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

他們走走停停,兩千多裡的路程,卻也不覺辛苦。待到南京時,已經是十月中旬,秋風肅殺,離秋闈不過十天的時光。

大楚的南京,原是前朝南宋的臨安,原本在太祖遷都東京後,已經罷廢爲普通城市。及至幽州事變,太祖暴崩,金人重新打了回來,繼位爲帝的太宗皇帝遠不及太祖武勇,打打停停數十年間,終於又將北方全失。到今上時,本朝又是偏安江左的局面,再難振作。

雖然如此,爲了顯示本朝與前朝絕然不同,羞於偏安,那臨安一名,卻也是棄之不用,改臨安爲南京,其實是換湯不換藥,徒惹人笑罷了。

“易安,你看。”

張守仁馬鞭輕舉,指着南京城門處的守卒,一臉怒色。

楊易安順着他馬鞭指處,擡眼一看,見是十幾個守卒或蹲或伏,正在城門處玩葉子戲,只有兩個老卒,倚在城門向陽處,一邊打着呵欠,一邊看着行人路引,不過略瞧一眼,就揮手放行。

張守仁氣的渾身發抖,向楊易安道:“這一路上過的州縣總有一百多個,個個都是如此。或是駐軍名額不足,乾脆以鄉兵防備,或是疏於訓練,成日遊逛無事。我原以爲到京師會好點兒,誰料竟然仍是如此。”

他壓低嗓音,向楊易安道:“給我三千人,訓練半年,每人一匹戰馬,我可以橫行江南,無人能制。”

“守仁,這種話你和我說說便罷了,可別與旁人亂說。”

“這是自然。”

楊易安卻不象張守仁那麼怒形於色,他斜眼掃視一圈,方向張守仁道:“其實禁軍不需要善戰,只需能震住城內的野心家,使得京師安穩便是了。本朝立國時,禁軍分爲十軍,每軍卻設兩個兵馬使,一個負責軍械糧餉,一個負責操練管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防禦使、團練使、轉運使,樞密使,層層疊疊,糾纏不清。而且多半是以宗室子弟入禁軍,外人不得涉足。前朝時,都害怕宗室做亂,不與掌握兵權,本朝卻以宗室遏制外臣,壓制地方,手段當真高妙。至於對外守備做戰,自然是邊境各城的城衛軍爲主。襄城的六萬精兵,守城時面對蒙兀人尚且不懼,天下精銳又不止襄城一處,守仁,你多慮了。”

張守仁點頭道:“這內外並重之法。唐朝內輕外重,宋朝內重外輕,本朝軍制到很是合理,是以外敵頻頻,卻能支撐至今,卻也是制度之妙。”

入城之後,兩人尋得一處驛館,楊易安去報名應考,張守仁換下百姓衣服,着上軍官袍服,騎馬至兵部報道。

他們自餘杭門入城,就在城門附近尋得住處。三省六部和樞密院,卻是在七寶山西側的皇城之內。張守仁身着七品上階的武官袍服,整個人又是英氣勃勃,雖然論說不上英偉俊美,卻也是品貌非凡。

京城之中,年青的武官也是很多,象他這樣品級的原也並不顯眼。只是兩相搭配,卻也吸引不少城中百姓的眼神。

大楚的民風,卻與以前不同,雖然儒學仍是大楚主流,其餘的經世之學,卻也重新盛行。男女之防,已經不如以前那般嚴苛。張守仁年少風流,使得沿途的大姑娘小媳婦秋波頻送,媚眼連拋,若是他不是騎馬,而是乘車,只怕那些香帕水果類的示愛玩藝,就要成車的扔上來了。

皇城守備,卻比外城嚴格的多。連同宮城,周長十餘里的皇城,裡邊有帝國所有的政治及軍事機構。在三省六部西面,就是大內。能進入皇城的,或是在內辦公的官員,或是駐守的禁軍,所有的僕役雜工,都需由官員帶領,說明原由才能入內。尋常百姓,只有在元宵燈節時,才能靠近皇城的朝天門,一睹站在城樓上的天子及百官的風采。

象張守仁這樣的述職官員,不但要驗過印信、公文,還需接受皇城守備禁軍的盤問,方能入內。

若是稍有不慎,得罪了有執金吾之稱的禁軍軍軍,對方將臉一板,管你有天大的公務,隨意挑出公文關防的毛病,就使人不得入內。

張守仁眼睜睜看着幾個外地官員被一個隊正模樣的禁軍軍官呵斥,卻都是諾諾連聲,不敢頂撞。其中一箇中州知府,若是在地方必定也是個一手遮天的人物,此時在這禁門之外,竟被人連聲羞辱,那知府卻是一言不敢置辯,連連賠笑。

待輪到張守仁時,那軍官見他不過是個七品武官,便將臉高高擡起,從鼻間向他問話道:“你這麼小小的官兒,必定是奉命來呈送公文。依我看,也不必進去,將公文呈交給我,派個小兵送到衙門就是,倒也省得麻煩。”

張守仁也不同他計較,只微笑道:“這位隊正,我的事,必需要親自去辦才成。”

那軍官很是不耐,伸手將他的關防拿過,嘟囔道:“什麼要緊的事,若是想瞎混鬧事,一會將你送到城防司去,讓你知道厲害。”

順手翻開一看,卻如同見了鬼一般,雙手一抖,連聲驚叫道:“張守仁,你是張守仁!”

那關防是牛皮紙製,很是厚實,被他“啪”的一拋,立刻掉落在地。

張守仁彎腰將關防拾起,笑道:“我又不是三首六臂,你又何需如何。”

他與楊易安出襄城時,整個湖北路都已經傳遍他的戰績功勞,每遇着軍官模樣的人,便有人竊竊私語,揣度猜測。象張守仁這樣的年青軍人,更是很受注目。他得意之餘,卻也不勝其煩,這纔買了平民衣服換上,圖個安靜。待行到京畿路時,傳言已經失實的厲害。什麼張守仁是天上星宿下凡,能口噴閃電,撒豆成兵。他與楊易安直聽的打跌,卻也再不敢吐露自己姓名。

不料到得此時,不但是百姓如此風傳,就是軍人,聽了他的名字,都是如此的反應。

被那軍官一嚷,不但那些士兵亂紛紛圍將上來,以敬畏的眼神看着張守仁,來回打量。就是路過辦事的官員役夫,亦是停了腳步,亂紛紛議論。

張守仁身材頎長,眉宇間透着一股勃勃英氣,原本就是品貌非凡,此時又被戰功傳聞誇大失實,所有人等雖然失望他不是身高九尺,體壯腰圓,卻也是很欣賞他的氣質體貌,大讚不已。

“張將軍,既然是你,想必是來兵部和樞密院報道,小將不敢阻攔,這便請將軍入內。”

那軍官前倨後恭,不住彎腰打躬,拼命向張守仁結交示好。卻也難怪,張守仁立下如此赫赫之功,是大楚開國百年來沒有過的名將,此來京師,必是提升,沒準就要做禁軍們的頂頭上司,這些人又如何敢慢待於他。

張守仁微微一笑,向圍觀的人羣點頭致意,更惹得衆人連聲誇讚。

他身份暴露,得以輕鬆進入皇城,只可惜,聞訊趕來的官員越來越多,最後竟然聚集起了數千人。

原本這些官員還能保持安靜,到後來,隔着老遠看不見的,開始喧譁吵鬧,最後竟鬧的人聲鼎沸,有如鬧市。

直到負責皇城和大內安全的殿前兵馬司都被驚動,以爲皇城出了亂子,出動大批禁軍前來彈壓,方纔將張守仁與這些官員隔開。

那帶隊的指揮使哭笑不得,眼見各人散的不遠,若是自己就這麼離去,勢必又會生亂。無奈之下,只得以一隊人馬將張守仁夾在隊中,護送着往兵部交了公文,蓋了印章,再將他送到樞密使院前,方纔散去。

南京城內,除大內與丞相府外,就屬樞密院最爲重要。丞相是文官之首,而樞官院的五位樞密使,卻是八十萬大楚軍隊的統帥。皇帝是擺設,兵部不過是負責軍官的資料檔案,調派軍服器械等瑣碎事物。大楚軍人的駐防訓練,軍官提升,行軍做戰,都需聽命於樞密院使的命令。

樞密院,便是大楚軍人心目中最爲神聖的地方。院前廣場廣闊達千畝,代表禁軍與各地駐防軍的軍旗依次排列在廣場及樞院前門兩側。廣場正中,有紀念陣亡將士的忠列祠,祠內供奉着楚軍總神主牌,每年正旦,或皇帝親臨,或是太子代祭,追悼那些爲國捐軀的軍人。

就在忠烈祠的對面,一個不起眼的角度,矗立着大楚開國太祖皇帝石軒的雕像。以太祖的本意,在他身後,要每隔十年,增加一個帝國名將的雕像,以激勵後者。這樣的手段,要比凌煙閣繪像,更令將軍們心動。

只可惜後世軍人,還沒有人位列於太祖身後。就算是開國從龍的元鄖,尚且不敢如此,後世將軍,更不會蠢到請求在太祖身後,爲自己添一個位置。

經過樞密府兵的盤查,張守仁被帶到樞院正中的清晏堂外侍立,等候傳召。

帝國上下,也只有樞院的官員們還保持着立國時的勤奮與高效。不過盞茶功夫,已經有十數位將軍模樣的人,匆忙入內,又匆忙而出。各級將軍在各自的營內,自然是說一不二的角色,到了樞院堂前,曾經是太祖親自點兵佈陣的清晏堂前,卻是無人敢擺將軍的譜。各自低頭斂眉,來回奔走,惶惶然如同尋常小兵。

張守仁看了片刻,只覺心中揣然。心道:“人言樞使們刻薄嚴苛,役使將軍如同僕役,果不其然。”

所有的樞密使都是由文官擔任,卻沒有軍人敢質疑樞使的權威。生殺予奪盡在人手,有武人敢咆哮樞院,對樞使無禮者,立誅不赦。如此的嚴刑苛法,自然是要保有樞使的權威。

“宣張守仁!”

幾個侍立在堂前石階上的武士一起呼喊,雖然人少,倒也整齊劃一,再加上這院前回廊的回聲,簡直勢若奔雷。

張守仁曾在十萬軍人來回縱橫,自然不會被這呼喝聲嚇倒。但轉眼見別的將軍,雖然喊的不是他們,卻也將這些草包將軍嚇了一跳。

張守仁心中發笑,急忙拾階而上,到了堂上立身報名,卻聽到裡面輕輕傳出一聲:“準。”

他知道是樞使準他進入,卻是不敢擡腳,直待那幾個武士在他耳邊又猛喝一聲,這才急忙往內裡行去。

“跪見!”

張守仁將欲跪下,卻聽上首傳來一聲低喝:“免!”

宣贊官明顯遲疑了一下,待張守仁堪堪跪到地下,方纔喝道:“樞使有令,張將軍免禮。”

這麼一小會的功夫,張守仁的後背已經沁出一層細汗。他不敢擡頭,只是恭聲謝道:“末將謝過樞使大恩。”

卻聽那聲音笑道:“在這堂中,本樞使還是第一次免人叩拜。張將軍,本使非是敬你職銜,委實是你軍功赫赫,威震大江南北,甚至白山黑水,草原大漠,現下也知道你張守仁的威名。本使掌印十年,大楚開國百年,也沒有人立下過你這樣的功勞。聽聞你從東京安然回到襄城,本使那晚痛飲三大白,當真痛快!”

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2)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六)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六)第五卷 穎州之戰(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三卷 帝都風雲(二十)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六)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八卷 撫境安民(五)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第六卷 劍指開封(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八)第六卷 劍指開封(五)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八卷 撫境安民(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一)十卷 縱橫捭闔(10)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六)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第五卷 穎州之戰(八)第九卷 兵者詭道(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八)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五卷 穎州之戰(五)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三)第二卷 背嵬揚威(十)第十卷 縱橫捭闔(4)第七卷 血戰歸德(三)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七)第二卷 背嵬揚威(四)第七卷 血戰歸德(九)第五卷 穎州之戰(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九)第三卷 帝都風雲(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八)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六)第九卷 兵者詭道(八)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五)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二)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五)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三卷帝都風雲(十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二)第二卷 背嵬揚威(七)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一卷 鐵血襄陽(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九)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六)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七卷 血戰歸德(七)十卷 縱橫捭闔(11)
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2)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六)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六)第五卷 穎州之戰(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三卷 帝都風雲(二十)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八)第八卷 撫境安民(九)第七卷 血戰歸德(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六)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五)第八卷 撫境安民(五)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第六卷 劍指開封(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八)第六卷 劍指開封(五)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四)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四)第八卷 撫境安民(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一)十卷 縱橫捭闔(10)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三)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六)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第五卷 穎州之戰(八)第九卷 兵者詭道(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七)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八)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五卷 穎州之戰(五)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三)第二卷 背嵬揚威(十)第十卷 縱橫捭闔(4)第七卷 血戰歸德(三)第一卷 背嵬揚威(八)第五卷 穎州之戰(二)第九卷 兵者詭道(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七)第二卷 背嵬揚威(四)第七卷 血戰歸德(九)第五卷 穎州之戰(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九)第三卷 帝都風雲(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9)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二)第四卷 逐鹿中原(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八)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六)第九卷 兵者詭道(八)第二卷 帝都風雲(二)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三)第五卷 穎州之戰(十四)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四)第六卷 劍指開封(四)第二卷 背嵬揚威(五)第四卷 逐鹿中原(十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二)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五)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三卷帝都風雲(十二)第七卷 血戰歸德(十)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七)第四卷 逐鹿中原(二)第二卷 背嵬揚威(七)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三)第六卷 劍指開封(九)第八卷 撫境安民(十二)第六卷 劍指開封(七)第十卷 縱橫捭闔(一)第一卷 鐵血襄陽(一)第七卷 血戰歸德(二十二)第五卷 穎州之戰(九)第六卷 劍指開封(十三)第七卷 血戰歸德(六)第三卷 帝都風雲(十)第七卷 血戰歸德(七)十卷 縱橫捭闔(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