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姜氏等人拿到了主持大師賜福的靈符,離開葫蘆廟,返回延川縣城。
“四姐姐,我還可以和你坐一輛馬車嗎?”姚允嫵走過來,怯怯地問道。
“當然可以。”姚心蘿沒有拒絕,爽快地答應了。
“四姐姐真好。”姚允嫵笑得圓眼彎成月牙狀。
上了馬車,姚允嫵拉着姚心袖衣袖,笑嘻嘻地道:“我就說四姐姐沒生我的氣,二姐姐偏說四姐姐是假裝大度的樣子,實際上心裡肯定是記恨我的。四姐姐,你沒有怨恨我對不對?”
姚心蘿看着姚允嫵,眸中閃過一抹異色,姚允嫵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有口無心,還是挑撥離間?
冬林三個面色未改,適時的扮起了聾子,心裡卻在暗忖,這五姑娘太口無遮掩了,這樣的話也能在四姑娘面前說的?
“我們是姐妹,沒有那麼多的怨啊恨的。”姚心蘿裝着扶頭上的髮簪,把衣袖從姚允嫵手中抽出來,臉上笑容淡淡,不管姚允嫵的意圖是什麼,這個五妹妹,以後還是照先前一樣,依着禮數來相處,不遠不近,對彼此都好。
“嗯,我們是姐妹,要相親相愛才是。”姚允嫵笑道。
一行人回到客棧,祝氏還在祝家,姚訓鏜在戲園子裡聽戲,都不在客棧。傍晚時分,姚訓鏜把祝氏從祝家接回客棧,姜氏等人就過來給她請安。
祝氏看着衆人,眼帶疑惑,她們這樣子,不象發生什麼事,難道那邊沒有找到機會出手?
“在廟裡這幾日,可還好?”祝氏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姚心蘿眸色微沉,就憑祝氏這句話,她基本可以斷定祝氏是知情的。以祝氏往日的行事風格,她是不會這麼關心她們的。
“好着呢,就是清靜了些,不是我們這些世俗人常居之地。”姜氏淡笑道。
祝氏皺了下眉,清靜那就表示沒事發生。是真清靜還是假清靜,祝氏也不好追問,怕露了餡,看着姚靜香,暗歎了口氣,錯過這個機會,再沒好的機會,這事也只能作罷了。
又閒話幾句後,衆人商量起回京的日子,最後定下四月二十一日啓程。
到了四月二十一日,回京的人多了一個祝愛蓮。祝氏的理由簡單,她要養個孩子在身邊,聊以慰藉。
衆人皆知祝氏這麼做的原因,姚家子孫都不是祝氏的血脈,祝氏對孫子孫女都不怎麼親近。當然不管是韓氏,還是姜氏和王氏,也不願意孩子們與祝氏親近,保持客套疏遠的關係最好,省得被她的小家子氣帶壞。
祝氏要把祝愛蓮帶去京都,姜氏沒有阻攔,也不好阻攔。再者,府上管着中饋的是韓氏,要頭痛,要爲難的人是韓氏,她就不操這份空心了。
姜氏不反對,姚訓鏜不管內宅的事,王氏是庶子媳,也沒有底氣去阻撓,祝愛蓮就這樣跟隨着姚家的人一起上路了。
姚心蘿和姚敦臹商量過來,讓呂一飛派一個護衛,陪着百駒先行趕回京裡報信,讓韓氏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這天正午時分,馬車停靠在路邊的涼亭,衆人陸續下了馬車。兩個婆子去林中圍好帳籠,讓祝氏進去方便。姜氏和王氏亦在婢女們的伺候下,去解決內急的事。姚訓鏜和姚敦臹坐在樹下休息。
姑娘們在亭子周圍,活動了一會,就去亭裡。在石凳上坐下,姚允嫵看祝愛蓮神情委頓,靠在亭柱上,多嘴問了句,“哎,你的臉色好難看啊,你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沒有,我沒有生病。”祝愛蓮聲音尖厲的否定道。離延川只有半天的路程,萬一她們以她生病做藉口,將她送回祝家去,這些天的謀算和討好,豈不是白費了?
“沒生病就沒生病,用不着嚷這麼大聲吧。”姚允姝不滿地橫祝愛蓮一眼,回頭又數落姚允嫵,“人家生病與你有什麼關係,要你多管。”
“我就問一句,難道不行嗎?”姚允嫵頂嘴道。
“問什麼問,有什麼好問的,你是大夫,你會看病啊?”姚允姝沒好氣地道。
“我……我……”姚允嫵自覺沒有問錯話,卻無辜被姚允姝訓,造成這結果的原因,都是祝愛蓮沒有教養的亂嚷嚷,惱火地怒瞪着祝愛蓮,重重地哼了一聲。
姚靜香和姚靜甜事不關己地看着亭外。
姚心蘿也想袖手旁觀,可是祝愛蓮眼中含淚,一副受盡委屈的可憐模樣。這要是讓祝氏看到,肯定認爲她們姐妹五個合夥欺負了祝愛蓮,以祝氏護短又拎不清的性子,極有可能會把事情給鬧大。
姚心蘿可不想在這人來人往的官道上,陪着祝氏一起丟臉現眼,問道:“你是不是被馬車顛得難受,引發了暈動症?”
祝愛蓮與姚家姐妹還沒相處過,不知道她們性情如何,剛纔姚允姝和姚允嫵表現的並不友好,姚心蘿的溫和態度,讓祝愛蓮鬆了口氣,手按在胸口,“是啊,我頭昏昏沉沉的,胸口也悶悶的,想吐吐不出來,很不舒服呢。”
姚心蘿柳眉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道:“藿香丸可以緩解暈動症的症狀,冬格,去拿一丸來給表姑娘服用。”
“謝謝四姐姐。”祝愛蓮藉機改了彼此的稱呼,以示親近。
姚允嫵不高興她親近姚心蘿,罵道:“馬不知臉長。”
“五表妹,我沒有得罪過你呀,爲何要出口傷人?”祝愛蓮目光幽怨地看着姚允嫵。剛姚心蘿幫了她,讓她有了與姚允嫵較勁的底氣。
“見過找銀子的,沒見過找罵的。”姚允姝斜睨祝愛蓮,嘲諷地冷笑道。
姚靜甜拿着帕子,掩嘴竊笑。
姚靜香看到祝氏從帳籠裡出來了,抱着和姚心蘿同樣的想法,道:“有暈動症的話,聞着薄荷香也會舒服些的。我那裡有裝着薄荷香球的荷包,祝表妹,我送一個給你。”
“謝謝。”祝愛蓮看也不看姚靜香,冷淡地道。
“不用客氣。”姚靜香笑容依舊,語氣未變,但是她沒有讓婢女去拿荷包。
姚允姝斜睨着姚靜香,發出一聲怪笑。
姚心蘿臉上閃過一抹不喜,祝愛蓮的性子,和祝氏、姚惠貞一脈相承,虧她先前還對祝愛蓮有所期待,現在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經此一事,五位姑娘對祝愛蓮的性情有了初步的瞭解,各自也有了各自的衡量,是親近、是疏遠、是交好,還是防備,都在心中有了權衡。
------題外話------
注:暈動症既暈車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