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兩生散
“蘇家暗衛?”玉喬側首,思緒深陷前世看過的那本殺千刀的肉文,似是捕捉到一絲頭緒,隨即玉喬轉首,正對視上鑲珠清冷的瞳眸:“略有耳聞。”
“不妨講講。”鑲珠語氣難得溫柔,柔和的月光襯得對面的銀衣女子整個人頗有些遺世獨立的風采。
“蘇家暗衛,乃蘇家精衛,傳聞當年蘇老老爺子蘇薄巖當年一文不名的時候,做過一件善事,於是便得到高人所賜的一支神軍,那支神軍是由十七個武功極其高強的人組成的。
那十七個人生來就沒有任何感情,思想,愛憎,形如被提線操縱的玩偶,可是他們的武功卻是出神入化、深不可測。
他們可以不食、不眠、不休,擁有着無窮的戰鬥力,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誓死效忠蘇薄巖及其後代。
傳聞中,十七人皆身披精甲,銀片覆面,以長矛爲器,每當他們齊齊出動的時候,白晝會突然轉暗,天色似是被遮蔽,暗淡無光,而九州大地都會爲之震顫。
憑藉他們的英勇善戰,十年間,明裡暗裡爲蘇薄巖除掉了不少逢遇的敵手,掃清了數不勝數的路障,這才助蘇老爺子打下了一片江山,纔有了今日的蘇家。”說完,玉喬昂首,環視着這蘇府的一派盛世,無不凝聚着蘇家代代人的心血。
江湖三大世家,權勢熏天,聲名赫赫。
可是光鮮背後,有哪一戶人家的第一桶金沒有摻雜着黑色的歷史?又有哪個光鮮繁榮的印記,不是用血來書就?
玉喬的視線還未來得及從蘇家這磚瓦四壁上收回,只聽身側的女子的清冷的聲音傳來,不帶一絲感情:“待蘇薄巖功成名就之時,那十七影衛對着多年侍主齊齊跪下,深深一拜後,那幾人隨後便土遁,消失在了這天地之間。”
“他們死了?”雖然明知是不可能,可是由於太過離奇,玉喬還是側首望向身側的女子,輕輕開了口。
“沒有,他們只是,暫時的消失了。”鑲珠起身,緩步行至庭院中的那條竹藤之下,鑲珠擡手,細長的指尖捻着上面的一片綠葉:“等到蘇家需要他們的時候,無論過了多少年,他們還會回來的。”
細長的兩隻手指夾着手中的葉片折了又折,鑲珠輕嘆:“正是因爲那十七影衛武功剽悍,來無影去無蹤,而且一片赤膽忠肝效忠於蘇家。
所以,即使今時今日蘇家幾近衰落,可是蘇府這塊肥肉,江湖仍然無人敢動,就連殘月宮,也不能。”
五月的溫度涼爽宜人,可是此時已近深夜,涼風吹過,玉喬竟是感到有些寒冷。於是搖椅上的女子起身,回屋取了一件衣衫披上。
而歸來之時,玉喬禮貌的問詢鑲珠是否需要添衣時,出乎意料,鑲珠沒有拒絕。
於是,庭院中,兩個披着狐毛斗篷的詭異女子坐在臺階之上促膝長談。
攏緊身上的斗篷,鑲珠的小臉託在一片毛茸茸的皮草上:“蘇家多子,可是歷代家長只有一個,蘇薄巖去世後將十七影衛傳給蘇不齒,蘇不齒之後就是蘇文達,而到了蘇文達這裡……”鑲珠頓了頓,隨即再次開口時候,鑲珠的聲音變得飄渺,輕輕嘆道:“到了這裡……斷線了。”
夜幕下的蘇府安靜十分,可是幽曠的宅內似總是能聽見無盡的幽怨之聲,顯得詭異異常,沒人知道在這座外表顯赫非常的家族,究竟發過怎樣不爲人知的秘辛。
再次開口之前,玉喬先打了個哆嗦:“蘇文達有四子,老大蘇幕鐸深受蘇不齒器重,可是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老二嫡次子,蘇幕程是蘇家名義上的代家主,表面紈絝,實則荒.淫……
而庶子蘇幕空,最受寵愛,這個人剛剛你我都見到了,幺子蘇幕遮……”玉喬頓了頓,腦海之中閃現出了一個影子,是那日湖邊那個純真落寞的男子,隨即玉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終於吐出了那幾個字:“不受待見。”
沉默了許久,再次開口時,玉喬的聲音竟是有些沙啞:“十七影衛不在蘇幕程手裡。”
回想起那日天蠶派師傅臨危的受命,還有那一塊白布上鮮紅觸目驚心的求救之語,玉喬下意識的覺得,十七影衛的下落,就是蘇幕程將蘇幕鐸留下成爲活口的原因。
如果要坐穩蘇家家主的寶座,蘇幕程就得需要這隻生力軍。
只見鑲珠長睫輕眨:“我覺得也是,如果在蘇王氏所育的兒子中二選一的話,無疑,驍勇善戰且老謀深算的蘇幕鐸是蘇文達的最佳選擇。
而論器重,蘇幕程不敵他大哥,論寵愛,他不及他三弟,他如今的代行權職,不過是一時逞強的小人得勢。”
所有思緒洶涌的在腦中碰撞,玉喬轉首看向身側的女子,控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所以剛剛你說蘇幕空對我們沒有言無不盡,因爲他從頭到尾都未提十七影衛這件事,一來是他對我們有所防備,第二個,就是他心虛!”
緊緊攏了頸間的斗篷,玉喬滔滔不絕的繼續開了口:“他卻絕口不提十七影衛這件事,不斷地強調他現在一無所有,他想令我們放鬆對他的戒備。
他一再強調他大哥和二哥的宿怨,爲的,都只是將所有注意力全都轉移到這兩兄弟內鬥的事情之上。可是如果十七影衛真的在他手裡,他爲什麼不殺回蘇家,奪回他應得的那份東西?
莫非……”
只見玉喬的眸光低垂,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口中喃喃着剛剛那兩個字,待清明一現,玉喬猛地擡頭看向對面的鑲珠,二人目光交會時,某種東西被二人一起領悟了。
只見鑲珠輕輕的點了點頭,於是,最後一次開口玉喬斬釘截鐵:“十七影衛飲了蘇薄巖的血,誓死效忠蘇薄巖,也等於效忠了蘇家所有的蘇姓人士!
和含香散一樣,十七影衛也深受蘇家這個姓氏的鉗制,所以,如果要內鬥,利用十七影衛,根本不可能!”
所有靈感都在腦中炸響,不斷被擦出的火花一樣,玉喬霍的起身:“所以就算蘇幕空擁有了蘇文達傳下來的的影衛軍,他還是一個光桿司令,根本掀不起任何風浪!”
最後一個字落下,玉喬擡頭仰望天上皎潔的明月懸於柳梢,月光下的茜衣女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只是這蘇幕鐸,究竟被藏在哪裡?”
五日後的黃昏,風堂主和何少主於向暖閣庭院內的涼亭執子對弈,只見風堂主神情恍惚,顯然不在狀態。
一雙秀眼不斷的望向東邊大門,隨手間撿了一顆白子,風堂主看了不看手下,往棋盤上一扔,繼續翹首向遠處企盼。
只見風堂主白子剛落,何少主溫柔的聲音便傳了過來:“玉喬,棋子扔進茶杯裡了……”
“哎……不下了,不下了,這麼大人還要我陪你玩這個……”風堂主終於轉首,看了看對面的男子,胡亂的將棋盤向着明燭的方向推了過去。
“是你抱着棋盤來……好好,玉喬,人家錯了嘛~”將白子和黑子分好,明燭將棋子一一的裝了起來。
只見風堂主恍若未聞,霍然起身,來回的踱步,焦急道:“這孔雄霸到底還回不回來了?急死個人了!”
帶着怨念的聲音從身邊響起,明燭撅嘴:“玉喬,你想他幹嘛?”
“你還敢說,不是你非要拿他測試兩生散的效果,以至於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
馬上就要到戍時了,我好想揍你……”說罷風堂主咬牙,看向一旁無知且無辜的明燭少爺。
只見一邊明燭繼續裝着棋子,擡頭看向一邊的女子,目光溫柔帶着寵溺,語重心長的開口道:“可是玉喬,兩生散就是要配合易容散使用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要不然你想一想,儘管容貌變了,可是熟悉的人只要稍作攀談,就會很快的發現端倪,所以想要扮成另外一個人,除非自幼熟識,如果只靠易容散,是絕對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
已經炸毛的風堂主好不容易的安靜了下來,坐在了明燭的身邊:“我現在真的相信了,可是,你爲什麼要讓孔雄霸易容成我,你不也在這嗎,不能易容成你嗎?”
轉首看向身邊的男子,正對上明燭一直粘着的目光,在二人的對視的一瞬間,只見明燭的白皙的臉上浮起了一層詭異的酡紅,抿了抿脣,明燭扭捏道:“人家怕你控制不住嘛~”
不等玉喬開口,明燭一把握住了身邊女子的手,緊緊的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渾身散發着‘我心匪石不可移’也的那種堅定,久久的凝視着對面的女子,明燭斬釘截鐵的開了口:“但是玉喬你相信我,無論誰冒充你我都不會中計的。
在我心裡,你就是你,世界上,只有一個你,在你之後,再也沒有你。”
什麼玩扔亂七八糟的……
一把揮開明燭的賊手,玉喬心急如焚,還有一刻就要到戍時了!
戍時一到,兩生散就要失效了,而走失的雄霸同學還沒有找回來,這要是被別人發現了,計劃還怎麼繼續下去?
這一切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五日前的清晨,躊躇滿志的風堂主整裝待發,想要再探蘇府後宅。
這一趟不易的行程的結果就是,黃昏之時風堂主灰頭土臉垂頭喪氣的歸來。
究其原因,是在是敵人的武裝力量太過剽悍,思來想去,風堂主終於決定以智取勝。
於是在某個午睡的時間。風堂主緊緊的按住了右手的檀香木珠,再次溜進了她的寶貝隨身空間,歸墟之境一如往常的飄渺,迅速取了幾瓶易容散,玉喬重回現實人間,思慮如何冒充蘇幕程以便正大光明的進入後宅。
而身在臥房陷入沉思的風堂主,絲毫沒有注意到從隔壁貴賓閣破洞而入的明燭少爺。
看見了玉喬手裡握着的東西之後,於是,明燭少爺就開始掃盲。
於是,玉喬便第一次聽聞易容散這個東西要和一種叫‘兩生散’的東西配套使用,這等歪理邪說真是聞所未聞。
於是,風堂主對着明燭少爺的言論展開了激烈的反駁。
對玉喬愛重非常的明燭少爺終於決定用事實說話,抓來了一旁看熱鬧的孔雄霸,將兩生散和易容散盡數從嘴裡塞了進去,隨後不知明燭用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法術。
於是,再次從門簾後面走出來的孔雄霸,竟然真的變成了第二個明玉喬!
言談舉止、行爲神態,都一模一樣,就連對着明燭咬牙切齒也扮得惟妙惟肖,而再問起關於孔副堂主的任何事情,只見那個被易容的女子只是茫然的搖了搖頭。
所以這一回,明燭少爺以實力取勝。
勝負已分,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坐在對面,玉喬的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終於,風堂主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之情,給孔雄霸攆了出去,臨關門的時候說了一句‘戍時之前不會來你就死定了。’
而現在,風堂主真是懊惱萬分,還有一刻,一刻了,孔雄霸大哥,趕快回來啊!
萬分焦急中,只聽見大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一個身着茜色衣袍瘦削的女子緩緩的走了進來,舉止神態和手握小皮鞭的樣子都和玉喬一模一樣。
一個大步邁了過去,玉喬一把將孔雄霸拽了過來,明燭湊身上前,對着那女子開口問詢:“你都去哪了?”
只見那女子端起茶杯,斟了一口茶水,不經意的開了口:“就是隨便溜達溜達,剛巧碰見了阿木,就去他的小木屋坐了一會。”
明燭少爺臉色黑如鍋鐵……
“話說他人真的很好啊,懂得的不少,還非常禮貌,那裡的小動物都好可愛好可愛的。”那女子一臉滿足,臉上露出了溫馨之情:“我們聊了許多,聊得非常的開心,臨走的時候他還在我的手背上親了一下。”
明燭少爺霍然起身,大步朝門口邁去。
玉喬上前一把拉住:“你幹什麼去?”
只見門前的明燭面無表情:“報仇。”
“什麼仇?”
“奪妻之仇!”
所以更新時間會有點晚,抱歉,
只要有更新顯示,就是有新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