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霏等人急衝衝的策馬上來之時,幾人已經回去了溫泉小屋,在溫泉邊的石凳上相對而坐,衛西正在折騰着倒茶,而慕容玉臉上的委屈還未收得回去。
“還有什麼?”蕭凌風揉了下額頭,拉着慕容玉的手讓他老實坐下,問道。
這傢伙,都這麼長時間了,就是不說,只怕……
“沒有了,後來衛東來了,那人就走了。”慕容玉撇了撇嘴,冷冷的掃了慕容朝一眼,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
他就知道,就算不跟蕭凌風說他聽到的事,蕭凌風也會信任這個傢伙,而這個傢伙,肯定會打棍隨上,便是當時害蕭凌風的不是他,可,那也是他的弟弟啊!
慕容朝直接無視了他的小眼神,從見到蕭凌風開始,除了跟衛霜見禮那一刻,他的視線就再沒有離開過她,癡癡的膠着在她的身上。
她不怪他,她信任他,這些認知讓他心裡又甜又苦,卻是酸澀難忍,痛得心都像是緊縮起來一般。
她的信任讓他心暖,可是,這未嘗不是證明她已經只當他是朋友或者兄弟了,朋友之間肝膽相照,她知他便信任他,但是,若是情人,若是心愛之人,就像當初柏子衿,她也深知柏子衿的爲人,但是卻會因爲深愛而失去了判斷,便是隻有一點,也害怕着,也會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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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女大人,衛將軍,殿下?”見三人和慕容玉圍着石桌而坐,林紫霏幾人只覺得詭異的和諧。
這幾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可是,卻好似已經相識多年,隨意和諧得讓人……
脊背發涼。
特別是慕容朝那神情,那一掃先前的陰冷,眼睛裡的溫柔繾綣都要溢出一般,那癡癡的看着祭女大人的模樣,那好似天下再無別物,唯有她一人……
蕭凌風擡頭見是他們幾個,手隨意一指,道:“正好,你們也坐下來聽聽。”
石桌旁邊只有四個位置,看那樣子誰都不會讓座,他們也不可能上去說親讓個位,夏大學士帶頭,隨便在旁邊找個假山石頭,老爺子袍子一掀,便隨意的坐了下來。
蕭凌風不覺多看了他兩眼,眼睛眨巴眨巴道:“夏大學士?”
這人她聽韓子墨說過,說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睿智的長者。
韓子墨可難得夸人!
夏大學士微微一笑,點頭道:“祭女大人?”
面前這個女人他是如雷貫耳,今日纔算第一次見到,恩,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韓子墨那種人物會對她……
咳咳,不說韓子墨,看衛霜和慕容朝的態度……
好吧,他是開朗開放想得開的老人家,眼神也不好,什麼都沒看到。
他笑容和藹,笑得眯起來的眼睛清澈見底,蕭凌風的心情突的好了起來,咧嘴一笑道:“吶,夏大學士,俺跟你說個事,你來判斷一下,這是個什麼意思。”
林紫霏拉了一下安燃,和其他人悄然坐下,既然祭女大人沒有趕人,那就是說這些人聽了也無所謂。
她以前總覺得安燃吃了苦,總想盡自己一切的來保護她不讓她再受罪,可是,卻沒想到,讓她更加遠離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現在多聽聽也好。
後宮女人鬥得再狠,也不過是幾條性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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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凌風將事情重說一次的時候,慕容玉一字沒插,只是摟着她的胳膊拿眼刀子去剜慕容朝,慕容朝則是脣角噙笑纏纏綿綿的看着蕭凌風,根本不去管別人,只有衛霜,偶爾插上一兩句,將蕭凌風從說着說着就開始各種罵相柳的歪路上引回來。
事情說完,林紫霏寧遠疆和衛東衛西幾人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好毒的計謀!
夏大學士臉上笑意收斂,手捻着鬍鬚視線在蕭凌風和慕容朝身上轉悠了幾圈,看向慕容朝問道:“殿下如何看此事?殿下……殿下……殿下!”
蕭凌風捅了一下慕容朝。
淡淡的飄了一眼夏大學士,眼光飄忽的在其餘那幾個臉色突變的人身上轉悠一圈,慕容朝又看回了蕭凌風,帶了輕笑道:“衛霜不會那麼蠢,你們也攻不進我的防衛圈。”
呃……
夏大學士的臉都不覺僵了一僵,回頭看了‘那麼蠢’的寧遠疆衛東衛西幾人一眼,訕笑兩聲,道:“殿下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說,相柳能附身在人類身上,還是指的他說,獸的控制權要拿回來之上?”慕容朝淡淡的說了一句,給蕭凌風續了一杯熱水,然後好似想起什麼臉上露出了喜色,在周圍人都滿是期待的等着他繼續說下去之時,從腰間解下了一個皮囊,將裡面的肉乾都倒了出來,臉上帶了太過明顯的討好對蕭凌風道:“這個,是我剛調出來的口味,味道還不錯,你嚐嚐看。”
呃……
旁邊的人都是一臉的便秘,平王殿下,要不要畫風變這麼快!
蕭凌風卻是一笑,拿了一塊肉乾丟嘴裡,嚼了幾口眉頭一揚道:“恩,是不錯!這個,是梧鹿的肉?不對,這個味道比梧鹿的要嫩要更美味!”
“恩,這個是梧鹿和梅花鹿交配後生下的幼鹿的肉,梧鹿體大,生下的幼鹿體積也很大,不過性情溫和,是素食動物,只是梧鹿難抓,這一年多,我也只抓了三隻來配種,現在南山之處養了一百多隻。”慕容朝帶了輕笑隨意的說着,聽的人卻是被驚得聲都發不出來。
蕭凌風也是驚愣了一下,梧鹿不是暗獸,但是也是性情暴怒的中級獸,居然被他抓了去配種,然後……然後當肉牲吃……
咳咳……算了,她以前也很是喜歡吃梧鹿,不爲靈力,完全是衝着那鮮美的味道去的……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
夏大學士輕咳兩聲,臉上的笑容是真真的再真誠不過,笑道:“殿下,你剛纔說……”
慕容朝又解下一個皮囊將裡面圓形的肉丸拿了出來,放了一個在蕭凌風口裡道:“你再嚐嚐這個,這是蒙豬和家豬交配後的,已經過了兩代,味道可好。”在蕭凌風笑眯眯的吞了下去後,慕容朝臉色微淡,看了一眼夏大學士,道:“林希,你來說。”又回頭去掏皮囊給蕭凌風獻寶。
雖然說不知道這次能否得到她的消息,他卻是將這些時間以來爲了讓自己有事做而給她準備的東西都帶了過來。
他的凌娘子,愛錢是假的,唯有一樣纔是真真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變,那便是對肉的喜好,各種美味的肉餚。
他見不到她,便是連做夢她都不來,唯有在製作這些肉乾的時候,他才仿似能看見她那欣喜的笑顏,那帶了狡黠的笑容……
那是他在徹夜無眠之中,唯一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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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咳了一聲,本是一直站在門口以一種悲涼歡喜的神情看着慕容朝的林希在衆人轉回頭的視線裡,擦掉了眼角的淚水,上前一步道:“京城裡的獸,就我們所知,是受控於壽朝女皇的。”
這下連蕭凌風也是一驚,一口咬住了慕容朝的手指(他正往她嘴裡塞肉丸),嗚咽着道:“你說什麼?”
她咬得急,一下將慕容朝手指都咬出了血,刺痛傳來之時,慕容朝笑得如同朝陽初升,在蕭凌風下意識的帶着歉意的在那傷口上一舔之時,柔聲道:“恩,我在京城裡有探子,就是,原先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啞巴公公,他後來跟了易嬪,京城在獸臨之後,本來是混亂異常,柏大哥他們退出之時也是血戰不休,當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白虎,吃了好些獸後,護送了柏大哥他們出去,然後,那頭巨大的白虎和窮奇在平原上發生了激戰,也是因爲那樣,我們纔有時間和機會退出去,再然後,京城便關了城門,那些獸都被相柳約束住,易嬪在京城留下的人的推薦下登基爲皇,組建了獸戰隊,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些獸都聽從易嬪的命令,也沒有在京城裡肆掠,只是出京城來屠殺人類。而且,這麼長的時間,那些兇獸和相柳就好似在京城裡消失了一般,那公公一直跟在易嬪身邊,也沒有見過它們出現。剛纔相柳說收回獸的控制權,我想,應該是相柳以前給了易嬪某些東西讓易嬪能控制獸,現在相柳回來了……”
相柳說,收回控制權,讓人類用自己的詭計陰謀來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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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被慕容晚害的功虧一簣,但是那通道也被她堵上了一些,相柳要徹底打開,打開能讓兇獸從撕裂之地回來的通道,需要耗費的靈力絕對不少,而且,它當時的身體應該還在撕裂之地,睡上個幾年完全可能。
慢慢嚼着慕容朝邊說邊塞進來的肉丸,蕭凌風皺起了眉頭,手指不覺輕點着,白虎和窮奇兩敗俱傷,白虎不能動彈,窮奇也好不到那去,混沌雖然是偷襲,但是白虎拼死的一擊,怎麼着也要傷它幾分,可是,饕餮和刑天卻沒有受傷……
而且,就算那些中低級獸會因爲相柳的威壓聽從人類的命令,九嬰化蛇蒼瀛那種等級卻絕對不會,它們連相柳的命令都不大會聽從,何況是它們看不起的人類。
到底……京城那裡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