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牆屋子帶了靈力屏障,蒼日族人再好奇也靠近不了,等第二日早上,有人能靠近那個土屋之時,裡面早已經人去屋空。
那一百多人就在他們眼睛都不敢眨的防備下,沒了蹤跡。
接到消息之時,蒼璟將裝着早飯的盤子給砸了出去。
“蒼露呢?”撫着胸口將怒火壓了又壓,蒼璟沉聲道。
“蒼露王子在巡視。”侍女將帶着靈戰隊幾字給吞了下去。
以前的蒼璟大王英俊瀟灑強武豪爽,是最吸引女人眼光之人,可是,自從從北疆大敗而回後,蒼璟大王就像變了一個人般。
特別是在蒼露王子和部屬也成了擁有靈力之人,而且還比他強大之後,蒼璟大王的脾氣便越發不好起來,不光性情乖張,便是外貌也好似一下蒼老了幾十歲,陰森得可怕。
在王帳裡面服侍之人,只要提到靈戰隊,都會引來他的暴怒和殺身之禍。
“巡視?”蒼璟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莫不是助了那些人逃走吧?”
跪伏在地上的報信人將頭埋得更低,不敢出聲,只是在心裡吐槽。
以那些北疆戰士的能力,便是蒼露王子的靈戰隊都不能相敵,人家不殺過來就算不錯了,還逃跑……
“去,找蒼露回來。”盯着報信人良久,直到那人後頸之處都冒了冷汗出來,蒼璟方將身子往後一靠,冷冷的道。
報信人如逢大赦,跪着退出了王帳。
“你們,下去。”蒼璟動了動手,等大帳裡的人都退出去後,聲音陰冷的道:“你怎麼看?”
後賬的帳幔掀開,一個鶴皮白髮的老者顫巍巍的走了出來,扶着王座旁邊的椅子坐下後,發出了猛烈的咳嗽聲,等咳嗽平息下來,方道:“大王,心裡不是已經有想法了嗎?”
“呵呵,”蒼璟陰森森的笑了起來:“是啊,都已經這麼明顯了,我要是還不知道蒼露那小子的心思,也就太笨了。”
“其實,蒼露王子提議前往夷洲,也不失爲一條生路。”一邊說着,老者不着痕跡的瞅了一眼蒼璟。
“生路!”蒼璟手重重拍在了扶手上,怒道:“我匈奴汗國,我蒼日族人,是天之驕子!草原和大地的主人!居然要去投靠燕人!讓我大匈奴汗國就此消亡!那也是生路?我蒼日族人,便是死絕了,也不能做這種辱滅祖宗之事!”
“大王息怒!”老者淡淡道了一句,等蒼璟氣息稍微平復一點,道:“可是,請恕老朽直言,如今的蒼日族,蒼露王子的聲望可比大王高。先前我出去之時,已經聽到有些人暗自議論,說,如果蒼露王子跟大王你分開,那麼他們會跟着蒼露王子走。”
“他們敢!”蒼璟臉色扭曲,本是蒼白的臉被怒火燒成了一片鮮紅,咬牙切齒的吼道。
老者輕嘆了一口氣,道:“大王,我冰國與東帳匈奴源於一脈,都是大匈奴汗國的後代,我們祖先,早在中原之人立國之前,就馳騁在這片大地上,我們,纔是最古老的種族,纔是這大地的主人。”
微擡起眼皮看了一眼越發憤怒的蒼璟,老者接道:“可是,若是不給族人一個出路,蒼日族只怕就會和冰國的下場一樣。”
說着,老者再度輕嘆了一聲。
衛霜鐵蹄之下,冰國早成了一片廢墟,族人不是往東西兩帳匈奴投奔,就是被燕人抓了回去做奴隸,便是有些自由的,也在燕國成了賤民。
蒼璟一怔,亦是想起了當年冰國的慘狀。
東帳匈奴近百萬人,如今崩離四散,現在也不過三萬多人而已,而以蒼露的實力,若是蒼露要走,他根本攔不住。
在沒有另外一條生路之時,攔不住蒼露的靈戰隊,也攔不住那些想有條活路的人。
而他,也揹負不起讓整個族羣滅亡的責任。
深吸一口氣,蒼璟看向了老者:“你,原來說過,有一種法子可以對抗獸。”
老者如同鶴爪的手指一動,輕笑了一聲,道:“大王原不是不信嗎?”
“自然,如果冰國有那麼厲害的法子,怎麼還會被衛霜滅國。”蒼璟下意識的就反譏道。
“那是因爲,冰國遭受的是人禍,而不是獸。”老者淡淡的說着,又低垂了眼去:“不過,那法子,是要讓大王犧牲你一半的族人。以血和性命爲祭,召喚遠古之神前來。”
也正因爲如此,冰國大王最後還是沒有用那法子,可惜,他的一念之仁,帶來的是整個冰國的毀滅。
“一半的族人?”蒼璟陰森森的笑了起來:“一半的族人就能替其他人換來活路,換來我大匈奴汗國的雄起,值得!正好,蒼露不是說一心爲族人嗎?想來,他也不介意犧牲吧?”
“大王!”老者站了起來,道:“老朽以爲,此事的祭品不能用蒼露王子,甚至,大王都不能用那些靈戰士,最好,是把蒼露和靈戰隊都支出去。”
“爲何!”蒼璟猛然拍了一下扶手,通紅的眼珠瞪着老者道:“爲何不可!”
老者眼中掠過一絲不屑,嘴裡卻是恭敬的道:“您,能讓他們自動自願的,走上祭臺嗎?”
蒼璟的人雖然多,但是根本打不過蒼露手下的人,要讓蒼露知道,鹿死誰手都不知道。
蒼璟一怔,手下猛然用力將扶手一下給捏得粉碎,冷聲道:“你意思是說要讓我的手下上祭臺,保留蒼露的實力!”
“大王,只要召喚來遠古之神上身,連獸羣都要退避,蒼露和那些靈戰士,又何足懼也?”老者淡淡的笑了起來。
“你是說,我可以召喚遠古之神上身?”
“是,那時候,大王,你便是天神附身,以神威降臨!”
拉池海本是一片溼地,常年都不結冰,可是今年太冷,溼地邊上的湖泊之上,還是結了一層浮冰。
獸羣降臨對人類是災難,卻沒有影響到湖裡的魚羣,如今,那湖泊之中的鮮魚,便是蒼日族重要的食物來源。
蒼露一大早便帶人前來湖邊,替族人燒開冰面,以便族人放網撈魚。
“殿下。”一個老者將網撒下,蹲在了蒼露身邊,喚了一聲。
“叫我蒼露就好。”蒼露微笑道,收起了按在冰面上的手。
“這怎麼可以,你是尊貴的王子啊。”老者哈哈笑了一聲,又低聲道:“我聽我家老三說,你昨兒跟大王提議,咱們全部往夷洲走?”
蒼露點點頭:“恩,夷洲有聖王慕容卿坐鎮,防禦得銅牆鐵壁一般,而且,夷洲有二十萬靈戰士,獸羣不敢靠近,咱們不用進夷洲城,就在附近的草場安家就是,有獸,夷洲也能就近支援。”
“可是,夷洲不是燕國的嗎?那聖王是燕國的皇帝吧?咱們要是去了夷洲,豈不是要寄人籬下?”老者皺着眉頭道:“要是也像冰國一樣,咱們蒼日族沒有自己的……”
“阿部長老,”蒼露笑着打斷了老者的話,微微擡頭看着天空,道:“咱們蒼日族,只要還有一人,只要還有一人記得我們的傳承和習俗,總有一天能恢復元氣,能重新回到這片土地,但是,要是一個活人都沒有了,蒼日族,就真的沒有了。”
老者一怔,思忖良久之後笑了起來:“你說的是,我蒼日族人本就是逐水草而居,只要我們自己記住自己是誰,那,便是暫時離開,也會回到故地,重建汗國。”
蒼露笑而頷首:“對,長老你放心,蒼日族的兒郎,絕對不會忘記自己是誰的。”
“那是!”老者笑了一下,回頭望了一下湖邊,突的對蒼露擠了下眼睛,笑道:“殿下,傳承傳承,可是要靠血脈傳承的,大王都已經娶了八個妻子,殿下什麼時候娶妻,生下一個強壯有力的後代呢?”
蒼露一愣,隨着老者的目光看向湖邊,那邊,幾個幫忙收拾鮮魚的少女,正臉紅心跳的偷偷看他。
啞然一笑,蒼露搖搖頭道:“長老還是爲呼倫多操心吧,蒼露,不打算娶親。”
“不打算?”老者一怔之後拉了他手道:“這怎麼行?你是我蒼日族最強大的祭師,亦是最強大的武士,若是論血統,您比蒼璟大王都高貴都正統!您母親,可是大匈奴汗國最後的公主!”
輕輕拂去老者的手,蒼露淡淡而笑,褐色的眼眸裡蒙上了一層秋水,讓他的聲音低沉醇厚之中又帶了一絲清婉之意:“長老,這個秘密,你都保了這麼多年了,便繼續保下去吧。”
老者神色愕然:“你知道?你知道你和大王其實並不同母?”
“嗯,我還知道,我母親,便是被哥哥的母親所殺,而哥哥的母親又被暴怒的父王所殺,所以,我們蒼日族才一下子衰落下來。”看了一眼老者的神情,蒼露又笑了一下,道:“長老不用介意,我並不是因爲忌諱蒼璟纔不娶妻,我只是,從很早以前就喜歡了一個人,可是,我配不上她。”
“你可以的!”老者激動的再度抓住了蒼露的手:“你是草原之狼蒼日族族長和大匈奴漢國最後公主的孩子,你身上擁有最高貴最純潔的血脈,你配得上任何人!”
蒼露怔了怔,失笑着搖頭道:“長老,我說的配不上不是血統,是……”
“蒼露殿下!蒼露殿下!不好了!不好了!”淒厲的叫聲隨着馬蹄聲傳來,蒼露驚然起身,見一匹紅馬從遠處疾馳而來。
馬背上的,是蒼璟的第五個妻子,葛格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