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蕭凌風的頭,韓子墨走向了被林朝當成麻布袋一般拖來拖去還沒死的寒曦,解開了她的穴道,道:“易夫人,咱們可否好好聊聊?”
寒曦頭髮散亂,身上的衣衫早已經因爲韓子墨和林朝兩人的粗暴而成了破布條般,臉上也劃了好些傷痕,只那眼中卻依然帶着寒意。
“你好似不服氣?”韓子墨看着她淡淡的笑道:“你落到如此地步,只因爲你們小看了衛霜,衛霜盯了江陵侯府多年,你在江陵侯府裡挖地道,江家人不知道,他卻知道。”正是因爲易家在江陵城裡根基太深,到處挖地道,所以衛霜才直接示弱,讓他們都集中到江陵侯府,而且,這小子還算好了他們到達的大概時間,早早就叫人接應和帶到那地道口外。
“呵呵,你們現在拿下江陵城又如何?”寒曦冷笑道:“我勸你們,若是想留條小命,還是想想怎麼和我們合作比較好。”
口氣這麼大?韓子墨笑道:“如此,看樣子你手上是有界蛋了。”
*
“你!”寒曦只叫出了一個字便住了口,只是面上的驚異卻來不及消去。
“果然界蛋是你們弄出來的。”韓子墨點點頭,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青色的冰氣順着她的筋脈慢慢蔓延進去,道:“衛霜身有寒疾,那種滋味有多難受,你要是不想體會,就好生跟我說說,你背後是誰?”
冰寒之氣順着筋脈蔓延,那種冰到骨髓都痛起來的痛楚讓寒曦的慘叫聲裡都帶了牙齒的磕碰聲。
韓子墨卻不爲所動的繼續催動冰氣,臉上笑容和藹的道:“寒曦,你當年的靈力甚至都超過了你姐姐,你嫁到易家來時,肚子裡就已經懷上了孩子,來,說說,那孩子的父親是誰?”
“寒徹告……訴你的?”寒曦臉色雪白,慘叫聲中露了不屑的神色,道:“做夢……”
手似乎帶了溫柔的搭在她的手腕上,修長如玉般的手指掐進了她的筋脈裡,在寒曦一聲高昂淒厲的慘叫後,韓子墨笑眯眯的道:“你帶着孩子嫁到易家,本應該是被易家休棄,這麼多年你卻一直是易家掌家大奶奶,那就是說,你和易家達成了交易。易家乃是江南望族,千年以前前朝江南王的後裔,雖然過去了千年時間,但是易家從來沒有忘記過曾經擁有過的輝煌和權利,只是,當年好不容易逃過一死,又被慕容家族多年打壓,在現在這個已經被人遺忘他們過去的時代,只是商家的易家想要翻身,只怕太難,所以……”
笑容清冷,眼中更是冰寒一片,韓子墨的聲音裡都帶了徹骨的寒意,道:“他們便打起了獸的主意。”
*
寒曦望着面前這個俊美得不似凡人的青年,心裡暗自發起了抖,多年前,她曾經在暗中看過那個少年,那個不僅擁有天賦靈力還勤奮刻苦到想象不到地步的少年,那個以那麼幼小的年紀就成爲鬥師的少年,但是再強又如何?他還不是落進了那人的陷阱,走上了自我毀滅的那條路,死在了天祭臺上,當時聽得這個消息之時,她心裡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可是,直到這時,她才明白當年那不由自主鬆口氣的原因。
這個人,他的勢力明明只在北疆,他是如何知道江南之事?
好似明白寒曦心裡所想,韓子墨道:“易家有錢,自然應該明白,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當年你在祭地所做的那些手腳,真以爲我查不出來?好了,別廢話了,那人是誰?能造出界蛋的人是誰?!”聽得大祭司說出寒曦做的事後,韓子墨當即就讓冷煌派人前往江南調查易家,只是易家之事隱藏很深,直到他到達江南之時這些消息才被探了出來。
易家早幾代就開始和祭地結親,後代裡多有擁有靈力之人,可是這些人都被暗自收攏在了一個組織裡由祭地出來的那些女子進行培養,並無一人被稟告到了祭地,所以,近百年,易家以及姻親裡誕生了多個擁有止師陣師資格之人,祭地卻一無所知,這次,甚至誕生了祭女。
“哈哈哈哈!”寒曦狂笑了起來,伴隨着她的狂笑,身體因爲那已經蔓延了半身的冰霜而痛得抖動得如同刷子一般,然後猛的一下她的聲音和身體的動作都剎然而止。
*
林朝探了下她鼻息,眉頭一皺,擡頭看向了韓子墨。
“禁言咒。”韓子墨收回了手,拿出帕子將手細細的擦乾淨後丟在地上,淡淡的道:“有人在她身上下了禁言咒,若是她想說出某些不該說的話,就會這樣。”
“那咱們不是白折騰了?”林朝鬆開了對寒曦的挾制丟了她屍體在地上,看向了另外那邊在蕭凌風治療下逐漸恢復了一絲血色的衛霜。
韓子墨淡淡一笑視線在那滿地的血腥裡一掃,道:“至少我們知道了三件事,祭女的爹不是普通人,易家想用獸奪回皇權,第二個界蛋在江南。”
林朝回頭望着他半晌沒有言語,除了第三項你是剛剛確定的,其他的事你不是在得到易家那個古老得不能再古老的傳書之時就已經確定了嘛?
“林朝,以寒曦的能力也只是一個棄子,那背後之人只怕不是易家能掌控得了的。”韓子墨再度看了眼那滿目血腥之地,低垂了眼簾,輕聲道:“就算如此,我也不會放手。”
林朝一愣,看着他走向蕭凌風的背影,隨着夜風,他一襲白衣飄然若仙,在那暗夜血腥之中,異樣的美麗。
他明白了韓子墨的意思。
易家想動用獸的力量來奪回皇權,但是在易家之後,只怕還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強大到可以直接使用界蛋。
而獸所帶來的這一片血腥,和以後所將帶來的……
而韓子墨還是決定先復仇,利用易家利用和王利用一切能讓慕容澈難受的力量。
他決定置之不理。
*
輕皺着眉頭,蕭凌風收回了手,看着衛霜臉上微微浮起的一絲血色,瞟了一眼喜極欲泣的衛策,道:“你別高興太早,他寒氣早已經侵入五臟六腑,我靈氣不夠,也只能暫時壓制住,若要完全根治,要先找到火絨花纔可。”
“要去哪找?”衛策激動的問道。
蕭凌風搖搖頭道:“你別想了,火絨花開在冰川火山上,萬年纔開一朵,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開了那麼一朵,還已經被自己吃了,再想找第二朵,難度可太大。
身體裡有暖流在涌動,雖然骨髓深處的痛楚依然存在,卻已經好受許多,衛霜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睛微微閉了閉。
若是你想要我活着,那,再痛,我也會活下去,直到你不需要的那天……
“衛策。”再度睜開眼睛之時,衛霜的眼中所有情緒都掩藏了起來,只有純淨如同夜空一般的沉靜,道:“你去城門,要他們接手江陵城的所有防務,替換下不聽話的將領。”
“是!”衛策鬆開扶住他背的手,應了一聲後,帶了幾人快速離去。
“在這裡等和王?”韓子墨摟住了蕭凌風的腰半抱住了用了過多靈力的蕭凌風,看向脊背挺得筆直的衛霜。
“和王在江南根基並不穩,就算是那十萬私兵也分做了好幾派,他若是還有那麼一點頭腦,必然要派人前來和我接洽。”衛霜擡眼看向了韓子墨,道:“你是想鼓動和王出兵,從江南這邊造勢逼迫慕容澈,還是想起兵就此殺過去?”
韓子墨淡淡一笑,眼珠往一邊扇子遮住了臉一個勁的降低存在感的秦子皓看去。
“咳咳咳!”秦子皓四下看着想找個能規避他們說話的地方,可是星光璀璨中,到處都是殘肢斷臂,他可沒膽子一個人待着,只好訕訕的對韓子墨一笑,撕下衣袖塞進了耳朵裡,道:“你當我不存在就好了。”
韓子墨眉毛一挑,輕笑了一聲,道:“凌風想去吃江陵城的特色菜,不若,我們先吃了再說?”
眼光一直在他和衛霜之間轉來轉去的蕭凌風頓時露了大大的笑臉。
*
江陵侯府裡一片血海,城門之處劍拔弩張,城東江邊的一家兩層樓高專門賣鴨的食店依然顧客盈門熱鬧如常。
坐在那二樓靠近江邊的雅座裡,韓子墨眼神幽深的看了林朝一眼,拿着帕子將聞着那香味就已經興奮起來的蕭凌風的手給擦了一擦,才讓她去拿桌上的小食吃。
“這位兄弟是江陵人?”秦子皓也嗅了一下那誘人的香味,帶了感慨的問林朝。這麼偏僻的位子,這位小兄弟居然直接帶着找了過來,一定是熟識啊。
“以前來過。”林朝應了他一句轉身對小二道:“林師傅還在嗎?今日可有新鮮鴨子,鴨胗有嘛?”
“林師傅還在的,他今日不大舒服,正好剛來不久,鴨子還有,您要去看下?”小二堆了滿臉的笑道。林師傅是他們主廚,一日只做三十隻鴨子,不是熟客不知道這事,這小哥點名要林師傅的鴨子,只怕也是熟客,但是,這人可着實眼生。
“娘子,去看看師傅怎麼烤鴨嘛?”對着蕭凌風,林朝露了燦爛的笑容出來,嘴裡還輕輕咂了一下,那模樣,配合着那空中的異香,讓蕭凌風的口水頓時就流了出來。
眼光裡都冒了鉤子出來的看着韓子墨,見韓子墨笑着點頭,蕭凌風跳了起來連聲道好,跟着林朝出去,慕容玉看了韓子墨和依靠在窗戶上的衛霜一眼,默默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