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得樹葉刷刷作響,晃動着樹枝搖曳着已經青蔥的樹葉微垂下了枝頭在躺在樹丫上的男人臉上輕拂着,那輕微的****讓男人不耐的拂開樹枝猛的坐了起來,道:“怎地還沒來?”
擡頭看看太陽,再看看遠處的山坳處,林忠低聲道:“快了。”
從京城南門出來是一片平原,而過了十里之地就是連綿起伏的山巒,兩座巍峨聳立的山峰好似在平地上突兀而起,將從南門直馳而下的官道一下夾住,從平原之地變成了只容數人同行的狹隘之地。
這裡,是京城通往南方的重要隘口,也是京畿大營駐守的重地之一。
不過,現在這裡卻已經是紅甲戰士們的天下。
看着靜靜佇立在山林之間的威風凜凜鐵甲士兵,慕容晚哼了一聲,擡頭望了一下那山坳之地便又躺了回去,嫌頭上樹葉礙事,乾脆將那樹枝扳斷,拿在手上輕敲着,道:“瞧瞧咱們的威勢,哪裡需要什麼安家和衛霜的相助!”
這些京畿大營的兵和五城兵馬司的兵將都是在京城駐守,裡面的關係交錯複雜,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反水。
林忠不覺斜眼瞟了他一眼,道:“殿下不用擔心,咱們的平王絕對不會輸。”
“我擔心?你那隻眼睛看到我擔心了?”慕容晚蹭的一下又坐了起來,樹枝在手上抽得啪啪作響,道:“我是怕到時候哥哥欠下一個不必要的人情!”
說着,慕容晚的視線掠過了那些黑甲士兵停在了百米之外的一棵大樹上。
那樹上樹丫上也躺了一人,一身張狂的紅衣在林間極爲醒目不說,她還正在啃雞腿!
京畿大營的人也就算了!這個蕭凌風她在這裡幹什麼?不是說她和韓子墨去進攻皇宮的嘛?!
這個死女人!一準是想纏着哥哥,所以在這裡不停的刷存在!
林忠看了看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也依然豔麗動人的慕容晚,再看了看將雞腿拋出去逗她的那隻巨大狼狗玩的蕭凌風,道:“殿下你想吃嘛?要不,我要林奇去打只山雞?”
雖然說在這種埋伏等候的莊嚴時刻去做打山雞烤着吃的這種無聊事真是很過分,但是如果能讓慕容晚安靜一些,林忠覺得把林奇賣了也是可以的。
“你以爲我是那女人嘛?我有那麼無聊嘛?在這種時候!在這決定我哥哥生死前途的時候!”慕容晚低吼了一聲,聲音一轉道:“記得別打太老的,要嫩一點的。”
站在樹下守候的侍衛林奇一腦門子的青筋,這山林裡面藏了十萬伏兵,得有多蠢的山雞纔會留下啊!
人家那北海祭女的雞是烤好了帶的好吧!
聽得樹上林忠用平淡卻帶了威壓的聲音再度喚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林奇應了一聲,矮身往林間跑去,竄出去十幾棵樹後腳步一拐,便往那紅衣女子所在之地跑去。
記得,他們帶的可不只一隻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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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還有十幾棵樹的距離,林奇站直了身子一步步的在那靠着樹站得歪七劣八但是一對對眼睛都好似要吃人一般的大漢中一臉呆滯堅定的往紅衣女子的樹下走去。
離了還有三棵樹的距離,林奇深吸了一口氣,內息運轉幾圈後,大邁步的走進那棵樹,衝口就道:“祭女大人秉着我們同盟之間親切友好的深厚情誼能請您出讓一隻烤的嬌嫩正好的山雞嘛?”
蕭凌風吃完了一隻將骨頭都丟給煌彤後正拍拍手將頭從樹上掛下來準備從柏子衿手上拿第二隻,手指尖剛剛碰到那被柏子衿剝開錫紙而香氣四溢的雞翅膀上,就聽得有不同於自己戰士的腳步聲,手指停留在那雞皮膚上,艱難的擡起頭去看,就見一個雙眼下垂臉部表情呆滯的紅甲侍衛邁着每步距離都一樣的步划走過來,然後,腳一停,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僵硬呆滯的啪啪啪的不帶標點符號的說了一串話出來。
她和呆滯的眼睛對視了一分鐘後,手指在雞皮膚上點了點,不確定的道:“你意思是想要這個?”
林奇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道:“我們晚殿下因爲心情緊張早上沒有用早膳現在又因爲久候朝殿下不止而心情煩躁急需有食物填補他那空虛的心靈哦不是是空虛的肚腹但是我們急行軍沒有帶乾糧帶了乾糧晚殿下也不會吃晚殿下看到大人您吃得很開心便要在下前來想問可否共享美味一起等待?”
一氣說完,林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那烤的鮮嫩嬌脆的山雞。
蕭凌風的眼角眨巴眨巴,扭頭看向柏子衿問道:“你聽懂他說什麼意思了嘛?”
“慕容晚因爲太緊張肚子餓了想吃東西。”柏子衿探手攬住她腰將她從樹上抱了下來,將手上的燒雞遞給林奇道:“給。”
蕭凌風卻是把柏子衿的手一攔,道:“不給!”
柏子衿眉頭微挑看向了她,眼裡波光一轉,無言的傳遞着你都已經吃兩隻了,再吃肚子會撐破的信息。
“煌彤要吃!帶會還要煌彤出力的,當然要先滿足出力之人,慕容晚那種蹭吃蹭喝光看不幹活的,餓一餓也不會死!”蕭凌風說着已經從柏子衿手中搶過燒雞隨手對空中一拋。
煌彤從樹丫上一躍而下叼住燒雞蹭的一下就竄回樹上,還乾脆直接竄到樹頂上去,屁股坐在樹丫上兩隻爪子捧着燒雞幾口就吃了個乾淨。
林奇仰着頭看那狼狗一邊吃還一邊拿丫的你居然來搶我的食物的眼神瞪自己,那萬年殭屍臉也不覺抽了抽,想想自家晚殿下連狗都不待見,其實也是情有可原,便低下頭也不再多說,對蕭凌風施了一禮後,轉身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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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晚坐的樹丫比較高,而林奇的紅甲走進那一片北疆城士兵範圍裡還是有些打眼,所以慕容晚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先還暗自得意林奇是個聰明人,正好可以借打山雞之名折騰下那些北疆人,後來見他居然恭恭敬敬的和蕭凌風柏子衿說話,雖然隔得遠不知道說什麼,但是看到後來蕭凌風把雞拋給那狗吃了林奇就老老實實的走回來,心眼一轉,便大致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到得林奇走回樹下,雙腳一併施禮後道:“啓稟殿下林間沒有山雞有也被兄弟們幹掉了所以屬下按照您平日所教靈機一動去找北海祭女尋求同盟之間的友誼可是北海祭女說您是光看不幹活的人所以那雞給狗吃都比給你吃重要對不起屬下辦事不利請大勝之後殿下再行處罰。”
慕容晚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一對漂亮的鳳眼不停的抽啊抽後,輕輕的,陰冷的道:“你給我等着!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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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瞧見慕容晚那臉色,柏子衿的眉頭不覺微微一皺,低聲問道:“爲何?”
“哼,他那種白眼狼給他吃了也不會有一點好,還不如不給。”蕭凌風對狠狠望過來的慕容晚呲了一下牙,冷哼了一聲道。
“凌風……”柏子衿將她摟進懷裡無奈的輕喚了一聲,隨即微笑着搖了搖頭,卻是不再問下去。
蕭凌風對慕容晚的態度一直有些奇怪,蕭凌風這人向來對事不對人,做事恩怨分明,對陌生人的態度只要你沒有得罪她一般都很是熱情和好意的,但是對慕容晚卻是充滿了敵意,或者說是厭惡,深深的厭惡……
就算是慕容晚對寒淵說出了那種話,也不應該如此……
那種厭惡就好似……
柏子衿的思緒被嘴脣上猛然沾上的溫暖一下打斷,那含住自己嘴脣沾着雞油的嘴脣帶着油膩的滑嫩和香嫩的鮮味,讓他再也無法去想別的,只能一邊抱緊了她將她那調皮的小嘴吸住,一邊從嘴角溢出輕吟道:“別鬧……”
“不好意思打攪兩位!”扛着斧頭從前面快跑回來的狂徒猛然止住了腳步,身子一抖讓撞在自己上的老酒退後兩步,擠着眉笑道:“平王的人已經快到山前了,後面的跟着的人可不少,你兩位還是回去再親熱吧。”
柏子衿鬆開蕭凌風,面不改色的望前面看了一下,拉着蕭凌風的手縱身一躍上了樹丫。
他們所在之地是在京畿大營和南海士兵的後面的半山腰上,上了樹後的視野更是開闊。
可以清楚的看見遠處平原上一線紅色的騎士正疾馳而來,而在他們身後的,緊追着而來的是一羣黑甲騎兵,在那黑甲騎兵後面則是長槍林立望不到頭般奔跑而來的士兵。
柏子衿的眉頭不覺微微一皺,道:“他倒是大膽。”
難怪讓他們等了這麼久的時間,這是故意讓寧侯將隊伍全部集結起來然後一股腦引過來的意思嘛?
那麼,慕容朝這是想把所有主力都自己解決,而不想借用衛霜之力?
“不是大膽。”蕭凌風搖搖頭,神色慢慢沉凝下來,道:“子衿,衛霜確定衛斯不會出問題嘛?”
柏子衿一怔,順着蕭凌風的視線看向了更遠之處,在平原的北面冒起濃濃塵煙,那是大規模騎兵奔馳而來的踏出的痕跡。
而北面,按照預先約定,那是衛霜帶領京畿大營的主力和衛斯會和後埋伏寧侯馳援援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