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掉那個助紂爲虐的狙擊手後,車隊又重新上路。
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鑑,負責警衛工作的瓦斯科夫提高了警惕,他除了命人在兩輛卡車的車頂架上機槍,自己也坐到了我們的吉普車上。抱着一支衝鋒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警惕地望着窗外。
車剛啓動,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突然無頭無腦地說了句:“奧夏寧娜少校,好樣的。”
他的話讓我一愣,隨即便明白他可能是在指我處置狙擊手的事情,對於他的示好,我沒有說話,只是衝他禮貌地笑了笑。
只聽他繼續往下說:“你說森林裡可能有敵人,派人去搜索時,我心裡還在責怪你,覺得你是小題大做神經過敏。本想等你回到車上再好好批評你幾句,沒想到就在這時,敵人的狙擊手開槍了。要不是你曾經態度堅決地制止我下車,也許我就成爲了敵人狙擊手的目標了。對了,你是怎麼發現森林裡有敵人的?”
我笑了笑,回答說:“我也是瞎猜的。”
“瞎猜的?!”我的回答大大地出乎阿發納西耶夫將軍的預料,他明顯地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來,說:“看來你猜得還是蠻準的嘛。對於那個俘虜的處置,你做得很對。對於這種被德國人俘虜又變節的人,一定要堅決地消滅掉,哪怕他們是被迫行事也不例外。”
聽到將軍的話,我心裡不禁咯噔一下,心說要是我曾經被俘的事情被你知道了,不知等待我的將是如何悲慘的命運。想到這裡,我心虛地朝前排坐着瓦斯科夫瞅了一眼,深怕他在這時候來個大義滅親,向將軍提起我被俘的事。不過我的擔心似乎多餘的,瓦斯科夫的臉朝着窗外,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和將軍的對話,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到方面軍司令部的路非常遙遠,車開了五六個小時,纔在一個檢查站停了下來。瓦斯科夫下去查看後回來,向我報告說“師長同志,這就是方面軍司令部的駐地,前面站崗的戰士讓我們把車原地停下,參加會議的指揮員步行進入。”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聽到瓦斯科夫這麼說,對我說:“看來這司令部的警衛工作做得還不錯,我們下車走過去吧。”說完,先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我倆在哨兵的指點下,沿着土路往司令部的方向走。
走了五六分鐘,纔看見方面軍司令部的所在。司令部的掩蔽部用個半地下建築,上面覆蓋着數層圓木,看來是工兵們嚴格按照軍事工程技術的要求建造起來的。
門外站着十幾名戰士,旁邊還有個戴紅色袖套的少尉,見到我和將軍兩人走過去,連忙迎上來。他走到將軍的面前,擡手敬了禮,說:“您好,將軍同志。您是到司令部來參加會議的嗎?”
見將軍肯定地點點頭,連忙把身體一側,做出個請的姿勢,禮貌地說道:“請吧,將軍同志。請跟我進司令部吧。”
將軍擡腿便走,我緊隨其後。沒想到少尉卻伸手攔住了我,客氣地說:“對不起,少校同志。因爲這是重要的軍事會議,只能由部隊的軍事主官參加。您作爲將軍的副官嘛,還是在外面等吧。”
將軍原本見我被攔住,有些不悅地皺皺眉頭,聽到少尉的解釋,忍不住樂了,他呵呵地笑着說:“奧夏寧娜少校,看來軍銜低了真不是什麼好事啊。你看看,少尉同志把你當成我的副官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正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將軍已經搶先向少尉做了說明:“少尉同志,你搞錯了。這位奧夏寧娜少校可不是我的什麼副官,她是由梅列茨科夫大將親自任命的第378師代理師長。”
少尉的臉一紅,向我啪地敬了個禮,歉意地說:“對不起,師長同志,我不知道您的身份,請您原諒!”
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口氣溫和地說:“算了,少尉同志,你不要緊張,趕緊帶我們到司令部去,我還有急事要見見梅列茨科夫司令員呢。”
我們跟在少尉的後面,沿着土質的階梯,向下走進了掩蔽部的通道。這裡可真是戒備森嚴啊,通道的兩側每隔幾米,就站在一名端着卡賓槍的戰士。
走到一個岔路口的時候,少尉停住腳步,指着左側那邊對我說:“師長同志,順着這條通道往前走,您會看見一個大屋子,那就是會議室,待會兒的會議就在那裡舉行。”接着又扭頭對阿發納西耶夫將軍說:“將軍同志,請跟我來,我帶您去見方面軍司令員。”
會議室很好找,我向前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了。此刻屋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的指揮員,從他們的軍銜看,不是將軍就是上校,最小的也是中校。將軍們都坐在會議桌四周的長凳上,而校官們卻坐在靠牆的長凳上。
我走進去,老遠就看見了坐在桌邊的費久寧斯基,沒等我招呼他,他已經站起來朝我走了過來,同時向我伸出手來,友善地說:“原來是你啊,奧夏寧娜少校,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先向他立正敬禮後,才用雙手握着了他伸出的手,激動地說:“您好,司令員同志,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費久寧斯基也感慨地說:“聽說第2突擊集團軍被德國人圍住了,我還挺爲你擔心的,怕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到時可不好向我的老上級朱可夫交代,沒想到你的運氣不壞,居然成功地從包圍圈裡逃出來了。”
“這不是奧夏寧娜少校嗎?!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我剛想回答費久寧斯基,旁邊突然又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原來是兩名將軍站在我的身邊,說話的是其中一位,也是我所認識的雅科夫列夫將軍,第52集團軍的司令員,於是我驚喜地叫了一聲:“您好,將軍同志,很高興再次見到您!”說完,我擡手向他敬了個軍禮。
見到我和雅科夫列夫將軍打招呼,另外一名被我冷落的將軍有些不悅地說:“奧夏寧娜少校,你這就不對了,爲什麼只和費久寧斯基、雅科夫列夫兩人打招呼,不和我打招呼啊?”
我看着面前這位面生的將軍,雖然覺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見過,不過實在想不起他是誰,只好尷尬地回答說:“對不起,將軍同志,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那位將軍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你這個第378師的代理師長啊,和別的集團軍的司令員倒是挺熟的,可居然連自己的頂頭上司都不認識。”
頂頭上司?!我的頂頭上司?!我現在是378師的師長,頂頭上司不就是第59集團軍的司令員麼。難道我面前這個人,就是集團軍司令員將軍嗎?於是我試探地問:“難道您是科洛夫尼科夫司令員嗎?”
他這次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對費久寧斯基和雅科夫列夫兩人笑着說:“哈哈,你們看,我自己的部下,居然連自己的上級都不認識。”
雅科夫列夫笑着對我說:“奧夏寧娜少校,我來給你做個介紹,這是第59集團軍司令員科洛夫尼科夫將軍,你的頂頭上司。”
我連忙立正向科洛夫尼科夫敬禮,歉意地說:“對不起,將軍同志,我不知道是您,還請您多多原諒。”說話的口吻,和剛纔那名少尉是格外相似。
科洛夫尼科夫還了個禮,對費久寧斯基他們二人說:“會議快開始了,我們還是先回座位上去吧。”
三位將軍剛剛離開,又有一名指揮員走到我的面前,向我伸出手,友好地說:“奧夏寧娜少校,您好,好久不見。”
我擡頭一看,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今天遇到的熟人真多啊,站在面前和我打招呼的人居然是第65步兵師師長科舍沃伊上校。我連忙握住他的手,激動地說:“您好,上校同志,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遇到你。”
科舍沃伊上校沒有鬆開我的手,問道:“奧夏寧娜少校,現在有沒有興趣到我的師裡去當團長啊,那個位置可一直爲你留着呢。”
我笑着回答說:“上校同志,一直以來,我都想到您的第65師去,不過現在不行,我已經調到第378師工作了。”
“第378師?!”科舍沃伊重複了一遍這個番號,左右瞅了了一下,彎下腰來湊近我的耳邊低聲地說:“奧夏寧娜同志,我提醒你一句,對於你的師長多羅費耶夫上校,你要多提防哦,那小子可是個有名的好色之徒。”
我使勁搖晃着他的手,說:“上校同志,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您說的那個人,現在已經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爲什麼?”上校一臉茫然地問道。
我悄聲地回答說:“因爲他已經被梅列茨科夫大將撤職了,而我現在是第378步兵師的代理師長。”
“沒想到啊,你居然都當師長,你真是太棒了!”上校說着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疼得我呲牙咧嘴差點叫出聲來。
就在這時,一名上校走到門口,衝着屋子裡的人說:“指揮員同志們,請趕快就坐,梅列茨科夫司令員馬上就到了。”
科舍沃伊左右看了看,說:“那邊有空位,跟我來。”說完,拉着我就往另外一側走去。
我們剛坐下,旁邊就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好,奧夏寧娜少校,還記得我嗎?”
扭頭一看,我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日曹利夫上校嗎?連忙伸手出去和他握手,說:“您好,日曹利夫上校,很高興見到您。”
正打算聊幾句敘敘舊,門口傳來剛纔那名上校的聲音:“方面軍司令員梅列茨科夫將軍到。”隨着他的聲音,在場的指揮員齊刷刷地站了起來,等待司令員的入場。
不一會兒,門口出現了四名將軍。走在最前面的個子矮小的梅列茨科夫大將,他的右側是一名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的圓臉將軍,領章上的軍銜顯示他是一名上將;左側是我同車前來的阿發納西耶夫將軍,在他們的身後,是讓我一見就忍不住怒火中燒的普利瓦洛夫將軍。
四人來到會議桌前就坐後,站着的指揮員們才重新坐下。
梅列茨科夫站起身來,先掃視了一遍全場,然後纔不緊不慢地說:“在開會前,我先想大家介紹一下大本營的代表,紅軍的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上將。”
在大家的掌聲中,坐在他右手的華西列夫斯基也站起來,含笑地點點頭,開口說:“指揮員同志,大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