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暴風雪依然肆掠,李華安和高文景他們決定留在驛站等風雪停了再走,林朝要自己隊伍裡那些體力不支的士兵也一併留下,但是還是有大多數的士兵堅決的要求跟着他走。
披了件紅色大氅從樓上下來,看到林朝和那些侍衛已經全副武裝的等候他,慕容玉臉上掠過一絲詫異,走過林朝身邊之時道:“自己小心些。”
林朝一怔,不覺一笑,點頭道:“屬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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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溝往老山口之間的山道穿越在崇山峻嶺之間,暴風雪已經颳了兩日,厚厚的積雪將道路都掩埋,道路極爲難行。
憑着胡三爺給的地圖和路上提示的標誌物,林朝在前面帶路,走了兩天,纔看到前面山窩裡的燈火。
那是老山口驛站,大燕通往北疆的最後一個驛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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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掠了幾天的暴風雪忽然停止,雪花飄飛在空中,緩緩輕柔的落下,一片冰雪之中,那燈火便異樣的溫暖起來。
老酒臉上帶了笑,暴風雪裡走了兩日,就算他們也算是在西北歷練過,也有些頂不住,看着那燈火心中一暖,便欲策馬加快步劃。
“等等。”林朝手一攔,勒住了繮繩。
“你們回去。”慕容玉跳下馬,紅色大氅在身後一揚,道:“林朝,帶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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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慢慢停息,雪花悠悠揚揚,逐漸清晰的視線裡,依着山勢而建的驛站門前掛着兩盞巨大的紅色燈籠,還有一紫紅衣襟飄飛,一頭銀髮在飛雪裡爍爍生輝的男人。
“走吧。”再度輕嘆一聲,慕容玉向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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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老酒看向一臉凝重的林朝,不解的喚了一聲。溫暖的客棧就在前方,齊王卻叫他們返身回去?
雖然只有一人,林朝卻從心底覺得有種驚顫冒了上來,四下環顧下,神色猛的一變,道:“快退!往回走!”
老酒一愣,跟着他的目光望後看去,見身後百米開外之地風雪依然肆掠,那邊的禁衛正揮動着雙臂張着嘴似乎在大聲叫喊,可是他們這裡確是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老大!”聽得林朝的話就往後退的後面的士兵大聲叫道:“這裡有牆,咱們出不去!”
被困住了!林朝拔出長劍道:“操傢伙,讓我們看看,是什麼東西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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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步走近,慕容玉解開大氅,聲音清冷的道:“蒼璟,你居然敢到這裡來?你忘記對凌風立下的誓約了嘛?”
手中拿着的小小燈籠在慕容玉還離得有十米距離之時忽然冒出了紫紅色的火花,蒼璟擡眸看着慕容玉,淡淡的道:“若是她在,我蒼璟有生之年絕不會越過絕望之嶺,可是,她既然已經不在了,誓約還有用嘛?”
解下大氅卷在了手臂上,蜿蜒的冰霜纏繞上了大氅,慕容玉冷笑了一聲,道:“你是不是想說她死了?”
蒼璟輕輕搖頭,嘴角帶上了一絲笑意道:“她怎麼可能會死?她只是離開了北疆,再不受你們慕容家的約束,慕容玉,沒有蕭凌風鎮守的北疆,你以爲,還是你們燕國慕容家的北疆嘛?”
大氅猛的抖開,無數的冰花散在了空中,然後爆裂出一根根冰刺,直射向了蒼璟,慕容玉道:“那也不會是你蒼璟的!”
手中燈籠裡的火焰猛的爆裂開來,迎上了那滿天冰刺,蒼璟閃身掠開幾步,笑道:“慕容玉,你還真敢用她給你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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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大氅揮舞,冰刺越來越密集的刺向蒼璟,而蒼璟手中燈籠的火焰也跳躍起來,一團團火焰如同活物一般向四面爆裂開去。
冰與火在空中相遇,爆發出耀眼絢麗的光華,如同團團煙花綻放,消散。
飛散的碎末太過於美麗,讓一個士兵不由伸手去接,卻在剛碰觸上之時,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見那沾着碎末的手指開始融化消失,沒有多久,整個身體連同座下的馬便溶解消散。
“退後!”林朝大吼一聲,跳下馬來,讓小白自己找地方去躲。
老酒和其他士兵都往後退去,雖然後面是看不見的屏障,也儘量靠在那邊緣,離那兩人遠些,更遠些。
解下披風,鼓動勁力將那些碎末都震飛,林朝對老酒道:“小心些。”
“老大,你準備做什麼?”老酒一驚,問道。
“要破開這裡,要不按照他們的打法,咱們還是跑不掉。”林朝說完,就矮身從旁邊往驛站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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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大氅一丟,慕容玉伸出手,從手掌心裡慢慢伸出一支冰劍,冷聲道:“蒼璟,最後的機會,讓羲和解開陣,我不管你們誰佔領北疆,不管羲和想做什麼,只要你告訴我凌風的下落,你們做什麼我都不會管。”
蒼璟臉色微微一變,嘴角浮起一絲譏笑,道:“你想找她?找到後呢?再次害她嘛?慕容玉,她那般喜歡你,她對你那般好,你這麼對她你還有良心嘛?”
“我害她?”微微一怔,慕容玉五指一緊握住冰劍收住了攻勢,厲聲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時害過她?”
“哈哈哈哈!”大笑幾聲,蒼璟道:“你不要裝了,慕容玉,你假裝和蕭凌風成親,帶到北疆的迎親隊伍其實全部是殺手,本應該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燭,你的迎親隊伍卻打開了城門,讓藏在林中的燕國大軍進入城中,你們抓了她,毀了她,甚至準備殺了她,到如今,你居然敢說你沒害她?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慕容玉,慕容澈挑斷蕭凌風的手筋腳筋廢了她丹田廢了她武功之時,你就在一邊看着!”
“胡說!”慕容玉臉色雪白踉蹌着退了幾步,大叫着揮出冰劍。
冰劍上爆裂出無數條冰凌,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冰網往蒼璟頭上直逼過去。
蒼璟神色一凜,掠開幾步,踏在了一個泛着紫光的石板上,手中燈籠指向了門口巨大的紅色燈籠。
耀眼的紅色從巨大的燈籠裡爆開,火焰如同活物一般吐着火舌打着卷形成了一條蛇狀向那冰網襲去。
冰與火再次相遇,撕裂耳膜般的烈響在空中爆響,巨大的衝擊力讓蒼璟身體往後飛了開去,同時驛站的門牆也如同泡沫一般在那光芒裡幻化消失。
冰火肆掠過的地方都成了一片空虛,地面,樹木,建築,全部在那激烈絞纏的冰火中化爲虛無。
跌落在地,蒼璟噴出大口的黑血,身上迸裂開無數道傷口,鮮血濺在逶迤在地的銀髮上,帶出了刺目的鮮紅色。
冰凌吞噬掉烈火,在蒼璟身邊落了一圈,如同牢籠一般將蒼璟困在中間,一步步的走向蒼璟,慕容玉腦中卻開始浮現出一些畫面,先是零散,然後逐漸連接起來。
鮮紅的帷幔,鮮紅的新房,自己嚮慕容澈抱怨,然後是烈火忽然降臨,衛霜帶着軍隊衝進了城裡,他們找到了那個禁忌的石屋,看到蕭凌風無力的扶着門扉,慕容澈道,毀了她,毀了她,她就再也無法禁錮你,再也無法要你做你不願做的事。
面上再無一絲血色,慕容玉嘴脣顫抖着,一條血線從他眉間往腦後延伸過去,小小的陣紋從他頭頂冒了出來,在那越來越重的寒氣中一點點的消失。
冰霜從那些冰凌上延伸過來,一點點的沾染上蒼璟的銀色髮絲,在那髮絲上鍍上了一層晶瑩的光彩。
擡頭看着慕容玉,蒼璟凜然笑道:“怎麼?想起來了?”
“你當時也在,衛霜帶來的不光是燕國軍隊,還有你東帳匈奴的死士。”伸手抓住了頭頂上的陣紋,看着隨着手掌心中的寒氣而消散的陣紋,慕容玉聲音裡沒有一絲的感情,道:“你,早就違背了誓言。”
“燕王無德,我匈奴爲何不能取而代之?若是蕭凌風一直鎮守北疆,我自然不會動這個心思,可是,卻是你們找上我的!是你們要毀掉你們自己的守護神,既然如此,我爲何不幫?”蒼璟笑得淒厲,一聲聲的卻不知說給誰聽。
“羲和,出來。”在冰凌外面停住了腳步,慕容玉面上覆上了一層冰霜,聲音裡面沒有任何情緒,道:“我知道,拿走玉髓的是你,你想要我靈力,光靠一個蒼璟是沒用的。”
“慕容玉,三年修煉,果然長進了。”
只剩了一半的驛站裡面發出了淡淡的紫光,光影籠罩着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黑髮如墨,眉目如畫,行走之間仿似開出一朵朵鮮花,那女子仿若九天仙子一般。
ωwш ✿тт kán ✿¢ ○ 讓跟着林朝偷偷從旁邊繞過來的老酒愣了下,流下了一滴口水。
從懷中拿出那閃耀着七彩流光的冰雪玉髓,羲和聲音裡帶了誘惑,道:“給我一滴心頭血,我便放你回去,繼續做你的齊王,做慕容澈的心肝。”
“做夢!就憑你?這樣的陣就想困住我?”聲音冰寒,慕容玉髮絲猛的飄散起來,冰霜從他腳底迅速的往四周蔓延,手指在嘴裡猛的一咬,望着羲和,慕容玉冷然一笑,將手指上的血滴滴落在了冰霜上。
一條條紅色的冰霜勾勒出了一條條陣紋,密密麻麻沿着陣紋纏繞上去。
羲和的臉色頓時大變,惶然望向了蒼璟。
“不愧是蕭凌風親手教出來的,不過,慕容玉,今日,你便留在這裡吧!”笑聲陰冷,垂手,握住從衣袖裡滑落下來的短劍,蒼璟猛的將已經被凍在地上的髮絲割斷,奮力掙脫外面的大衣,從地上站了起來,撕裂的衣衫飄落,露出了他的上身,那****的身上畫滿了紫紅的圖案,和傷口裡流出的鮮血形成了詭異的畫面。
短劍刺進心口三分,口中輕吟着,蒼璟轉動身體,讓身上的鮮血四濺開來。
隨着血滴的濺落,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紫紅色的光圈,隨着那光圈的擴大,在紅色的陣紋上出現了紫紅色的波紋。
一圈圈的蕩了開去。
慕容玉眼瞳猛的一縮,怒道:“身爲止師,你居然召喚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