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沒有看見那些身形高大健碩神情猙獰兇惡的人們,老酒邊走邊大聲叫道:“狂徒,你這說的不對啊!你不是說,你們摩摩族的男人才是最有責任感最勇猛最無畏的男人嗎?你騙我的吧!這些人也是摩摩族?不對吧?這種躲在別人身後的孬種,連我們衛家軍都沒有,摩摩族會有?”
衝在前面的幾個戰士腳步不覺微微一頓,就這麼一愣神的時間,老酒已經從他們身邊穿了過去,一邊對他們哈哈笑着,一邊道:“你不是跟我說,你們摩摩族的戰士靠的是自己,那種躲別人背後的人是被全族唾棄的,還說,你們摩摩族最自豪的,便是那就算遇見再強的敵人也絕不後退的氣勢,你們是冰原上的狼,是吧,這位兄弟?”
“當然!我們摩摩族是冰原上最勇敢的!”被他問到的一個戰士下意識的便回道。
老酒頓時笑眯了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真的?那,你們現在倒騰個啥呢?狂徒也好,冰熊也好,你們就是想要躲在安塔後面的嗎?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先前吵嚷着說不要狂徒做安塔,現在狂徒說,哎,隨便你們,怎麼又不對了呢?難道說,我理解的摩摩族有誤?其實……”
本是笑眯眯和藹可親的臉一跨,老酒的神色冷峻起來,聲音也冰冷的道:“你們所要的安塔,不過是一個爲你們送死的人而已?”
“你……你胡說什麼?”那戰士紅了臉梗着脖子叫道:“我們又沒有這麼想,可是身爲安塔,把我們一丟丟幾年不管,還說不認我們做族人,還說沒有保護我們的義務,那算什麼?!”
“在我們北疆軍,有來自祭地之人,有來自北疆衆族和北海衆族之人,還有來自中原的衛家軍,我們奉行一個原則,聽從命令,我不知道你們摩摩族,如果摩摩族的安塔只有保護族人的義務,而族人卻沒有聽從命令的義務,那麼,摩摩族的安塔,在我們那,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傻逼!哦,還有別的說法,傻帽!白癡!犧牲品!”老酒一邊說着,一邊往狂徒哪裡走去,面容上譏笑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大:“我在北疆平原所見的摩摩族戰士,無一不是讓人尊敬的鐵血勇士,便是老人和孩童,也會去挑戰靈力試煉,也會在獸來襲的時候拿起武器,我記得,早在去年,狂徒就已經將靈力激發的方法傳給了你們,便是你們根本不聽從她的命令,便是你們早已經拋棄了她,決定不再跟從她,她也依然將那些方法教給了你們,可是,讓我看看,你們有幾人擁有靈力?你們有幾人擁有和獸的一戰之力?你們有幾人願意自己付出努力爲自己和家人博得生存的機會?”
他的身上覆蓋上了黃色的鱗甲,眼神輕蔑的掃視着那些隨着他的質問一點點後退的戰士,大聲道:“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你們好意思說自己是摩摩族人?便是你們好意思說,狂徒也不屑於認!整個北疆平原都知道,摩摩族狂徒帶領的是最勇敢最強悍的狂戰士隊伍,帶領的是可以面對獸羣都勇往直前衝殺在前的勇士,摩摩族戰死的勇士被永記在心!你們?你們算什麼?滄熊的陣並不完整,我們都能進來,你們要想出去自然能出去,是你們自己要龜縮在這裡,是你們自己認爲冰熊比狂徒強大,能更好的爲你們所戰所用!懷抱着這樣齷蹉的心思,卻來指責狂徒?一邊指責,還一邊要狂徒替你們戰鬥?你是真當狂徒是傻瓜?還是真當她是傻瓜?”
眼看着那些圍繞在狂徒身邊的戰士們有一些人放下了武器帶了愧疚之色緩緩退後,紅髮女子着急的叫道:“不要聽這個燕人胡說八道,我們是跟隨着風見安塔,我們是跟隨着風見安塔和第一勇士冰熊!”
“是啊,我們是跟隨風見安塔而來的!怎麼能說我們不聽從命令?”一些戰士也隨之叫道。
老酒的眼神一暗,掃了眼一直站在長廊上面無表情的風見,哈哈笑道:“原來如此,既然是這樣,那不就更好了,你們繼續……”
“老酒!”狂徒一聲輕喝打斷了老酒的話,見他目中滿是痛惜的看過來,微微一笑,對他招了招手,待他走過來後,環顧了一下四周,戰斧對地上猛然一敲,大聲道:“願意挑戰靈力試煉並且不辱沒我摩摩族勇士之名的,願意跟隨我狂徒的,我可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不願意,那麼,我,摩摩族安塔狂徒,將不再承認你們,此後生死各顧,再無干系,如果你們寧願對我兵刃相向,也不願意自己出力戰獸,可以!我狂徒!等着你們!我可事先說清楚!我狂徒的火焰一出,再無活口,必將燒得灰燼都無!”
說着,她的身上火焰猛烈燃燒成了一頭火鳥的形狀,凜冽的殺氣狂放而出,那勃然而起的殺氣在她身邊引起了一個鮮紅有形的漩渦。
那是比海蜘蛛出現之時更加強烈的殺氣和威壓。
離得她最近的那一圈人被那威壓直接給擊倒在地,而稍微後面一點的人也蒼白了面容。
“我們,我們願意……”有一些戰士叫了起來。
這麼強大,這麼強大的存在,比海蜘蛛還強大,比冰熊還強大……
狂徒帶了鮮紅火焰的眼瞳將周圍一掃,揚聲道:“你們可想清楚,我要的是願意拋棄自己性命,願意付出自己所有讓自己強大,我狂徒指令所向絕不退縮的戰士!但凡你們有任何退縮或者害怕,那麼,將會被拋棄在戰場,將會被獸所吞噬,我不會爲你們回頭,也不會爲你們而戰,我狂徒,只會爲勇士而戰!想靠一隻獸來保護住自己的安全,想靠別人來獲得自己生存的空間,我摩摩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有勇士!沒有懦夫!”
烈火熊熊之下,河邊上一片寂靜。
*
從眼角里將周圍人的反應溜了一圈,紅髮女人靠近了木屋臺階,擡頭看向風見道:“風見安塔,我們是聽從您的指示而來。”
風見一直看着狂徒,看着她身上烈烈燃燒的火焰,看着她聽到了紅髮女人的話而更加挺直的背影,臉上滄桑的皺紋都笑成了一朵花般,道:“希瓦族的白狐,早在你們說要留下的時候,我就說過,狂徒纔是摩摩族的安塔,我們摩摩族,如果連安塔的命令都不聽從,那麼,將會被視爲背叛族羣的叛徒,這個結果,你們早就應該想到,不要用我做藉口,也不要用冰熊做藉口,我風見,只認狂徒做安塔!”聲音一頓,風見擡頭看向了冰熊他們所在之處,大聲喚道:“冰熊!”
冰熊拿起了戰錐,手在孤狼擋在前面的戰斧上輕輕一揮,青色的靈氣纏繞在了戰錐之上,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草地中央。
狂徒所在之處。
他的左腿並不利索,走一步,便拖一步,當着柺杖一般的戰錐每一下都在地上點出了一個大洞,隨後,那大洞裡便覆蓋上了冰霜。
盤繞在他身上的冷冽之氣慢慢擴散,讓人羣不自禁的往兩邊散開,空出了一個寬敞的通道。
紅髮女子看了一眼風見,又看了一眼冰熊,面帶焦急的對站在前面一些的一個婦人使了一個眼色。
“冰熊!我們都支持你!唯有你,纔是我們真心認可的……啊!”那婦人縮在一個戰士的背後叫道。
話音未落,便被一道冰柱給直接凍住。
冰熊眼神都沒有往她那看去,只是一步步的走向那被火焰環繞的女人。
走至狂徒面前,他身後的足印已經成了一個個的冰洞,在火把的映照下,發出清冷的光芒。
扶着戰錐,冰熊沒有去看狂徒那沒有一絲表情的臉,單腿跪倒在地,一手佇着戰錐,一手按在了地上,低頭道:“我冰熊,是狂徒安塔的冰熊,這一生,只會跟隨狂徒安塔,狂徒安塔所指之處,便是冰熊戰鬥之處,狂徒安塔的敵人,便是冰熊的敵人,若有不敬安塔之人,冰熊必將他碎屍萬段!”
話說完後,也不等狂徒回答,冰熊扶着戰錐站了起來,冷冷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揚聲道:“剛纔安塔已經說得很明瞭,選擇也已經給了你們,若是你們還想試試,儘可以上來,我也不介意讓你們認識到,在我們摩摩族,冰熊是安塔的什麼人!”
他的聲音並不算高,語調平平連起伏都沒有,但是隨着他的話語,無數道冰凌在狂徒周圍圍成了一圈,冰鋒所指方向,皆是那些手中還不甘的拿着武器之人。
人羣再度向後退去,互相交互着各種各樣的眼神和低語,驚懼之下,有一些人已經悄然散去。
老酒卻是盯住了狂徒那猛然皺了一下的眉頭,對着遠處孤狼用口型問道:什麼意思!
冰熊是安塔的什麼人?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