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猛的一縮,扶着木欄杆,蕭凌風緩緩走下了樓梯。
溫泉旁邊的喧鬧已經停止,老酒和禁衛們半裸着身子被一羣白衣人拿着弓逼往木屋這邊,到蕭凌風走下樓梯之時,他們已經被那些白衣人圍成了一圈。
“北海祭衛……”淡淡一笑,蕭凌風拂了下額前的散發,道:“怎麼?放着北疆被外族佔領,卻是有空來堵我了嘛?”
白衣人往旁邊退了開去,從中走了一人出來,白色長袍,黑中帶白的長髮披在身後,清秀的面容上帶着輕淡如雲般的微笑,眼睛裡卻閃動着冰冷的寒光。
“北疆落到如今的地步,還不是拜你所賜?”
蕭凌風哈哈大笑幾聲,臉上神色一斂,鄙視的看着他道:“羲玥,三年沒見,臉皮還是這麼厚啊。”
曦玥面容微微一僵,冷笑道:“再厚也比不過你,居然還有臉這麼大刺刺的回來,怎麼,我是該稱呼你什麼?王妃?”
“有意思!”揮手讓老酒等人退向木屋,蕭凌風直直走向那些白衣人,道:“當年你們誣衊於我,將我關入禁室,宣稱剝奪我祭女的稱號,當時下藥的是韓子墨,下陣的是羲和,下咒的是你羲玥,怎麼?你忘記了嘛?忘記了我替你想起來?當時你念的幽冥咒沒有念全,要不要我給你念全了讓你也試試那種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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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步走,白衣人不覺便一步步往後退,聽得她話,有人便回頭問道:“羲玥祭師!祭女說的可是真的?”
“胡說!她早已經不是祭女!背棄了祭女誓言,拋棄了自己天祭責任,跟着那燕國男人走了的人,怎麼可能還是祭女!”羲玥叫道。
“羲玥,說的真好,你看,你自己都說我不是祭女了,又爲何要我去承擔祭女責任?”蕭凌風笑出了聲,道:“你帶着祭衛來抓我,難道你不記得祭衛是不能對祭女出手的?其實,你帶他們來的舉動,就說明,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祭女。”
“你自然不是!你已經和那男子行了苟且之事,怎麼可能還是祭女!”指着慕容玉,羲玥叫道:“你們還等什麼?爲什麼還不動手?不記得大祭師的話了?見了她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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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吉握着刀就準備衝出去,卻被林朝拉住,緩緩搖頭,林朝示意多吉看向一邊的白衣人。
一些白衣人因爲兩人的話而有猶豫手扣在弓弦上並沒有動,可是有大半的人卻已經動了手,可是他們的弓沒有任何反應,就連那利箭都是沾在弓弦上一般,讓那些白衣人的臉色煞白,帶了驚懼之色看向了蕭凌風。
手在一個白衣人手中的長弓上一彈,蕭凌風道:“北海祭地是因爲侍奉獸界光獸守護界限所設,祭女是光獸的代言人,祭衛們所被賜予的武器附有光獸祝福,威力強大,可是,卻對祭女無用,不過是我的僕人,也敢把箭頭對準我?好大的膽子。”後面五個字一字字的冒出,隨着她的聲音,那些白衣人手上的長弓慢慢碎裂,最後變成塵埃一般從他們手心裡滑落下去。
怎麼可能?羲玥神色大變,看着步步逼近的蕭凌風不覺退後幾步,道:“你使了什麼妖法?你早已經不是祭女,怎麼可能?”
垂下的雙手五指緩緩冒出火花,聚集成了一縷後在空中以緩慢的速度往羲玥襲擊而去。
羲玥叫了一聲轉身想跑,卻被那猛然爆發的火焰給鎖住了脖子。
火焰似乎帶着溫柔般的輕拂着他的脖頸,面頰,輕輕撩撥,在那白嫩的肌膚上燙起一個又一個的水泡。
羲玥驚叫出聲,站直了身體,不敢再動,看向蕭凌風的眼神裡滿是驚駭和不敢置信,喃喃的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是祭女?還有靈力?當時,你明明就已經失去祭女的力量,連靈力都已經失去!”
“這正是我想問你們的,讓我來猜猜看,爲何大祭師和你們要那麼着急的誣衊我,連封靈鎖都請了出來,當時並未有新的祭女繼承人出現,你們封鎖住我的能力,並聯合慕容澈毀了北疆城,到底是爲了什麼?”手指一彈,一束火焰直襲一個拔出腰刀的白衣人,蕭凌風淺笑如風,道。
火焰粘上白衣人的衣襬便嘭的一聲劇烈燃燒起來,讓那人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就已經成了一堆灰燼。
白衣人都僵硬在地,其中幾個單膝跪倒在地,手放置在膝上,頭伏在手背上,行了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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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祭地存在了千年,三大守護家族,唯有當時隨了慕容氏進京的蕭家在京城過得榮華富貴,你們羲家和寒家卻要一直守在這冰寒之地,千年下來,心裡有不少積怨吧?”蕭凌風繞着羲玥走了一圈,手指在那歡悅的火焰上一彈,讓羲玥面無人色後,道:“只是,以前的祭女大多出在你們兩家,雖然清寒,可是能在這北疆做個土王,也是不錯。可是,這次的祭女卻是出自蕭家的我,不光如此,連陣師都出自蕭家,北疆那幾年更是成了我們的天下,我想想,是因爲我獨佔了金礦?將北疆城從祭地壓制下剝離了出去?哦,對了,還有你,從小就被我欺負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其實呢,咱們也算是從小的交情,那時候你說你怕不就行了?我絕對不會再將你吊在樹上吊了半夜,怎樣?三年了,你那尿牀的毛病好了沒?”
羲玥的臉色變化多端,忍不住叫道:“你這個惡女人!你有種殺了我!”
“切!”蕭凌風冷哼道:“老孃我是女的,自然沒種,不過你有種,那便多受受吧。”說着,那火焰便歡悅的舔上了他的眼簾。
“士可殺不可辱!”羲玥大叫着,慌忙閉上了眼睛。
“你也叫士?”蕭凌風擡起了他的下巴,眼睛微眯的道:“來,羲玥,告訴我,當初你施黑冥咒,是受誰的主使?大祭師,還是韓子墨?”
“韓子墨?”羲玥的眼睛一張,驚訝的看着她半晌,然後咧嘴笑了起來,道:“你以爲是韓子墨讓人誣陷你?關押你?你以爲是韓子墨讓羲和施陣,讓我施咒?”
不顧火焰還在脖頸裡,羲玥哈哈大笑,道:“真好笑,我倒想看看,韓子墨聽到你這話,是什麼表情。”
“那麼便是大祭師了。”
羲玥的笑聲頓時停了下來,看着退開一步的蕭凌風臉上那種冷漠神情,不覺從脊背上冒了冷汗出來,後知後覺的發現,面前這人,已經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個蕭凌風,那個說話直接永遠只有高興和不高興兩種情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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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蕭凌風道:“如若是大祭師就說得通了,我一直奇怪,韓子墨給我下了藥,爲何後面動手的卻是羲和和你,比起你們兩,冷煌和寒淵不是更好?至少,不會一個黑冥咒都放錯了。”
轉身,視線一個個的掃過那些白衣人,蕭凌風脣角帶了一絲涼意,道:“你們選擇吧,是跟隨大祭師,還是……”
“北海祭地以祭女爲尊,既然祭女還在,我等自然追隨祭女。”清冷的聲音從霧氣裡穿來,和風拂過,輕紗般的霧氣淡去,露出了後面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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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坐在輪椅上,一襲雪衣逶迤在地,淺眉如畫,目若點漆,清絕無雙的面容神色淡淡,清冷傲然如雪中寒梅一般。
他背後站立的一人身材挺拔如鬆,黑髮在腦後紮起,本是英俊硬朗的五官硬生生的被那斜畫過整個面孔的傷痕變得猙獰可怕。
“寒淵!冷煌!你們居然跟蹤我!”羲玥叫了一聲後又慌忙收聲,心裡開始猛擊如鼓。
“如此危急時刻,你調動一百祭衛,這麼大的事,我們要是沒反應纔怪吧?”雪衣人淡淡的道。
“既然祭女已經迴歸,那便請祭女大人跟小的們回去,如何?”冷煌手按在了劍柄上,視線在慕容玉和蕭凌風之間一轉,眼底壓抑着悲憤,冷冷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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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兩步,看着兩人,蕭凌風只覺心裡澀痛難忍,眼裡滿是惘然。
“或者說,祭女大人現在有高枝,便忘了我們這些人嘛?”冷煌說着,往前邁了一步,凜然之氣猛然爆發,一道青氣纏繞上了羲玥脖子上的火焰,將那火焰給絞滅。
冷煌逼近一步,蕭凌風便退後一步,眼裡的惘然卻慢慢消失,轉而帶上了絲絲冷意,心也逐漸的沉到了底。
“娘子。”耳邊想起低柔的呼喚,堅硬結實的手臂摟上了腰,身邊忽然出現的人半側的身體將她半掩在了身後。
低垂了眼簾,蕭凌風輕靠在了他身上,手緊緊抓住了他腰後的衣帶。
林朝長劍出鞘,冷聲道:“你這是邀請人的態度嘛?”
冷笑一聲,冷煌道:“怎麼?祭女大人又換男人了?這麼快,齊王殿下你也厭倦了嘛?怎麼這個你沒有下誓約讓他成爲莫塔?那麼這個便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啊,我說錯了,便是成了你的莫塔,對你來說,也是隨時可以丟棄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