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來到如歸客棧時,衆人都已到齊了。
小寶埋怨道:“二少爺,你怎麼又不辭而別了呢?你上次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不再單獨離開的嗎?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呢?”
蕭然不便說出實情,只能賠禮道:“小寶,對不起啊,這次真的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好嗎?”
小寶嘟着嘴道:“小寶可不敢再相信二少爺的保證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小寶都再也不會離開二少爺了。”
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寶,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張香主、陳香主。”
“屬下在。”
“你們去準備一下,天黑之後我們上山。”
“是。”
“現在我要先去休息一下,你們有什麼事就跟小寶說好了,不要來打擾我,我要養足精神來應付晚上的行動。”
“是。”
天黑之後,衆人飽餐了一頓,便向雙劍門進發了。
到了山腳下,蕭然指了指山上的小路道:“我已經探查過了,通往雙劍門一共有三條路,張香主、陳香主,你們各帶二十個兄弟分別從左右兩條路上山,其他人跟我走中間這條,我們在雙劍門外會合。”
“是。”
他們到達時,雙劍門內外悄無聲息,好像空無一人似的。陳虎疑惑地道:“怎麼會這麼安靜呢?連個守衛都沒有。難道他們提前得到消息,躲起來了嗎?”
蕭然雖然明知雙劍門的人都早已離開了,但仍裝模作樣地道:“是有點兒奇怪。張香主,你派幾個人進去看看,小心點兒,千萬別打草驚蛇,其他的人先將雙劍門團團圍起來,以防有人外逃。”
“是。”
不一會兒,進去打探的人回稟道:“門主,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有幾個房間的東西很凌亂,看起來像是走的很匆忙似的。”
蕭然恨恨地道:“想不到他們的消息竟然這麼靈通,都先躲起來了。到底是什麼人走漏了風聲呢?”
衆人都親眼目睹或是聽說過蕭然處置褚秋的事情,仍心存餘悸,都不敢作聲。蕭然掃視了衆人一眼道:“怎麼都啞巴了?說話啊。”
陳虎硬着頭皮道:“屬下等都是化裝成不同的身份分批前來的,應該不至於引起別人的懷疑的,也沒有一個人單獨離開過,是不是……”
“是什麼?說下去。”
“是不是……是不是門主打探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
蕭然掃視了衆人一眼,面無表情地道:“你們認爲呢?到目前爲止,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還沒有幾個,他們又怎麼會想到一個文弱的書生會是衝着他們而來的呢?你想說的其實是,是我故意泄露了消息吧?”
陳虎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道:“屬下不敢。”
蕭然冷冷地道:“不敢?你可知道你剛纔的話要是傳到教主和其他人的耳中會有什麼後果嗎?他們會以爲我加入本教是別有所圖,會以爲是我故意放走他們的,那樣本教的兄弟就會互相猜疑,甚至互相仇視,給敵人以可趁之機,你知道嗎?”蕭然越說越激動,衆人都聽得心驚膽戰的,但又沒人敢插嘴。
陳虎顫聲道:“屬下並沒有懷疑門主的意思,只是言語不當,望門主恕罪。”
張強等人也都紛紛爲他求情。
蕭然神色稍緩,嘆了口氣道:“算了,你起來吧。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你,我知道你們大家恐怕也都有這種想法,只是沒敢說出口而已。我獨自一人先來雪峰山,確實也是脫不了嫌疑的。”
衆人都不敢插話。
蕭然停頓了一下,接着又聲色俱厲地道:“但是,你們都不要忘了,仁劍山莊是毀在雙劍門的手上的,我爹也是被他們給害死的,我與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麼可能故意給他們通風報信,放走他們呢?”
衆人都靜靜地聽着,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蕭然停頓了一下,緩和了一下語氣道:“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爲止吧,我也不想再追究了,不過,下不爲例。”
“多謝門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血債血償的。張香主,你派人在這附近監視着,一有情況馬上向我彙報。”
“是。”
蕭然率領衆人向外走去,張強突然喝道:“什麼人?”
衆人馬上凝神戒備起來,見只不過一隻貓從樹上竄了下來,衆人才鬆了口氣。
蕭然若有所思地朝樹上望了一眼,道:“沒事了,走吧。”
張強試探着開口道:“門主,我看事有蹊蹺,我們還是再將雙劍門內外徹徹底底地搜查一遍比較妥當,說不定他們現在正躲在這附近呢。”
蕭然怕執意阻止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心想:反正雙劍門的人早已離開了,就讓他們搜一下也沒什麼關係的,便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大家就仔細搜查一下,看看有什麼可疑之處吧。”
“是。”
蕭然知道不會有什麼事發生,剛想坐下休息一會兒,雙劍門內突然傳出了一聲慘叫,他心中一驚,暗道:難道雙劍門還有人沒有離開的嗎?
站在他身邊的張強拉住一個經過的屬下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屬下不知,我這就過去看看。”
蕭然擔心雙劍門的人,便道:“我們一起過去吧。”
誰知,他們還沒有走進大門,周圍又接連發出幾聲慘叫。一個屬下從裡面狼狽地奔過來道:“門主,不好了,裡面有埋伏,我們的兄弟進去不久就觸動機關,傷亡慘重啊。”
這時,另一個屬下也跑來道:“門主,外面也有埋伏,我們不少人都中了機關,身受重傷。”
蕭然大驚,急忙道:“趕快通知所有的人按原路返回,已經觸動機關的呆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我來想辦法。”
“是。”
“張強,我們進去看看。”
“門主,看來雙劍門是早有防備,裡面機關密佈,門主乃萬金之體,還是不要輕易涉險的好。”
“難道就放着那麼多兄弟在裡面不管了嗎?”
“門主愛護屬下,我等十分感激,但是,門主還是不宜涉險,如果真要有人去的話,就讓屬下前去了。”
“不必了,即使你去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的。我雖然不會武功,但對機關消息之學卻曾有所涉獵,只要有人幫我護法,我有信心可以將這些機關破解的。”
“可是……”
“放心吧,沒事的。張香主,你願意爲我護法嗎?”
“屬下榮幸之至。”
“那我們走吧。”
“是。”
走進雙劍門,蕭然停下腳步,細心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張強則小心地護衛着蕭然,防備他人的襲擊。
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蕭然鬆了口氣道:“還好,這些機關設計的雖然巧妙,但可能是因爲太過匆忙的關係,難免有些瑕疵,破解起來還不算太難。張香主,待會兒你要看準我的落腳之處,千萬別踏錯了,不然觸動了機關,你我可能都要性命不保了。”
“是。”
蕭然一邊走一邊道:“以我之見,機關的總樞紐應該是在客廳之中,只要我們將總樞紐破壞掉的話,所有的機關就都將失去作用了。”
張強敬佩地道:“幸好有門主在,不然,我們這些兄弟,還不知道有幾個人能活着回去呢。”
蕭然苦笑着道:“我也只不過是書看得比你們多了些而已。我又不像你們身負絕世武功,要是再沒有一技之長的話,那豈不成了廢物了嗎?”
“門主過謙了。如果您要是廢物的話,那這世上恐怕就沒有幾個能人了。”
兩人正說着,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團迷霧,蕭然大吃一驚,急忙道:“張香主,這霧氣有毒,快屏住呼吸。”
雖然蕭然很快就發現了異常,但已經來不及了,張強身體搖晃了幾下,摔倒在了地上。原來,這毒霧十分厲害,一接觸皮膚便順着毛孔滲入體內,即使屏住呼吸也沒有用,幸好蕭然百毒不侵,才得以倖免。
蕭然知道一定有人在暗中監視,遂一邊留心傾聽着四周的動靜,一邊語氣平靜地道:“想不到雙劍門竟然有精通機關消息的高手,看來是我太小看你們了。閣下能在此地設下迷魂陣而不被在下所覺,實在是不簡單哪。”
一個飄渺的聲音道:“能得蕭二少爺讚賞,在下真是榮幸之至啊!”
蕭然心中一動,試探着問道:“既然閣下的機關之學如此高明,那上次雙劍門攻打仁劍山莊的時候,可是閣下破解了在下所設置的機關陣法?”
“要想破解二少爺所設的機關談何容易啊?雖然在下也很想試一試,不過很可惜,那段時間在下另有要事,沒有去洛陽。”
蕭然暗道:我想錯了嗎?難道雙劍門還有其他這方面的高手不成?想到這裡,他問道:“閣下還有其他師兄弟嗎?”
“沒有。如果二少爺是想從我這裡打探仁劍山莊被毀一事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去過仁劍山莊,雙劍門的人雖然去了,但他們到那裡的時候,仁劍山莊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蕭然驚問道:“你說什麼?不是雙劍門的人?可是我爹給我的信中並沒有提到其他的仇家啊。”
“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好了,在下沒有時間在這裡陪二少爺聊天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等下輩子吧。”
蕭然突然感到一陣森寒的殺氣壓迫而來,他暗道:不好,但想躲避卻力不從心,就在寒芒逼近他胸前的時候,突然聽到“叮”的一聲,有人幫他架開了襲來的利刃。蕭然定下心神一看,一黑一白兩個蒙面人正鬥得火熱。
不一會兒,黑衣蒙面人負傷而逃,白衣蒙面人來到蕭然面前,摘下面巾,關切地問道:“然兒,你沒事吧?”
蕭然一看來人竟然是他大哥,高興地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蕭進寵溺地道:“我要是不來的話,你還有命在嗎?”
“謝謝大哥。對了,大哥,這裡機關重重,你是怎麼進來的?”
“難道就只有你懂得機關消息之學嗎?”
蕭然不好意思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大哥,這裡的霧氣有毒,我們還是趕快出去吧。機關樞紐在客廳裡,我們還是儘快破壞了它,免得再有更多的傷亡。”
“好,走吧。”
在蕭進的幫助下,蕭然很快破解了機關,將被困之人解救了出來。蕭進不願與其他人見面,機關一破解,他便飄然離去了。
魔教的人此次前來,不但沒有傷到雙劍門的人,自己反倒是損兵折將,傷亡慘重。在查看了一遍,沒有找到雙劍門的人之後,便收兵離開了。
衆人走遠之後,從雙劍門內走出兩個人來,是柳玉和西門鴻。
西門鴻道:“師妹,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蕭然這個人果然是不可信的。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是魔教的門主,看他剛纔的樣子,真是好威風啊!”
柳玉雖然看到蕭然跟魔教的人在一起,但仍不太相信他是壞人,更不敢相信蕭然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欺騙她,遂爲蕭然辯解道:“我相信他不會是這種人的,他加入魔教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不然,他昨天也不會來給我們通風報信了。”
“這可難說得很。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們兄弟這是在搞什麼名堂啊?他們一邊帶人來攻打我們雙劍門,一邊卻又來給我們通風報信,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呢,你沒聽到剛纔蕭然說要殺了我們爲他爹報仇的嗎?難道他會放着父仇不報,反而來幫助自己的仇人嗎?師妹,人心險惡,你今後不要再這樣輕信別人了,以免吃虧上當。”
“不會的,我相信他們都是好人。況且,他爹的死根本與我們無關啊,只要解釋清楚就好了,他們都是明理之人,不會爲難我們的。”話雖如此,但連她自己也都不禁有些動搖了。
“師妹,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雖然師父他們達到洛陽時仁劍山莊已經毀了,但是師父確實是有殺他之心,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啊。父仇不共戴天,蕭然真的會因爲兒女私情而放棄報仇嗎?就算他肯,蕭進也未必會答應的。師妹,我知道你喜歡蕭然,但是師父他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你還是放棄吧。”
“我……”
西門鴻握住柳玉的肩膀,輕輕地搖晃着道:“師妹,你醒醒吧,你跟蕭然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又何必還要無謂的執着下去呢?”
柳玉淚流滿面地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跟他不會是仇人的,不會的。”說完,哭着跑開了。西門鴻急忙追了上去。
他們離開之後,蕭然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剛纔聽了柳玉的話,見柳玉這麼信任他,他心裡十分感動,但一想到西門鴻的話,想到他跟柳玉的未來,心中又是一陣傷感。他呆立良久,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