事。奧夏寧娜同志還是中尉的時候,就曾經當着斯大林同志的面,批評很多將軍在戰爭初期所犯的錯誤。對於她的坦率和後來所表現出來的指揮能力,斯大林同志是非常欣賞的。難道你連斯大林同志所器重的指揮員也瞧不起嗎?”雖然他用的是輕描淡寫的語氣,但也把普利瓦洛夫震得啞口無言。

“奧夏寧娜同志,你還有什麼需要補充嗎?”梅列茨科夫大將問道:“特別是關於普利瓦洛夫將軍的事,這樣便於方面軍司令部對他做出合理的處罰。”

聽梅列茨科夫這麼一問。我馬上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憑放棄突破口兩側的高地、謊報軍情。這些資料對處罰普利瓦洛夫的力度都還不夠,還需要我爲他提供更加重要的資料。

此刻,我忽然想到了那幾千慘死在突圍戰場上的指戰員,強烈的同情心讓我決定要爲他們討回一個公道。我在腦子裡把詞彙組織了一下,又開始說:“各位指揮員同志,你們也許不知道,在第327師發起突圍作戰的前兩天,還有支部隊也進行過突圍作戰。”

聽到我這麼說。梅列茨科夫吃了一驚,連忙追問道:“還有一支部隊,我怎麼沒聽說過,他們現在哪裡?”

“司令員同志,他們都犧牲了。”想到那些在德軍陣地前以各種姿勢死去的戰士,想到那些在卡車上被燒成了焦炭的戰士,我帶着滿腔的怒氣憤憤不平地說道:“幾千名指戰員啊。歲然他們表現得非常英勇,但是在德國人密集的火力打擊下,還是全部壯烈犧牲了。”

對於這個消息,在場的人都悚然動容。梅列茨科夫可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具體的情況,他連聲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奧夏寧娜少校,你說清楚點。”

我抹了一把不知何時掛在臉上的淚水。回答說:“雖然我沒有親眼看到具體的戰鬥,但是從戰場上我軍戰士的遺體和被炸燬的卡車、坦克、火炮的分佈情況來分析,這樣的損失是可以避免的。”

“奧夏寧娜同志,把你的分析說來聽聽。”這次是華西列夫斯基在催促我。

“好的,總參謀長同志。”我先禮貌地迴應了他一聲。才繼續說:“根據我的分析,進行突圍作戰的部隊。應該是我軍的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部隊,這些從他們的裝備就能得出相應的結論。

如果換了我來指揮這樣的部隊的話,我會首先命令炮兵對德軍的陣地進行炮擊。在炮火準備後,讓坦克部隊率先發起攻擊,去把德國人的防線撕開一個口子,然後再由搭乘步兵的卡車衝過去,讓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將缺口擴大,消滅掉躲在戰壕裡的敵人。

可惜指揮這次戰鬥的指揮員,所採取的進攻步驟正好相反。他首先讓步兵們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排着整齊的隊伍向德國人的陣地發起攻擊。當戰士們成片成片倒在敵人的陣地前時,他又命令滿載步兵的卡車向德軍陣地進攻。那些原應該爲進攻提供炮火掩護的炮兵部隊,不光沒有建立炮兵陣地轟擊敵人,而是奉命把所有的火炮掛在了卡車上,搭乘着所有的炮兵,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向德軍的陣地發起攻擊,結果讓他們成爲了德軍炮兵、坦克、機槍的活靶子。

等這些部隊都消耗殆盡後,他又命令剩下的坦克部隊再次發起攻擊。要知道沒有步兵掩護的坦克,在佈滿我軍戰士遺體和燒燬卡車的區域內,是發揮不出應有的突擊速度的。當他們在燃燒的卡車空隙中艱難前進時,也成爲了德軍坦克、反坦克炮、反坦克手的攻擊目標。”

說到這裡,我把目光移向普利瓦洛夫,用嘲諷的語氣問道:“我說的對嗎?普利瓦洛夫將軍。據我所知,這次由南向北的失敗的突圍行動,是由您親自指揮的吧。”

我的話讓普利瓦洛夫將軍徹底憤怒了,他雙手拍着桌子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大叫着:“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當時你的部隊一定就在附近,一定就在附近。否則你怎麼可能這麼清楚當時戰場上所發生的一切。”

“分析!這是我通過分析所得出的結論,普利瓦洛夫將軍。”我冷冷地回答。

普利瓦洛夫的精神似乎崩潰了,他垂頭喪氣地坐了下去,嘴裡一直在嘟囔:“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華西列夫斯基站起身來,輕蔑地看了普利瓦洛夫一眼,環顧四周然後說:“指揮員同志們,我建議立刻逮捕普利瓦洛夫將軍,免除他所有的職務,同時派人將他押解回莫斯科,交由軍事法庭處置。”

雙手支着桌子站着的梅列茨科夫點點頭,說:“我同意總參謀長的意見。”隨即擡起頭,問屋裡的各級指揮員:“你們的意見呢?”

“我同意方面軍司令員和總參謀長的意見,免除普利瓦洛夫將軍的一切職位,並將他遞交莫斯科的軍事法庭。”首先表示支持的是費久寧斯基,表態完後他還痛心疾首地說:“我在站前就認識普利瓦洛夫將軍,他在國內戰爭時期所表現出來的堅強和英勇,讓我對他印象深刻。不過從這次突圍作戰來看,普利瓦洛夫將軍不光擔負不了上級交給他的任務,還變得驚慌失措。再讓他待在軍隊裡是不合適的,他要爲自己所犯下的一系列錯誤付出代價。”

接着表態的是阿發納西耶夫將軍,他怒氣衝衝地說:“普利瓦洛夫的錯誤指揮,不光葬送了一支第2突擊集團軍的精銳突擊力量,還由於他的驚慌失措和謊報軍情,間接地導致了關係全集團軍生死的突破口被德軍封閉,讓數以萬計的指戰員們付出了生命。沒說的,我同意方面軍司令員和總參謀長的意見,解除他的一切職位,交由軍事法庭處置。”

對於普利瓦洛夫的處置,先是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上將的提議,接着梅列茨科夫司令員的表態,以及費久寧斯基、阿發納西耶夫這樣重量級人物的附和,其餘的各級指揮員也紛紛表態,支持方面軍司令員和總參謀長的決定。看到這一幕,我心中明白,接下來等待普利瓦洛夫的,將是軍事法庭上的死刑判決。

眼見大家對普利瓦洛夫的處置達成了共識,梅列茨科夫扭頭向旁邊喊了一聲:“斯捷利馬赫同志。”

隨着他的喊聲,一名坐在牆邊的少將站了起來,幾步來到梅列茨科夫的面前,舉手敬禮中規中矩地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方面軍參謀長少將斯捷利馬赫向您報告,聽候您的命令!”

梅列茨科夫用手一指坐在那裡發呆的普利瓦洛夫,說:“參謀長同志,你讓人把普利瓦洛夫將軍帶走,先找個地方關起來,明天再派人將他送到莫斯科去。”

“是!”斯捷利馬赫答應一聲,走到門口,把站在外面的警衛戰士叫了個兩個進來,衝他們低聲地吩咐了兩句。接着兩名戰士走到了普利瓦洛夫的身邊,二話不說,一人一邊架着他就往外走。

看到普利瓦洛夫被帶走了,梅列茨科夫招呼着站起來的人都坐下。接着再次吩咐斯捷利馬赫將軍:“參謀長同志,把地圖掛出來吧,接着我們該向各部隊的指揮員們部署即將發起的新戰役。”。)

第297節 少尉集 訓隊第1567章 投桃報李第146節 回城養傷第1629章 兩極分化第863章 收官之戰(十三)第87節 不滅的英魂第1577章 新的朋友(中)第1619章 馬伊達內克集中營第1581章 機降敵後(上)第1545章 重返烏克蘭(上)第13節 高地保衛戰(八)第512章 古拉格的囚徒(下)第730章 最艱難的日子(三)第613章 惡戰來臨(上)第719章 清除障礙(上)第1350章 法斯提夫的圍殲戰(中)第1388章 死裡逃生的友軍(上)第1018章 瓦西里的手術(下)第853章 收官之戰(三)第1567章 投桃報李第201節 青史留名(四)第1025章 負傷的女坦克手第456章 崔可夫來了第370章 備戰第267節 走馬上任 故人重逢第1377章 弗洛寧的近況第1482章 向國境線挺進(二十五)第275節 保衛“生命之路”(六)第483章 保衛會讓所第909章 誘人的“大魚”(中)第180節 坦克旅,突擊!(六)第344節 遲到的救援(上)第1409章 單獨的戰役(十一)第1025章 負傷的女坦克手第896章 德軍的陰謀(下)第782章 “禮拜攻勢”(十七)第1701章 突然冒出來的美國兵第964章 交換儀式(上)第1038章 美國之行(九)第352章 整肅軍紀(下)第382章 死裡逃生第1702章 朱可夫的說服方式第1263章 虛驚一場第1425章 重建行動(中)第306節 趕死隊第1192章 第19裝甲師的覆滅(下)第1721章 新的談判代表第950章 衆矢之的(上)第1007章 秘密試驗基地(下)第1248章 和友軍的會面(中)第379章 論功行賞(四)第1224章 哈爾科夫戰役(二十一)第1718章 陷入僵局的談判第102節 大膽的建議第1554章 首戰失利第1716章 爭分奪秒第787章 “禮拜攻勢”(二十二)第93節 閒談第1717章 希特勒之死第1376章 反擊開始第803章 猜忌第150節 塵歸塵土歸土(上)第860章 收官之戰(十)第557章 撤退(下)第541章 坑道里的戰鬥第1054章 走馬上任(上)第1583章 機降敵後(下)第1349章 法斯提夫的圍殲戰(上)第1487章 勸降(上)第501章 高炮團長第809章 黎明前的黑暗(中)第1447章 主攻方向(五)第445章 且戰且退(三)第897章 危險的側翼(上)第1174章 聯合反擊作戰(中)第1148章 意想不到的真相第1435章 視察(上)第179節 坦克旅,突擊!(五)第505章 被否決的方案第807章 避彈衣第1068章 途中的風波(下)第1182章 轉守爲攻(四)第1413章 單獨的戰役(十五)第219節 中計(上)第1574章 公寓裡的油畫第1106章 德軍的戰前偵察(上)第298節 少尉集訓隊(續)第121節 犧牲第1287章 解放基輔的戰鬥(十四)第187節 坦克旅,突擊!(十三)第321節 慘烈的突圍戰(八)第六百八〇章 李鬼遇到了李逵上第1670章 新年攻勢(六)第1102章 人事任命第512章 古拉格的囚徒(下)第153節 住院期間的收穫(上)第1529章 誤會第1001章 手術第974章 基輔戰役(二)第462章 誤炸事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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