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一臉怒容,恨恨說道:“成華瑞,我二人待你不薄,如此不辭而別,卻是不近人情!”
瘦公卻是笑意盈盈,一臉訝然說道:“華瑞小友,爲何這般匆忙離去?莫非我二人待客有不周之處?即便我二人禮虧,但說無妨,這一言不發便偷偷溜走,卻也不好。”
成華瑞見二人依然一紅一白,也不好撕破臉皮,只好無奈地一笑,說道:“只因華瑞在此耽誤日久,世間瑣事衆多,急欲返回處置一應雜事,是以一時心急未來得及向二位辭別,是華瑞失禮了。胖公、瘦公,華瑞在此叨擾了一些時日,承蒙二位盛情,這便謝過。請讓華瑞就此離去,回到世間,若遇到誠心修行鬼仙之道者,定當盡心傳授鬼仙之術。”
二人本來一左一右將成華瑞圍在中間,只等一言不合,便將他挾持回去,待聽到成華瑞最後一句話,猛然一愣,對視一眼,隨即出神不語。
成華瑞心知二人定是暗中以密法交流,也不說話,只是暗中戒備,看二人如何決定。不出片刻,二人已然有了結果,胖公臉上怒意已去,胖臉綻放成一朵鮮花,嘻哈一笑,說道:
“華瑞小友,方纔多有冒犯,實在是我二人愛才心切,莫怪,莫怪!送你返回世間也無不可,不過我二人卻有一個要求,你若答應了,我二人便立時放你出去。若不答應,我二人也不攔你。你也可以自行離去,不過體內的陰氣之毒等你返回世間之後,早晚會發作。一旦發作,便全身僵硬而死,這是至陰之氣,除非飛仙拼了折損仙力爲你治癒,否則必死無疑。”
成華瑞自知胖公此言不假,他一停頓,體內地陰氣便反撲而至。凍得體內如冰天雪地不說,便連說話站立都幾乎無法支撐,眼下並無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只好點頭同意。
見成華瑞點頭,瘦公向前一步,說道:“小友,非是我二人逼迫你,此事也是你自願所做,可是如此?”
成華瑞只覺體內陰氣四處亂躥。眼見就要失控,恨不得讓二位立即說出條件,聽瘦公又賣關子,不由氣極,正要發作,卻見瘦公伸手在他肩膀一拍,頓時深身一輕。體內陰氣被瘦公一拍之下便從肩膀逸出大半。不由大感輕鬆。
瘦公嘿然一笑,繼續說道:“小友勿急。且聽我慢慢道來。我二人本想留你轉修鬼仙,不過既然你意已決,我二人怎好強行留你?我二人一向感慨這鬼仙之道過於式微,世間之人大多不知。是以小友來此,正暗合天意,怕是身負要替我等在世間宣揚鬼仙之道的重任!若是小友以魂魄立誓,回到世間之後,向世人演說鬼仙之道。若遇傷重不治之人或是修道之士。便以魂魄印記之法將《鬼仙心經》封入其人神識之中,以便其人死後神識清醒。可得修習鬼仙之法的機緣。若是小友答應我二人此兩點要求,我二人不但幫你完全解去體內陰氣之毒,還會助你脫離此地,你意下如何?”
未等成華瑞說話,胖公笑眯眯地插話道:“這般好事,若是我,絲毫不會猶豫。華瑞小友,你平白得了《鬼仙心經》這般至寶,又得以重返世間,不過是在回到世間之後,若有機會便演說鬼仙之道,於你而言並無絲毫損失,我二人至誠之心,勸你還是答應了吧?”
成華瑞心道,這二人說得這般真誠似乎真的有求於他一般,而不是他眼下這般情景,若不答應還能出得這青冥洞天麼?不免暗中嘲諷,如此行徑,倒也符合做鬼心虛一說,明明是逼人應承,卻還要假裝讓人自願。
不過也由不得自己拒絕,何況這宣說鬼仙之道,倒也並不違背天道大意,更何況若給臨死之人一個修行法門,倒不失一件好事,當即點頭說道:“我答應便是!”
“好!”二人異口同聲,倒也乾脆利索。
胖公臉色一沉,說道:“以魂魄起誓,來不得半點虛假,若是違背,當是魂飛魄散之結果,你可想好了?”說着,雙手出指如電,眨眼間完成了一個複雜的手勢,雙手一合一分,一個猶如手指大小模樣卻與成華瑞一模一樣的小人憑空生成,身形淡然若煙,在空中一飄,瞬息之間便立在成華瑞頭頂之上。
胖公略一點頭,說道:“小友,可以立誓了!”
成華瑞凝神靜思,在心中立下誓言。誓言剛成,頭上小人一閃便沒入頭頂,在魂魄之上形成一個印記。成華瑞心知此印記時刻掌管他的性命,與魂魄連爲一體,斷無半點反悔或是違背的可能。好在起誓之時,他也下定決心要爲鬼仙之道地興盛出一臂之力,畢竟相比大多轉生爲人卻一世碌碌無爲者而說,莫如修行鬼仙來得實惠。
見誓言已成,魂印已下,胖瘦二公立時眉開眼笑,一左一右將成華瑞夾在中間,熱情萬分簇擁着成華瑞來到洞口。二人各自拍了成華瑞肩膀一下,成華瑞便覺體內陰氣頓時蕩然一空,也是大爲放心,衝二公一點頭,說道:“日後若是華瑞再來此地重遊,還望二公盛情依舊!至於柳仙娘,二公大量,就不要爲難她了。”
二公同時哈哈一笑,說道:“青冥洞天隨時歡迎小友前來,那《鬼仙心經》之上記載有出入之法,你一查便知。柳仙娘雖是未經許可私自放你,不過也正是因此才得機緣讓你與我二人達成共識,否則這困擾我二人多日的難事一時還無法解開,哈哈,柳仙娘定當無憂,小友勿念!……我二人這就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二人一左一右各出一掌抵住成華瑞肩膀,進入洞口,來到洞底,只微一用力,成華瑞只覺身輕如煙,疾飛向上而去。擡頭望去,頭頂之上看去近在咫尺的洞口卻是始終離他數丈之遙,一連飛了兩個時辰也未見近上半分。成華瑞心中感嘆,這縮地成寸地若是用到極致。當真也是妙用無窮,令人驚歎不已。
又過了小半會兒,成華瑞忽覺身子一重,眼前猛然一亮,身上一熱,腳上頓時落到了實處,再定睛一看,已然身在谷底,腳下卻是厚實的地面。並無絲毫異狀。成華瑞悄然一笑,若非他腦中的《鬼仙心經》動念之間便可察覺到此處的異常,這數月來的經歷,當真猶如大夢一場,令人難以置信。
重回世間,天地元氣也是紛至沓來。成華瑞就勢坐下,調息了一個時辰。感覺恢復了七七八八。這才喚出飛劍,又不放心。四下又查找一番,還是沒有天靈的蹤跡。成華瑞搖搖頭,在青冥洞天之中只顧和胖瘦二公周旋,竟是忘了問起他們是否見到天靈。不過這地面之上地事情,恐怕他們也不得而知。雲霞緞雖也可運用自如,但畢竟不如飛劍得心應手,成華瑞御劍飛空,也不停歇。全力飛空急返清虛宮。一連趕了一天一夜纔在累得精疲力盡之際返回。一見到清無掌門和兩位師叔,也顧不上休息片刻。便將這些時日的離奇際遇一一說出。
成華瑞一口氣說完,只覺胸中鬱悶難消,從清無掌門和兩位師伯眼中便可看出,天靈師叔並未返回清虛宮,而紅枕也是下落不明,自己又遭此鉅變,雖是僥倖未死,卻也未立寸功,眼見幾位長輩眼中悲憤之色,卻還輕言安慰他,這個磊落男兒也不禁熱淚長流,幾個月的心神緊張不安再加上一路地奔波擔憂,如今勉力說了兩個時辰,再也支撐不住,一口氣沒有上來,登時昏倒過去。
清無揮手間施展一個清心咒打在成華瑞頭上,又吩咐弟子將成華瑞安置下去,好生休息。接下又傳令飛劍傳書,令外出尋找天靈等人的清虛宮一衆弟子全部返回,一切安排完畢,清無頹然坐回椅上,一臉疲倦之意,似乎只在瞬間便又蒼老了數十歲。
不成想魔門現世,一出手便截殺了天靈等人。天靈只怕凶多吉少,紅枕被魔人所擒,也無生還之理,幸得成華瑞得以逃命,卻偶入鬼仙之青冥洞天,其間危險自不用說,還被迫立下誓言,要爲鬼仙之道在世間的傳揚而宣說。
而清虛宮之中更是驚濤駭浪,一天柱轟然而起,被壓千年的妖邪不但逃出,且法力之高,世所罕見,雖有無名高人相助,清無三人才免逃一死,但畢竟象徵邪不壓正地一天柱被赫然剝落一丈之厚地石壁,種種發生的一切,都令清無一顆堅守多年地道心,怦然而碎!
莫非天道有變?邪魔興世,正道之士難敵邪門歪道不成?
清無心中波濤翻滾,再難平靜,猶如大海平地起風,大浪滔天。天道恆常,怎會因一兩個魔人現世而有所改變?世間有變,魔門重現,千年興衰,本如日月交替一般,實屬常事。中土平靜千年,一天柱也鎮壓了千年,只怕這千年以來的安靜一朝被打亂,不知會有多少潛藏地魔人蠢蠢欲動,再生現世之念。若是仔細一想,倒也並非壞事。魔人潛伏世間,暗中壯大,如今未成氣候便急急現身,總比好過成就地魔乃至天魔之時,一旦現身便無敵於天下要強上許多。
世事時常變化,不變的是恆常的天道,是正與邪的對立,是正邪相持之時的此消彼長。千年的平和歲月,修道之士不計其數,成就地仙者唯有靈動一人,何以故?只因人心安逸,道心放縱,道法懈怠,終無所成。如此看來,天行有常,當真是不用杞人憂天!清無想通此處,忽覺心胸開朗,體內道力猛然上衝,轟然一聲衝破頭頂玄關,與天地感應道交之際,化爲一道紫光,映照得大堂之下一片亮堂。清無哈哈一笑,心念一動,腳下頓生朵朵祥雲,須臾間飛至半空!
天有和天華見狀,頓時大喜,一起鞠身施禮,說道:“恭喜師傅晉身地仙之境!”
清無也不說話,在空中閉目片刻,忽又飛回座位之上,“咦”了一聲,奇道:“怪哉,我地應緣之洲竟然也是祖洲,呵呵,如此一來,與靈動見面之期不遠矣!”
又愣了一愣,更是驚訝萬分:
“當真有如此巧事,那祖洲接引使者三日內前來接引,卻還是……上仙羅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